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只能是他的
  震惊、痛苦、内疚、自责……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叶贞从秦漠寒的眼中竟看出了这许多的情绪。
  可这么多情绪是为了什么呢,江山,美人,自然是选择江山。
  秦漠寒被叶贞眼中的冷漠刺痛,他想解释,可他却看到文帝的眼。
  那是一个帝王铁血无情的眼。
  他不能解释,至少不是现在。
  秦漠寒强忍着内心焦灼,看向叶贞的目光冰冷而又无情。
  叶贞以为自己会哭,可她没有,她只是恭敬地朝秦漠寒行礼,紧接着,陌生而又疏离地离去。
  她一上车,小桃便担忧地看过来,瞧见她的脸色,立刻递上了药。
  “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退婚之事出了岔子?”
  叶贞将药瓶推远,身体缓缓地靠坐在软塌之上,原本瘦弱的身体也如同被似被红墙绿瓦压垮,更显单薄。
  “计划有变,婚暂时退不了了。”
  小桃张了张嘴,却见叶贞已经疲惫的闭上双眼,她满心担忧,却也不好再问。
  她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叶贞眼中的光又黯淡了不少,不由地内心微叹。
  小姐的病,又重了。
  叶贞回了侯府,原本退了的烧,又烧了起来,吃了药,擦了身也不见好。
  小桃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左思右想之下,不得不出府寻大夫。
  她浑浑噩噩不知外间变化,只觉喉咙如火烧般难受,整个人也像是被投入岩浆之中。
  “好热……”她喃喃出声,却在一片熔岩中感觉到凉意,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下意识就抱住了那凉爽。
  秦漠寒抱着叶贞的身躯一紧,看着怀中烧的满脸通红的叶贞,心中焦急万分。
  怎么就这样了呢?
  他的阿贞怎么会这样体弱?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来,可他还是来了,他放心不下叶贞……
  文帝喜怒无常,多疑猜忌,他原本只是想看一眼便走的,却没想到仅仅是一眼,便让他控制不住满心的思念,进了她的房间。
  “热,好热……”
  叶贞痛苦地低吟出声,而秦漠寒将她抱紧,用微凉的手掌覆盖上她的额头,耐心地哄着。
  “阿贞等一等,一会便不热了。”
  秦漠寒抱着叶贞回了寒王府,火急火燎地来到王府后山中的一处药泉。
  自从他知晓叶贞有寒疾之后,便派人引了地热泉水于王府之内,又从各地寻了珍稀药材喂着,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场。
  叶贞烧的昏昏沉沉,恍惚间只觉得有人在解自己衣服。
  “小桃?”她迷迷糊糊地问。
  “……”
  没人回话,可她身上解衣服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不是小桃?!
  从军的经历让叶贞十分机警,她虽然重病,却第一时间清醒,握着那人的手,狠狠一崴:“你是谁!”
  “是我。”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将叶贞惊出了一身冷汗。
  “秦漠寒?”
  叶贞震惊,如同临空被泼了一汪冷水,她艰难地睁开双眼,便看见秦漠寒手中的系带,和已经扔在旁边的外衫,而更糟糕的是,她此时居然不在侯府!
  秦漠寒竟然将她带离了侯府?!
  “你想干什么!”
  叶贞大怒,手脚并用想从秦漠寒怀中挣脱,可惜她此时病着,哪有半点力道,不过片刻,就又被秦漠寒固定地牢牢住。
  他垂眸看她,像在哄孩子:“别闹,你正烧着,这里是药泉,对你有好处。”
  “放开我。”叶贞冷冷地瞪着她。
  “不放,这一生都不会放开你。”秦漠寒目光坚定,声音低沉,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
  叶贞笑出声,那笑声中的讽刺刺激着秦漠寒的神经,让他环着叶贞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别笑,别对我这样笑。”
  叶贞唇角笑意放大,眼中却冰寒一片。
  “殿下,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秦漠寒眸中血色隐现:“凭你是我的阿贞,永远都只是我的阿贞。”
  瞧见他眼中的偏执,叶贞深吐出一口气,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眼。
  “寒王妃死了,你的叶贞早就死了!”
