分卷(44)
  语气也随之加重:这还没说几句,哭哭啼啼的你恶不恶心?
  怀里的小脑袋闻声探出来,吸溜鼻涕的动静很清晰,被秋思凡沉默地一手按回去。
  想起之前听见的那些传言,他英俊的面庞上笑意全无,缓缓开口道:记得你转来12班时都说过什么吗?唉,奉劝你一句,管好自己的嘴,这一次就算做还之前的那笔帐。今后要再让我听到你在哪里胡说八道,为了澄清,没什么是我做不出来的,我有的是办法将事情往大了闹
  短暂一个停顿,又冷笑着补充:就怕你接受不了。所以离我和程榆都远一点。
  被按回去的小脑袋随即又弹起来,对上那双通红的眼睛,明白过来他还陷在上个环节呢,秋思凡附身亲了亲他额头:他哭恶心,你哭可爱。
  大型双标现场。
  说完,便没再去瞧白商霖如被雷劈惨白的脸,主动牵过程榆的手,无视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带着人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而随着这二人一离开,金碧辉煌的大门登时畅通无阻。聚会早早地结束,却没有一人从大厅离开,有人甚至拿出手了机朝两人离去的背影拍照。
  能参加聚会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秋家连在国际上的地位都非常显赫。就今晚发生的事,挑出其中任何一点放出来,都会是个大新闻!
  耳畔飞速掠过几道快门声,白商霖连被人拍了都没发现,他像是被死死钉在原地,表情失魂落魄,好久都没回过神。
  大喊让这群人别拍之后,见白商霖这副样子,白父大步流星冲过去,甩手就扇了他一巴掌,恨铁不成钢地怒骂道:你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又是泼酒,又是胡说八道,如果是误会说开了也好,可你连一个字都不说不解释,你让大家心里怎么想?这下好了,尽让我们给你收拾烂摊子!!
  白商霖被这么一吼愣住,他捂着那半边热辣辣的脸,爸,你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我
  这么多人看着,你干嘛呀!白母见状连忙上前去护白商霖: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干什么要打孩子?
  这不打我看是清醒不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白父还有生意上的事要跟秋父谈,可经小辈之间这么一闹,还闹得这样大,别说婚约了,连项目都要玩完。
  他气的胸膛都在起伏,行,这么多人看着,回去以后再和你算账。这个月你学校也不要去了,给我好好在家闭门思过!
  不,爸你让我去学校吧,我会和秋思凡好好谈谈的。白商霖嗓音颤抖,秋思凡他只是被程榆骗了,你相信我,我真的有办法让他回心转意的!
  呵,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虽然说白商霖的那一杯酒泼过去打断了秋思凡,但是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喜欢那名叫程榆的少年,细节是欺骗不了人的。
  他儿子却还在自欺欺人!
  不再同白商霖多说,白父好不容易压抑住火气。同秋父说话时俨然换了一副面孔,阿谀奉承地搓着手道:唉,孩子还小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替我和小秋道个歉。千万不要因为这点事伤了我俩之间的和气啊
  这点事?你意思是我儿子被当众泼酒这件事很小咯?
  秋父转过头,严厉刚毅的面上笑意全无,把白父看得呼吸一滞,正想说什么,又被秋父率先掐住话头。后者声线低沉醇厚,字字如泰山压顶之势沉沉压过来。
  我一直以为阿霖是个好孩子,但是从他杯子里的酒泼出去的那刻起,我就觉得我想错了这实在不像个腐书网会教育出来的孩子。如果说有误会,那好,大家都把话说清楚,说开了,解释得过来就好,可阿霖一句话都解释不出来啊,那他说什么思凡辜负他?这行为实在匪夷所思、荒谬,有欠教养。
  秋父每说一句话,白父心就跟着下沉一分。
  是是,我已经训过他了孩子嘛
  已经不是孩子了,都得为自己的一言一行担起责任。秋父的立场不用多说,已毫无回转之地。男人扫了眼大厅内逐渐减少的人流,郑重地宣布道,宴会结束,大家该散的散。白先生,你我合作到此为止。
  *
  宴会即使是洗手间也装横的十分豪华。因为仅供上流圈子里人士专用,大理石铺成的地板光可鉴人,除此之外设计也不太一样。
  程榆一路上被秋思凡牵着手腕走,等后者站到洗手台前擦完脸,一抬头就能通过面前的镜子,看到他身后的少年边东瞧瞧西看看,好奇中又带着几分兴奋的样子。
  怎么这么开心?扯过一旁消过毒的毛巾简单擦了擦,秋思凡将被水沾湿的黑发随意地抹上去,留下来两捋耷在眉骨上,显得性感又凌厉。
  因为我们之前一直都在学校厕所遇到啊,我们和厕所真是太投缘了呢!
