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温柔 第18节
  她从那束花上转移视线,看向戴亚成。
  戴亚成先喝了口水,才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跟她说:“目前查到的一些证据都在这里,虽然还不太充足,不过也差不多能证明那个叫时笑的女孩子接触秦肆并不单纯。”
  说着,他把手上的文件袋递给文悦榕,看一眼她肤色苍白的脸,心里不无心疼。
  文悦榕低头看了眼文件袋,紧紧拽在手里,然后才抬头看向戴亚成,对他笑了下:“谢谢。”
  **
  周六这天,当时笑跟秦肆真到了他说的那个有意思的地方,她才深刻反省,自己当时胡思乱想的有多么离谱。
  路上秦肆告诉她,那个地方其实是他一个朋友他爸几年前开发的度假山庄,离城区有点儿远,在郊区,但环境是真的好。
  当时时笑心里还是忐忑的,他带她去度假山庄,地方又这么远,晚上会不会要在那里过夜?
  这么一连想,她又想起了那个梦。然后偷偷看一眼秦肆,小脸不受控制地就红了。
  路上秦肆也有注意到她不自在的变化,他心里清楚小丫头可能是在胡思乱想。
  但他不能直接戳穿,就故意问她:“感冒还没好彻底么,脸这么红?”
  “.....”时笑假装镇定地解释:“可能是车里空调开太高了。”
  秦肆也不动声色,还配合的关了空调。却在她没注意的一瞬间,无意识地掀了下唇角。
  那个地方的确是有点远,开车都用了一个半小时才到。
  其实山庄冬天的景致不是太好,远远望去,满山树枝荒凉,还有未化完雪的一片片白色。这种地方,其实除了冬天,其它三季都有不同的风景,只是现在来的不凑巧。
  山庄里人也不多,沿路没瞧见几个游客。这样也好,安安静静也是一种不同的感受。
  不过秦肆说,他叫了几个朋友,要晚一些才过来,他先带她去参观一个好玩的地方。
  时笑跟着他七弯八绕,来到山庄最深处的一栋别墅前,还挺隐蔽。
  他们才刚下车,大门就开了。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从里面迎出来,笑着跟秦肆打招呼:“最近忙什么呢,好久都没来了。”
  说完,又瞄了眼跟在一旁的时笑,礼貌地点了点头:“这天儿太冷了,赶紧进屋吧。”
  别墅装修是中式的格局,庭院也挺大,高墙封闭。
  白墙青瓦,色泽朴素,搭配着木质栏杆,有一种古朴的美感。
  时笑跟在秦肆身后穿过庭院,真正走进了大门,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一下子都呆住了。
  推开门的一瞬间,一眼望去全是满墙的图纸,层层叠叠。设计图,线路图,不同颜色标注的笔记,各种外文的论文资料以及文献。
  客厅正中间是一张巨大的会议桌,会议桌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星球模型。
  左边一侧墙边放着沙发茶几,是休息区;右边一侧是四五张办公桌,几个年龄相仿的男人,或坐在各自的电脑前敲打键盘,或聚在一块开会探讨。
  时笑望着一满屋子壮观的景象,张口结舌。这哪里是别墅,分明像是一个工作基地。
  发了半响的懵,她才压抑住心里的惊叹和好奇,小心翼翼地跟上秦肆他们往里头走。
  大家见秦肆来了,都放下了手里暂时的事情,跟他热络地打招呼,异口同声称他为:“老大”
  然后众人的眼睛,又免不了落在了他身后的时笑身上。
  秦肆跟大家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带着时笑上了二楼。
  二楼全是卧室,想必是给下面那些人安排的宿舍。
  时笑实在好奇,问他:“这是干什么的?”
  秦肆想都没想,直接道:“地下黑暗组织。”
  “.....”他回答的不正经,时笑就知道他又是在故意逗她。
  男人就是很奇怪,不管身处什么样的阶层,外表多么稳重,每个人的灵魂里好像永远住着一个小孩子。
  就像现在,他说完,还刻意回头问她一句:“不信么?”
  时笑倒也配合,戏谑似的接一句:“那我就是组织派来的奸细。”
  他哼笑一声,倒还嘲笑她:“幼稚!”
  “..”时笑无语,到底谁先幼稚的?
  但是很久以后,时笑才知道,他还真没骗她,这栋别墅还真是他私下里偷偷组建的“地下组织”。
  只不过并不黑暗,而是向往着光明。
  说话间,他已经领着她来到走廊最尽头的一间房门口,按了密码锁,推门进去。
  那是一间很普通的书房,书房布置的很简单,一整面的黑色书柜,柜子里摆满了各类书籍以及奖杯证书。书柜前放置着一张长条玻璃蓝底的智能办公桌,上面除了一本会议册子什么都没有。
  时笑有仔细观察到,这张桌子的整个桌面都是触摸屏。
  虽然没有条件真正的接触过,但也在影视剧里见过这些高端的智能电子产品。桌上那些不太显眼的触屏键,摁动一下就像科幻大片一样神奇,可以引申出多种功能,所有的工作和娱乐都可以在这张桌子上完成。
  今天,她倒是开了个眼界。
  “想玩吗?”秦肆发现了她心里的小九九,去书柜上拿遥控器开窗帘的时候,顺手点亮了桌面。
  时笑也没扭捏,慢慢走过去,带着点新奇:“以前在电视里见过。”
  “坐。”他放下遥控器后,过来在屏幕上输入了秘密,瞬间大半个桌面都成了电子屏幕,他一边操作一边跟她说:“如果想看视频,也可以投影。”
  时笑本就聪明,他简略指点了一下,她就领会了。
  他的干净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滑动,怕她不懂,难得有耐心的给她展示了一遍。
  时笑专注的听着,怕待会儿哪里没弄懂,他又像上次下围棋一样,讽刺她不够聪明。
  只是讲到一半,可能是他人太高,站着有点累,便稍稍俯下身来,手肘撑在桌面上。
  时笑顿觉一道迫人的气息直逼下来,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雅男性气息。
  她微微一顿,然后扭头看他一眼,只见他俊朗的侧脸就近在眼前,眉眼,鼻梁,薄唇,还有性感的喉结。
  他半趴在桌上,突然回头望她。
  两人目光撞到一块,他问她:“看什么?”
