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秦正贤:
  ☆、第 54 章
  林州市青安镇青安村,警察用警戒线把现场围了起来,青安村的大爷大妈们围着警戒线绕成个圈凑热闹,把猪圈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来大妈让一让,汪泽领着刑侦部于心法医散走围观群众,在夹缝中开辟一条小道进了现场。
  于心是个比较胖的中年男人,一个标准的公务员形象。
  汪泽受命去接他的时候,他还在解剖室跟助理仔细缝合李红丽的尸体,这是每次对受害者尸体解剖检验后法医必做的,也算是对死者最后的尊重。汪泽道明缘由后,他又马不停蹄地收拾外出工具箱。
  这天太阳很晒,于新下车后往现场走的几十米路跟做了个汗蒸似的,制服后晕了一片汗渍。于心背着工具箱走到何博面前拿袖子拂汗问:何队,怎么回事啊?
  何博冲右手边警察包围的地方示意:死者是蜗居这一带的流浪汉,尸体高度腐坏,看样子死了挺长时间了。附近村民都说他很有可能是被饿死的,但我们作为警察要的是绝对事实,尸检肯定要做的。去吧,展示你技术的时刻到了。
  于心:
  于心在河海市局任职了五年法医,还获得了省厅的一级检验鉴定法医荣誉称号。多年来尽职尽责,对待工作从不懈怠。
  这五年多年里他跟秦正贤一起出警务居多,秦正贤是局里出了名的加班狂,案子不破誓死不休,法医鉴定部门没少跟着遭殃。
  尤其是于心,他曾在一起工厂职工宿舍入室强/奸连杀六人的大案件中,跟着秦正贤在案发现场和解剖室连轴工作了四十八小时不眠不休。可恶的是作案人极其聪明狡猾,强/奸全程戴/套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有效信息。
  最后还是于心在高质量的验尸过程中发现了其中一名受害人下/体残留的作案人的一根毛发,经过检验和DNA对比终于锁定了嫌疑人,最终破案。
  秦正贤的名字曾一度成为市局法医鉴定部门的大忌,众人提秦色变于心更是如此,只要在局里碰见秦正贤吓得转头就走。
  可怜的于法医对谷欲生都没有那么戒备过,谁曾在自己会栽在秦正贤手里。
  可是今天让于心万万没想到的是,秦正贤不在,又来了呕心的何博
  何博说显示你技术的时刻到了的时候,于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想:瞧瞧刑侦这帮不讲武德的禽兽!
  呸!禽兽!
  于心像个丧家犬般正往现场走,忽地听见身后一句强有力的吐槽,顿时茅塞顿开觉得找到了知己。
  他喜出望外地回头找知己,却看到了禁毒支队的舒大姐。
  呦,舒大姐这是骂谁呢?于心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隔着一段距离跟舒雪坏笑打欠。
  舒雪身穿警服,单手叉着腰气得面红耳赤回:除了我家老大我敢骂别人?
  何博在一旁催促于心:林家乐指名道姓让她来搬尸体,这是人禁毒支队的恩怨,你就别多管闲事了,快去忙你的。
  于心一耸肩冲舒雪安慰道:这大热天的,舒姐你就别生气了,等回头见着你家老大我会替你伸冤的啊。
  何博:
  何博忍无可忍,转头给汪泽一个眼神,汪泽当即会意直接拎着于法医往现场走。
  可怜的于法医刚遭受了不公道待遇,转眼还要负责检验尸体。
  现场技侦们正忙着勘查工作,绕着尸体的位置由中心到周围散开对现场进行详细记录并拍照做记录。
  于法医啧啧感叹着蹲在尸体边,确如何博所说的那样,死者已无生命体征,尸体高度腐烂,死亡时间绝对超三天了。
  尤其这几天天气炎热,再加上死亡地点是个蚊蝇聚集的废弃猪圈,成群的苍蝇绕着尸体满天飞,加剧了尸体的腐烂,死者身上几处腐烂的地方甚至还有蛆虫拱涌。
  舒雪面露不悦跟着何博和汪泽靠现场近了些,结果一眼就看见于心戴着一次性手套正拿着镊子挑蛆虫舒雪一看,花容失色,恶心坏了。
  于心对尸体进行了全方面检查,从头到脚,再从腹部到后背
  全面细致的检查后他对何博说:死者身上没有任何打击伤,也没有发现任何致命伤口,可以确认无外因致死。
  何博点了头,身后技侦员也过来通报:何队,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和物品。
  现场没有可疑痕迹,尸体身上没有任何创伤,没有外因的死亡难道还真就跟村民们说的那样,这人是饿死的?汪泽站在何博身侧说。
  何博沉默片刻,跟于心说:把尸体带回解剖室,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于心摘掉一次性手套,指挥几个警员去抬尸体好方便把尸体放进裹尸袋里,谁知一旁的舒雪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去抬尸体。
  你还真要抬啊?于心打趣道。
  舒雪冲他翻了个白眼说:队长让我抬那我就抬,你以为我们外勤组女人不敢抬咋的?
