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自爆
  寒夜已迫近最深处,地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冰霜下面则是落叶堆积。脚在上面轻轻一踩,那些叶子就支离破碎,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地上一动不敢动的蝮矷,显然不这么想,它身上也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霜,那些破烂的伤口和流出的鲜血一起被冻住,几乎要把蝮矷封印在冰雕里。
  它低低地喘息,艰难地维持着生命。
  王琨与许砚说话,两个人都用灵魂力护着身体,他们穿得都很少,调动了灵魂力依旧有些颤抖。这也就是他们——如果是两个普通人在这里,怕是要冷到连发抖都发不动,直接冻晕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我觉得我们再不动手,半小时后这蛇自己就冻死了,到时候我们做的就只有剖它肚子,然后将沈姐姐拽出来。”
  王琨兴奋地搓搓手,望向许砚。
  许砚勾住他的肩膀,问道:“小伙子,身上带了火柴没有?”
  王琨摇摇头,颇为茫然:“你要火柴做什么?难不成是饿了想吃火鸡,要在这寒冷的夜晚上演一出卖火柴的小女孩儿?那可是悲剧啊……”
  “当然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
  许砚笑岀明晃晃的牙齿,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我是想我们再这样耗下去不会有好结果,这蛇自己死了对我们没好处,它的身体会迅速变凉,我们熬不到把你沈姐姐拽出来,腹腔里的蝮矷油就该烧着了。如果有火柴之类的,可以放一把火,给他烤个火。”
  王琨点点头:“这是个好——个屁啊的主意!你疯了是不是?这家伙多大一坨你看见了吗?多大一堆火够给他烤火的?把这片林子都点了差不多,可那个时候咱们俩也翘辫子了啊!你的确是不想吃火鸡,是想吃烤全人啊大哥!”
  王琨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内心全部的惊讶,又是耸肩又是摆手,惊愕地扬起眉毛和眼睛,凉风灌进他张开的嘴巴,冻得他一哆嗦。
  许砚听他这么说,连忙摆摆手:“你说的那是鬼王,我可不爱吃人肉。”
  两个人笑了一通。
  谁都没有发现自己哪里不对,更没有发现对方哪里不对。他们说着话,就好像现在的状态很自然,他们一向都是这样。
  许砚说:“既然烤火行不通,我们就只有这样做了。”
  王琨支起耳朵等他的下文,可是许砚没有说,他只是将自己一直背在身上没怎么用过的那张弓还给了王琨,并告诉他,以灵魂力化形为箭攻击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而后,又很好心地将自己上衣兜里的面巾纸摸出来两张塞给王琨,让他擦擦冻出来的鼻涕。
  王琨哆嗦着把那两张面巾纸收下了,他的鼻涕已经冻在了鼻子下面,懒得抬手去擦,但是他的心里是感激的,嘴里还道:“许哥,谢谢你啦!”
  对此,许砚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一位脾气和善的大哥哥对自己的兄弟做的那样,在下一秒,他的人已经从王琨眼前消失了。
  王琨抬头四处去找,最后在蝮矷肚子处找到了许砚的身影,许砚朝他笑笑。忽然,王琨就看到了许砚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黑斗篷,罩在自己的身上。
  好厉害的招数,可是,为什么许砚好像在套上斗篷的那一瞬间,人矮了不少?
  王琨在这边还没能想明白,就见在地上趴着的那条蝮矷,忽然间支起头颅来。
  蝮矷四颗头一起阴冷地望着他。就在他还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右手边多了一个人,搭着他的肩膀,就像许砚刚才做的那样。更奇怪的是,那个人就是许砚。
  刚才许砚不是已经跑到蝮虸的腹部位置去了,什么时候又忽然间闪回到这边来了,身上的斗篷也不见了?
  王琨用眼神询问许砚,可是许砚没有回答他,只是依旧带着讽刺的笑容面向蝮矷。
  很快,王琨就明白蝮虸刚才为什么那么愤怒了。
  许砚手里一抛一抛的冰符,可不就是拿蝮矷身上的血做的?从人家身上掏出了鲜血做成冰符,还要在手里玩着,配上这样挑衅的笑容,那条大蛇怎么可能忍得住呢?
  王琨心里这样想着,耳畔忽然传来比方才深沉悠长数倍的吸气声。
  他定睛去看,果然那趴在地上的四颗蛇头已经忍耐不住了,它们一起支起头颅对着月亮深深地吸进一口气,那口气长到足以让它们的腹腔扩张到之前两三倍的大小。
  而后它们停住,其中一颗头垂下来死死地盯住了他们,猛然喷出一口气来,狂风卷得地上被霜凝聚在一起的叶子,就像是一块块砖头砸向了王琨和许砚。王琨连忙去打,一顿忙乱过后,眼前地面上出现了条能够看见土的路。
  王琨喘了一口气,再看身边的许砚,却奇怪地发现许砚一动都没动,依旧微笑着,用一种挑衅的眼神望着眼前的蝮矷。
  蝮矷垂下来的那个脑袋,用冷冷的眼睛与许砚对峙,而另外三颗依旧对着月亮,深深地往腹腔里吸气。王琨感觉到很不妙,蝮矷的腹腔越来越大,从原本的长条形变得圆滚滚的,却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它这样一直吸着气难道是要把自己的肚子当成气球?
  王琨自然不会认为它们是想把自己变成一个气球,然后飞到天上去玩儿一玩儿。气球都是有承受限度,往里面灌的气太多会爆开的。想到这里,王琨身上发冷。
  这时候蝮矷要是玩个自爆,强大的气流和因为冰冷瞬间燃烧的蝮矷油两个中任意一个都可以让他死过好几回,他完全没有躲避的机会。
  这是要疯啊!
  王琨连忙回头,想要跟许砚讲自己的推测,张了张嘴没能把话说出来。他没办法说,因为他发现自己身边的许砚又不见了。
  这个人是什么情况?说不见就不见,动作未免太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