  初见是在厕所门口走廊。
  秋思凡打周骏熙一幕也被他在厕所撞见。
  篮球赛因为他产生理反应的秋思凡也是在厕所解决。
  秋思凡误会他和周嘉清关系,把他按在亲吻的地点也是在厕所。
  厕所对他阴影太深,当真是人生中浓重的一笔!
  到点的秋大佬无法反驳:
  是啊,真是太投缘了。这话换在你清醒时候,脖子上被架着刀威胁你都不可能说出口。擦完手把毛巾挂回去。秋思凡垂着眼皮迟疑几秒,还是说:要不你也过来洗把脸,醒个酒?
  醒完酒后,这小家伙也许就不会像今天那样粘人了不过没关系,他喜欢自己的心没变就好,顶多就是又变回那副不坦诚的模样。
  不坦诚的小家伙,他照样非常喜欢。
  秋思凡说完,程榆还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在原地,大脑放空,思维游离。等前者重复完第二遍,后者才慢慢回过神来,迈开步子乖乖地走过去。
  走到秋思凡身旁,程榆看到他递给自己一块没用过的毛巾。
  程榆目光便从他拿毛巾的手上,转移到秋思凡的脸上,萌萌地眨巴着眼睛。
  还卖萌?见少年没伸手去接,清楚这家伙打着什么主意,秋思凡不由得勾勾嘴角,他自然而然地拧开水龙头,打湿,拧干,微微倾身在程榆脸上轻轻勾勒似的擦拭着:怎么样,被你折磨一天了,服务到不到位,伺候得你舒不舒服?
  到位!舒服!你是最棒的,我最喜欢你啦!
  听到想听的话,秋思凡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深,几乎是带着哄诱说道: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好的呀。
  等假期结束,和郭老师坦明你想转去学理科,以后就陪我待在12班上课。话一顿,男生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央求:好不好?
  一开始程榆还有些犹豫呢,即使脑袋瓜转不过来,潜意识当中也隐隐觉得这个要求不能轻易答应,得慎重再慎重。
  只是当对方那张找不出半点瑕疵的脸近在咫尺,程榆目光和他一对上,听着一向凌厉强势的人示弱地问出那句好不好,脑海里瞬间空白一片,只剩下亲近这个人的想法。
  程榆捧住他给自己擦脸的那只手,猫一样亲密地蹭了蹭。
  好的呀。
  乖。秋思凡顺势捏捏他小脸,又说,小酒馆估计也回不去了,不是说通宵到第二天吗,都这么晚了,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
  好的呀。
  愿意去我家吗?
  好的呀。
  你是只会说好的呀?见程榆缓慢地摇两下头,秋思凡给他擦脸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停下来,突然就不想要他那么快醒酒了。那双黑色的眼珠闪动着暗光,话也十分耐人寻味,那今晚要不要睡我的床,我抱着你睡?
  气氛忽然变得暧昧起来。
  程榆冲他眨两下眼睛,短暂的考虑过后,毫不意外地还是那句:好的呀!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榆:下章就社死
  第五十五章 可我觉得你昨天睡得挺好的,怎么摸你都不醒。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面前的男生眸光微动, 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程榆丝毫没察觉出这人的狼子野心,别的事不敢保证,但是我答应过的事你就尽管放心吧!
  说着还作势拍了两下胸脯, 似是要向对方传达自己很靠得住。
  这么靠谱啊秋思凡眉目染上笑意,他无声无息地舔了舔牙尖。实在被这道甜得吃了蜜似的声音勾得心痒难耐, 不由倾低头,轻啄了一下少年的唇瓣。
  蜻蜓点水的一下,一触即分,那你要是醒来后悔了可怎么办, 会不会打我?
  ?程榆还没从被啄的惊讶中回神,听到这句话飞快回道,绝对不会!
  哦?秋思凡说:用什么证明你不会?
  程榆比心:用这个!
  他手掌不算大, 削弱葱根的手指白皙又纤长,于是两根手指指腹交错, 那颗在胸口比出来的心看上去也就屁那么点大。
  秋思凡盯着那颗心不言语。
  程榆还以为他不信任自己, 意识到这颗小心心确实有那么丢丢小了, 两手齐用,在胸口比了个大爱心。
  介个可以嘛?