  于心一挥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腆着笑脸说:壮士,请~。
  舒雪:
  壮士指挥着一个警员去抬死者的腿,另一个警员在中间抬身体,自己则是去抬上身。
  于心在一旁幸灾乐祸,丝毫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舒雪几人抬着尸体,好不容易把尸体挪出窄小憋屈的猪圈,正要把尸体往裹尸袋里放。谁知舒雪踩了一坨猪粪,脚底一滑,啪唧摔了一跤,吓得于心赶紧去扶她。
  舒雪忙去检查尸体,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
  怎么了?走远了的何博回身喊话。
  舒雪一个瑟缩,支吾道:那什么尸体牙床磕掉了
  什么玩意磕掉了?汪泽原本跟在何博身后,听到舒雪的话急忙回身往舒雪那边跑。
  牙床舒雪又重复了一句。
  等汪泽和何博走近了,才看到本就腐烂的尸体旁掉落了一个完整的牙床,暗红色干瘪的牙龈上嵌着一排稀稀落落的牙齿。
  汪泽:
  这人吸毒啊,舒雪盯着地上的牙床,面露歉意说。
  ?
  何博毫不在意地捡起脱落的牙床研究了起来。
  汪泽疑惑不解道:一个流浪汉怎么可能会吸毒?
  舒雪解释道:何队你看看,死者的牙齿是不是跟吸毒腐蚀一样的?去戒毒所随便抓一个瘾君子就能看到这种牙齿,而且而且这种腐蚀程度怎么也得是常年吸毒造成的吧?
  舒雪又看向于心说:于法医,你刚刚检查过死者的口腔,我不信你没发现这件事。
  于心摇头晃脑解释道:没有合理的检测手段,我敢轻易笃定死者吸毒?我要对我的验尸结果负责的好吧!大概只有你们禁毒支队的人敢现场笃定死者吸毒吧。
  何博起身不耐烦地指挥众人把尸体放进裹尸袋,随后他接过汪泽递上来的湿纸巾擦了手说:于法医说的不错,这种情况只有专业禁毒的人才敢下结论。
  何博又抬下巴示意于心说:死者死亡时间过长,体内毒品残留成分很难检测出来。我知道很困难,还是辛苦你加个班吧
  于心:
  何博又转脸对舒雪说:你刚才发牢骚说想转到刑侦这边,知道我为什么沉默吗?
  舒雪摇头缄默。
  何博说:禁毒支队每一个人都能熟练掌握毒品知识,就像发现腐蚀牙齿这事一样,警队里除了法医,只有禁毒支队的人有权利说话。也就是说,禁毒警察可以做普通警察能做的事,普通警察却做不来禁毒警察的工作。你作为禁毒警察,对于禁毒方面的知识和技能是普通警察永远比不了的。
  舒雪一阵沉默,没敢再说话。
  ☆、第 55 章
  谢建国下山跑到林州市区跟秦正贤对接工作,两人约在了一处僻静的咖啡店。
  顺利会面后,秦正贤上前跟谢建国握了手毕恭毕敬道:谢处,好久不见。
  谢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乐呵道:贤侄好久不见啊,谷局还好吗?
  师父一切安好,秦正贤回:您快坐。
  两人对面坐到极隐私的单间里,谢建国脱去板正的西装外套,方方正正的脸上立刻严肃几分说:许临原本跟我约的昨天早上碰面,可是他却没赴约,我现在根本联系不到他,你说说这可怎么办?
  不急,秦正贤安慰说:听说许临失忆,你找到他之后他对你有信任感吗?
  谢建国皱了眉头,冥思片刻回:这孩子聪明,我觉得他对我是有信任感的。他失踪的几个月大概都是和韩麒待在一起,我觉得他肯定察觉到了韩麒的不对劲。咱们警察嘛,毕竟受过严苛的训练,我想即便是失忆,骨子里对正义的判断、对组织的情感都还是有的。
  我们要想办法找到他再跟他搭上线,我师父真的很担心他,而且他还失忆
  谢建国一时理不清头绪,觉得进程艰难连连叹气说:怪我。那天着急我并没有问得太清楚,目前我们连他是怎么失忆的都不知道
  秦正贤回:一切只能等我们找到他之后才能揭晓,至于他为什么没赴约你们那天见面还说了别的什么话?