  时笑呼吸凝注,结巴了两秒,眼神才立刻从他脸上弹开重新看向屏幕:“.没什么,我在听你讲。”
  秦肆看一眼她心虚的红耳根,又看向她的眼睛:“我讲完了。”
  时笑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点了下头。
  秦肆又看了她一眼,这才站起身,顺手揉揉她后脑勺头发:“你在这儿玩,我下去跟他们开个会。”
  “好。”时笑应道:“你去吧。”
  她看着他出了门,才慢慢吐了一口气。
  **
  时笑在这间书房里呆了一个下午,研究完这张智能书桌,又参观了一下他的书架,好奇他平时都看些什么书,结果最后把自己弄得都有些自闭了。
  倒不是因为他的阅读范围广泛,而是她发现,他读的那些国外专著,还不是翻译本,全都是外文原版,德文,法文,俄文,英文都有。
  时笑又想起第一次和他吃饭时,他和别人通话时那一口流利又性感的英语,再看看书柜中的那些外文原版,心里几乎有点不愿意承认,他很有可能同时懂多国语言。
  这也太厉害了吧。
  时笑盯着这满柜的珍藏书籍,心里由衷地生出了崇拜和羡慕。
  最后将她从恍惚中拉出来的,是一通电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她犹豫了两秒,才接起来。
  程赞特意抽这个点给她打得电话,平时怕她在上课又怕她在学习,今天周末,刚好又到了晚饭的点,他知道她这会儿肯定有空。
  他也没跟时笑拐弯抹角,他找她也只能是那么一件事:“我就是问问你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如果她在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希望你能告诉我。”
  时笑还是那个态度:“告诉你有什么用?”
  程赞说:“可能是没什么用,但是在金钱上面,我还是能让她没有压力。”
  时笑走到沙发边坐下,没有接话。
  程赞又问她:“上次让你带给她的卡,她有说什么吗?”
  时笑心想,姐姐要是知道那张卡的存在,别说根本就不可能收,还会逼着让她把卡还给他。
  那天从家里回学校的下午,她在收拾包包的时候,翻出了那张银.行.卡。
  头天晚上,她本来是想试探着跟姐姐说这件事的,但安星的那个态度,不用她开口就已经知道了会是什么结果,所以时笑最后什么也没说。
  说实话,她很想劝姐姐收下。
  但安星又是个偏执的性格,铁了心要跟那个人断的干干净净,再无任何瓜葛。更是偏激的认为,他现在给她的补偿,只是为了让他自己更心安一些,不稀罕他的一分钱。
  道理的确是如此,但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呢?
  时笑觉得,就算姐姐不接受他的补偿,程赞也不可能会对她愧疚一辈子。任何事情随着时间的淡化,人家依然会活得风生水起,儿女双全。只有她这可怜的姐姐,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被人白白骗了感情而已。
  于是她擅作主张替姐姐将这张卡留了下来,锁进抽屉里。将来等姐姐遇到生活困难不这么固执的时候,再将这笔钱转给她救急,这本就是程赞欠她的。
  她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回答程赞这个问题,便反问他:“你想听她怎么说?”
  程赞倒也挺有自知之明:“我知道她恨我,这辈子估计都没这么恨过一个人。我也不指望她能原谅,或许我也不配,我只是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
  时笑有时候其实还是挺佩服程赞的,能屈能伸,并且十分执着,起码在对待安星这事儿上面是这样。
  当初安星那样骂他打他,他都一声未吭,任她报复。现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都还放不下,坚持打听安星的消息,以要补偿她为借口费尽心思想再接近她。
  可时笑不想让姐姐伤心,程赞再怎么表现的爱她,也终究是个有家庭的男人,不会为了姐姐离婚。
  姐姐也并不希望他为了她那样做,如果他真为她抛妻弃子了,即便是他们最终能修成正果,也不配得到祝福。
  所以时笑每次对他的态度也很冷漠:“她现在很好,只要你不打扰她,她就不会有事。”
  “我没想打扰她。”程赞说:“我只是想通过你了解一下她的近况。”
  身后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时笑吓了一跳,立刻回头,以为是秦肆回来了。
  她不想姐姐过往这件事让更多的人知道,压低声音道:“我现在还有事。你要真关心她,就祈祷她赶紧走出你带给她的心理阴影,遇到更好的人继续生活吧。”
  没等程赞那边回应,她便挂了电话,快速走到门口,开了门。
  门外的人并不是秦肆,而是下午那个给他们开门的戴眼镜男人,对她友善地一笑,说:“老大这会儿有点事忙扯着了,他让我带你先过去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