  这个都不可以的话, 那他就只能原地掏心窝了。
  噗。
  ??
  男生缩起嘴皮收拢嘴角, 假装无事发生,可一对上少年懵逼的眼神, 两秒后又噗了一声。
  他没忍住低低笑起来, 肩头都一耸一耸的。程榆更加懵逼了, 懵逼中还带了点难以置信的震惊。正满头问号这家伙到底在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一下子贴近, 再反应过来时, 手腕就又被秋思凡自然又熟稔地拽过。伴随后者手指逐渐下滑, 不动声色的继续调整,很快十指相扣。
  程榆挣动了一下,确定自己挣脱不开。又过了会儿,他抬眸。男生凤眼狭长,眼角还带着未散尽的笑意。
  他听到秋思凡凑在他耳边说:心我收下了,人也跟我走吧。
  秋家别墅很大,伫立在枝繁叶茂的树林之间,远远眺望过去就像一个华丽的古堡。
  车在铁门前停下,秋思凡甩了甩手指上的车钥匙扣,侧头朝副驾驶上坐着的少年说:你留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停车。
  天已经很晚了,漆黑的云茫茫荡荡遮笼罩了天穹。只剩下银白的月光散发着微弱的光。
  啊?好的呀。程榆听话地拉开车门下了车。
  他好奇地抬头望了眼别墅,这个点佣人和管家似乎都已经歇息了,只有两个窗户打着暖橘色的灯光,光线并不强烈,在庞大而深黑的夜里更是犹如两颗渺茫的繁星。
  少年顿了顿,又转头去看秋思凡,后者恰好也在看他,目不转睛。
  你怎么不去停车呀?
  秋思凡没说话,沉默地盯了他几秒。半晌他敛下眸子,车窗慢悠悠升起,接着是车发动的声响。
  眼看这辆车即将融入夜色中,程榆一个人站在浓稠如墨的黑夜里,手心无法抑制地冒出一层细密冷汗。
  大概过去半分钟,程榆刚抱着膝盖蹲在原地,他手迷迷糊糊地往后腰扒拉,想要掏出手机为自己打光,车子的探照灯又打了过来,听到动静,程榆抬起头,竟然是秋思凡又把车开回来了。
  从车上下来,看到程榆蹲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姿态模样还是眼神都像只流浪猫。
  于是寂静的夜晚只剩下秋少爷冷酷无情打电话的声音:傅司机睡了没?睡了啊,这么早啊,那麻烦您下来跑一趟帮我停个车,我有点事儿。
  那头困得神志不清的傅司机缓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傻了眼:
  秋少爷,现在快十二点了,我从我老婆家赶过来得两小时。
  那您慢慢赶,我反正不急。
  傅司机欲哭无泪,秋少爷啊,我好不容易休一天假回去看看老婆,我老婆正催着我来今晚第二次亲密,您就不能
  不能。谁还没有老婆了?我也很急。
  傅司机:???刚不是还说不急?
  不过他们秋少爷出尔反尔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傅司机反应挺快:英年早婚恭喜秋少爷,贺喜秋少爷!夫人漂不漂亮啊?
  祝福我收到了,夫人挺漂亮的。侧眸看了眼不远处的少年,秋思凡笑了笑,然后对手机那头冷酷无情道,但是你还是得来。
  傅司机:
  挂了电话,秋思凡朝程榆的方向逐渐走进。西装革履的男生身形高大,小山似的稳稳站到少年跟前,阴影将他完全笼罩其中。
  背对月亮的清辉,秋思凡垂眸静静凝视过来。
  为什么蹲在这儿?
  你是不是害怕什么?
  为什么不肯说出来?
  可能天性使然,也可能是骨子里就带着与生俱来的一点傲气。
  即使喝了酒,大脑变得昏沉,程榆潜意识里都觉得将自己怕黑一事说出来十分丢脸。无论对象是谁,他都怕对方会嘲笑他,或者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他,他不想被那样对待,所以他从来不敢对别人说。
  程榆很害怕秋思凡会这样问他。
  害怕得脊背都绷直了。
  可是意料之外的,男生什么都没有问。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紧张,垂下的那双眼睛缱绻柔和。
  程榆就看到,面前的人自动略过了这个话题,朝自己递出一只手:起来吧,我们回家。
  *
  大把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卧室,又被隔框切割成一块块,悉数投落在木制地板上。
  时钟指向中午十一点,外面的阳光太强烈,床上的人眼皮子有被刺到,他不舒服地蹙蹙眉,拢了拢身上的被褥,翻个身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