  “你就是我的阿贞。”秦漠寒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正视自己的双眼。
  “阿贞,我知你恨我,也知你怨我,但你信我,我会为叶家平反,我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在此之前……”
  秦漠寒逼近她,几乎同她额头相抵,呼吸相闻。
  “你等着我,我定不负你。”
  等着他?定不负她?
  这一句话还真是熟悉。
  她记起来了,那时候在风雪山上,秦漠寒也是这样说的。
  之后,她也的确等到了他。
  只是却失去了全部,她的家人、她的孩子、还有她自己。
  叶贞盯着秦漠寒的瞳孔,那里倒映出了她的影子。
  影子很美,美到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这样的美人,又怎么会是叶贞呢?
  叶贞早就死了,死在叶家满门抄斩的那一天,死在孩子离开的那一天,死在战友冤死的那一天。
  她轻笑一声,只觉身体从内到外燃烧的热度都蹿进了她的胸腔,让她呼吸困难,痛苦到窒息。
  “你说我是,我便是了么?”
  叶贞缓缓抬起手,在秦漠寒震惊的目光下解下自己仅剩的衣衫。
  水雾弥漫之下,美玉般完美无瑕的身体呈现在了秦漠寒眼前。
  他瞳孔皱缩,立刻别开了眼,心中却有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疯狂上涌。
  没有伤痕,一丁点伤痕都没有……
  “殿下怎么不看,是不敢,还是不愿?”
  叶贞有些飘忽的声音透过朦胧的水雾刺进他耳中,提醒着他残忍的事实。
  “寒王妃的身体,也如我这般美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钢针,狠狠刺进秦漠寒的心脏。
  阿贞身上伤痕很多,他犹记得撕开她大婚嫁衣时,那令他都觉得心惊不已的伤痕。
  然而他却很清楚,阿贞身上最重的伤痕,是他一手造成的,是她时至今日,都痛悔至极的伤痕。
  秦漠寒别开眼,一时间竟生不起面对的勇气,可叶贞偏要他看。
  为什么不呢,他的偏执,他的纠缠,都需要有一个干脆利落的结果。
  她心中滴着血,可嘴角却是自嘲到了极致的笑。
  叶贞想,她真是很残忍,所以,才会走到他的面前,撕开她的伤疤,不让秦漠寒,也不让自己有丝毫逃避的机会,
  “怎么,殿下方才还主动解开我的衣服,现在,为什么就不敢看了呢?”
  秦漠寒闭上双眼,却被叶贞握住了手,紧接着,她便摸到了一片滚烫。
  他惊慌失措地睁开双眼,便看见那平坦完美的小腹,冰肌雪肤,没有丝毫伤痕。
  一年前,阿贞当着他的面挖出了九阳续命丹,那鲜血淋漓的场面,无数次地在他梦魇中出现,那一剑,刺进了她的身体,也刺进了他的心。
  “怎么会没有伤痕?”
  秦漠寒的手像是被烫了似的,倏然收了回来,如万箭穿心,喃喃自语。
  叶贞将自己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地穿回去,眼中是了无生机的死意。
  是啊,怎么会没有伤痕?
  因为她这身皮囊,是削断了骨头,剥离了皮肉,用一年时间一点一点缝好的啊……
  她哪里是什么叶贞,她不过只是从尸山血海里活下来的鬼魅。
  叶贞敛下心中悲凉,偏着头看向秦漠寒。
  “殿下,看清楚了吗?”
  秦漠寒双肩颤抖着,眼中血色四溢,绝望和疯狂如同藤蔓,爬满他冷峻的脸颊。
  他盯着叶贞,黑眸孤寂的像被赶到绝境的兽,一字一句地说。
  “不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阿贞,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阿贞。”
  说完,他便将叶贞揽入怀中,撕开了她腰间的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