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他消失的彻底
  除了禁宫,叶贞这一天将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基本上已经确定忠义侯府的事情怕是凶多吉少。
  直到夕阳西下,夜色降临,她才回到了公主府。
  她下马车时尚且还能稳着步子,只是当她走过前厅,却是越走越快。
  她走到了之前权野的房间,用力地推开了门,一股寒气从里面吹了出来。
  屋子里摆设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和权野有关的东西已经全部搬走了。
  她走进房间,用手指摸了摸平日看见男人处理公务的桌案,连灰尘都给擦的干干净净。
  她又鬼使神差地在公主府里逛了一圈。
  果然,所有关于权野的东西都没了,就像从来都没存在过般,消失的彻彻底底。
  公主府的人加上侍女,婆子,小厮,门房,还有各种打理杂物的人很多,可就是少了这么一个人,却显得整个公主府空空荡荡的。
  叶贞回到卧房,里面所有的东西也都焕然一新。
  她粗略地点了点,软榻换了,书换了,桌子换了,椅子换了,连床也换了。
  凡是所有曾经沾染过权野气息的东西都没了。
  她让他走,他便走的干干脆脆,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这下倒是有些漠北王的样子了。
  叶贞坐在床边,仰头看向窗外无星无月的夜空,突然觉得有些冷。
  也不知在卧房里坐了多久,直到小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才恍惚地回过神。
  “小姐,宋小姐来了。”
  叶贞起身,走出卧房:“好。”
  宋嫣然看着缓步走来的叶贞,动了动嘴唇,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有人能替你感同身受,更别提这种很有可能满门皆殇的事情。
  宋嫣然清楚,但还是觉得应该来看一下。
  “殿下,你还好吗?”
  叶贞看着她,微笑:“还行,你怎么来了,最近护国公府不是有喜事吗?”
  宋嫣然想了想,最终还是道:“我放心不下你。”
  叶贞朝她微笑,将她请进内堂:“进来说吧。”
  两人在公主府里漫步前行,最后进了书房。
  安心静气的熏香在书房里缭绕,叶贞让小桃上了好茶,同宋嫣然相对坐在软榻上。
  “殿下……”
  “你还是叫我叶蓁,听着比较习惯。”
  宋嫣然颔首:“那你也叫我嫣然。”
  “好。”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抿了抿杯中的茶。
  “外面的传言,我听说了,”宋嫣然一边斟酌着用词,一边观察着叶贞的神情:“无凭无据,你别放在心上,不过就是寒王帮昭阳出气,传一传也就过去了。”
  “恩。”
  “忠义侯府的事,也未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宋嫣然顿了顿继续道:“漠北使臣待你亲厚,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我听说前段时间由于驿馆大火,又没有合适的地方住,圣上便暂时将驿馆设在了公主府。”
  “不错。”
  “可我刚才似乎没看见有漠北人。”
  叶贞顿了顿,缓缓开口:“他离开了。”
  “离开了?”
  在这个时候?
  还真是干脆利落果决。
  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世间最靠不住的就是男子,可此时还是忍不住替叶贞不值。
  她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叶贞平静的声音缓缓传来。
  “是我让他离开的,和他无关。”
  宋嫣然一顿,忍不住问:“为什么?”
  “不关他的事,为什么要连累他?”
  更别提静贵妃已经明确说了永宁侯府会对他动手,留在大应京城一日,便多一分危险。
  其实权野对她,算的上是仁至义尽了,文帝都动了杀意的案子,他却连闲王都请来了。
  光是这一点,她就已经欠了他一份人情。
  算起来,她好像一直在欠他,还了一份,又欠了一份,好像永远都还不尽般。
  叶贞有些迷茫,转移了话题:“不提他了,倒是你和秦玉瑾如何了。”
  “啊?”宋嫣然一愣,没想到这话锋一转就转到了她身上,她挽了挽头发,笑了笑:“没机会了。”
  她顿了顿,眼中没什么表情:“他自请去安西一年,所以瑾王妃我也当不成了。”
  叶贞一愣,想到那日穆澜伊的事,闭了闭眼睛。
  或许这一次,都不会再错过了。
  接连失去两次做王妃的机会,宋嫣然虽然可惜,却也并不强求。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她见叶贞眉宇间始终带着倦意,也不再多说,转身就准备告辞。
  叶贞看了下天色,挽留:“天色已晚,你要是府中无事,便在我这儿留一晚。”
  “也好,最近家里喜气太重,闹腾的人心烦,真想在你这儿多住些时日。”
  叶贞笑着点头:“好,你若喜欢,想留多长时间,便留多长时间。”
  让人安排好宋嫣然的住处,她便缓步离去。
  宋嫣然瞧着她的身影,觉得她的身形好像又单薄了些。
  怎么能不单薄?
  忠义侯府说不定是下一个叶家,京城内质疑她身份的流言更是愈演愈烈,现在更是连漠北使臣这个最有可能的助力都失去了。
  事到如今,她还能平静地和她闲话家常,已经尤为不易了。
  *
  万花阁。
  摆设清幽别致的雅间内,俊美的男人正看着窗外,幽深沉寂的眸子里看着京城的华灯初上,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低压气息。
  闲王抿了口茶,温润平和的声音言简意赅:“忠义候这事父皇主意已定,我最多只能让他们留着一条命,或流放宁古塔,或者是在天牢关到死,再多的,便是无能为力了,你也明白,叶家就是父皇心中的一根刺,早晚都是要把跟这根刺有关的东西拔干净的。”
  权野微微抬眸,却是没表态,身上的气息似乎更疏离,好像是有什么蛰伏已久的东西,正在缓慢的觉醒。
  闲王瞳孔微眯,浮上些许惧意,向后退了几步,坐在闻夜笙的身旁,用手托着下巴,思索着:“今日我去瞧他看上的女女子,倒是聪慧,模样也美,倒是个宜室宜家的姑娘。”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不过,看他这模样……嗯,是不是还没让那女子倾心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