  谢建国一愣,回想片刻说:他对我还是有戒备的,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我把他父母的信息全部告诉了他,而且还跟他说上网可以查到,除了这些没别的了哦对了,他大概也是对韩麒有所怀疑,所以才约我第二天见面,而且还告知了我韩麒要下山几天的消息。
  秦正贤伸手摩挲着下巴,思考过后追问:他有没有说韩麒下山做什么?
  没有,谢建国遗憾摇头:惭愧啊,我这好歹也是国家情报局的人,竟然还真有什么情报都没得到的一天,唉
  谢建国停顿片刻又说:我们现在联系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这让我们更加被动啊。
  秦正贤喝了口美式咖啡,陷入片刻沉思后才说:我大概有办法能找到他。
  由于谢建国的身份特殊,不能过于暴露,所以两人的会面时间极为短暂。
  两人商讨完对策,谢建国先一步走出了咖啡店,秦正贤悠闲地享受完美式咖啡,才不露痕迹地离开。
  坐上驾驶室,秦正贤烟瘾犯了,开了车窗玻璃给自己点了支烟,吞云吐雾之际他的电话响了。
  是何博打来的。
  秦正贤接了电话:何队,我是秦正贤。
  何博清脆悦耳的声音自听筒传来:青安村的事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怎么了?
  何博清浅的一声呼吸过后说:死者是个流浪汉,中年男人,年龄不详死亡时间超三天了,于心从他凝固的血液中检测到了安非他命和甲基苯胺成分,也就是说这个流浪汉吸过毒
  秦正贤一愣,烟灰都忘记弹了质问道:怎么会?老于这次的检验靠谱吗?
  电话那头没传来何博的回话,倒是响起了一句铿锵有力的叫骂声:秦正贤我日你仙人板板,我老于辛辛苦苦加了八小时的班,你竟然质疑我的专业?
  是于心。
  秦正贤:
  于心大概不解气还要叫骂几句,却被何博拿走手机,听电话那头动静,何博开门后又关了门,大概是从法医室出去了。
  何博说:死者口中呈现舌咬伤,是吸食毒品过量致幻引起的,既而引发中枢神经系统深度抑制毒发暴毙身亡,而且我们还从他的血液中提取到了麻黄/碱成分,三年前警方缉获邵文的美金其成分中也有麻黄/碱。
  秦正贤皱着眉头问:死者背景呢?查清楚了?
  何博嗯了一声说:我们走访了青安村的村民,死者确实是个流浪汉,大概是三四年前走到了青安村这个地方,而后蛰居在这一带靠乞讨为生再也没有离开过。据村民交代,这人始终疯疯癫癫,居所不定,有时在山洞里有时也会睡在垃圾场。他死亡的前几天村民都没见过他,再看到这人就是发现他的尸体的时候
  秦正贤问:一个流浪汉哪来的毒品?
  何博静了几秒说:他的牙齿被毒品腐蚀,已经出现了发黑、崩裂和松动这种程度的腐蚀吸毒三四年肯定是有的,我怀疑他可能是来到青安村之后开始吸毒。
  青安村有问题?秦正贤追问。
  我不确定,何博回:青安村里留守老人和儿童居多,年轻一代的人都外出务工
  何博话语停顿,又义正严辞继续说:正贤,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你听好
  秦正贤嗯了声。
  何博继续道:我曾在毒贩窝里卧底多年,后来又在邵文手底下卧底五年,我敢说警队里除了我,没有人真正了解毒贩。我怀疑青安村或者村子附近有制毒团伙,并且这伙毒贩试图想制作邵文的美金,更急迫地需要找到合适的试毒人选他们一定在青安村附近潜伏多年,直到流浪汉的出现,他们开始在流浪汉身上试验毒品。至于为什么选择流浪汉,一定是因为流浪汉社会存在感低,且无依无靠没有家人,即便试毒失败也不会引火上身。这也印证了四海为家流浪各处的流浪汉为什么到了青安村后就留了下来,而且在这里一待就是三四年
  秦正贤捻灭烟蒂,冷笑一声说:是啊,流浪汉从此有了落脚点是因为有人会养他,既然养了他就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你认同我的猜想?何博问。
  秦正贤撇嘴笑回:亲爱的何队,我跟你这么些年,咱俩早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关系了。
  何博一笑说:既然有可能牵涉到制毒团伙,那我们就不能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