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凡人之躯,七情六欲
  祝山雁早就在初来乍到时就瞄准了旅馆娱乐室里的那张自动麻将桌,要不是许断云劝退她,大家起得太早过于疲惫,她当时就想拉着你和小梅凑个四人麻将开玩。
  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睡到了午饭时间,自然是没有午睡的欲望,于是也都同意了祝山雁的提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刷手机就是睡觉,干脆来赚点小钱赌一下运气。
  自动麻将桌只有一张,于是你们都是组成了双人组来玩。肖陵自行退出坐在一旁,助理们不方便一起,去玩另一个房间的桌球,小梅倒是主动表示她想玩不能赶她走,与你是一对。
  常庚不破赌戒,没和姜宁玉一组,姜宁玉转头就找了房里最有钱的人:“王总也来玩吗?”
  其实姜宁玉也就随口一说的, 可十几双眼睛射向王重安,一个个都希望他也加入战局,为在场诸位添加一点积极性,赢王总的钱说出去多风光啊。王重安人坐在唯一的扶手椅上,也不负众望地同意了,主动道:“我和你一组。”
  众人:可恶!好嫉妒!
  一到打麻将的时刻,先上的是祝山雁、小梅、赵奚、姜宁玉,除姜宁玉外的叁个人都共同对了眼色,达成了联盟针对有金主作为靠山,不需要自行掏钱的姜宁玉。
  “姜宁玉要倒霉了。” 许断云难得一坏笑。
  王老板就是王老板,回答道:“没关系,随便玩。”
  八只手开始搓麻将,麻将牌清脆的碰撞声在轰轰烈烈的雨声下也一点都不弱。搓到一半赵奚奇怪地顿住了动作,“这不是自动的麻将桌吗?”
  其他叁个人:“......”
  他们还真忘了这茬。
  意料之中,姜宁玉被其余叁人针对得要命,连续输了叁把,到最后都恼羞成怒了,嚷嚷着换人换人。大家都不太希望姜宁玉这个摇钱树被换下去的,可是也手痒想玩,所以坑了姜宁玉的叁人光荣下场,王老板也取代了姜宁玉。
  这次轮到你与江复、许断云、王重安打,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许断云和王老板一看就是打麻将打算盘很厉害的样子,你很久之前打麻将也都是靠沉临渊后头指导你才赢,没玩几把就会被他挤掉一边去。
  这把麻将打得很安静,比起刚才祝山雁他们那把垃圾话乱飞的麻将局,简直可以算是令人窒息了。江复打着打着也露出了难色, 眉头微蹙,你觉得你就没这么费过脑力,几局下来非常荣幸地输光了小梅赢的钱。
  万恶资本家成了最大赢家,就是许断云也没有免于惩罚,最多给的钱少了点。到了第四把,你们又输了,江复将装着手机与钱包的抽屉打开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尴尬地笑:“我这次出来现金带得少......”
  “没关系,打个欠条。”
  在手机无法转账、现金带不够的情形下,王重安友善地为江复提供了赊账方式,并没有放过自家员工的意思。
  江复:“......”
  后面双人组也散了,都是谁想玩谁就上,祝山雁单枪匹马冲在前挑战王重安——然后毫不意外地输了。其他人也紧随她的步骤,王重安不客气地收下社畜们的钱,没现金就打欠条。
  你看着这群人,心有余悸。幸好你及时止损,没犯赌徒心态不信邪地凑上去让人家薅羊毛,也拉了一把小梅:“我们还得留点钱做车费呢。”
  倒是有一个人几乎与王老板争锋相对,那就是玩到一半取代你的肖陵。她面色冷静得漠然,打麻将的手法娴熟,出手利落,不需要多加思虑就能出牌,在这种速度下更不是随便打的,你坐在她身后围观,发现她是真有勇有谋。
  “你常常打麻将?” 王重安挑了挑眉。
  肖陵摇头,面色不改:“小时候经常陪外婆打。”
  打麻将输钱就不好玩了,打到后面连祝山雁也不玩了,一群人干脆直接坐在沙发区聊天。祝山雁想提议关了娱乐室的灯,在暴风雨环绕的房间里轮流说鬼故事来玩玩,但这里的人几乎都是二十几岁往上,对此压根没兴趣。
  直到有人提议了打牌,玩射龙门,反正身上的钱也没剩多少都被肖陵或者王重安赢去了,赌注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
  晚上是老奶奶的另一个儿子叁叔掌勺,今天的晚饭被弄得太咸了,大家都吃得不多,二叔怕你们饿着,给你们带了一些厨房里备着的花生米与零食,还附带一些啤酒。
  你在晚餐过后去冲了个澡,消除浑身潮湿的状态,并不知道二叔带出来了酒。窝在常庚姜宁玉房里的期间不断有热闹的哄叫声从娱乐室那里传来,等你吹干了头发,走过去看看时才发现其他人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塑料水瓶被众人围在中央的茶几上,一番旋转后瓶子两头的人,一个选择真心话或大冒险,一个负责想问题或大冒险,如果不愿意回答问题或是施行大冒险就得shotgun一整罐啤酒,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连王总也在其中,不过你想应该没人敢问太过分的事情把。
  祝山雁拽着你坐在了她身旁,你的另一个邻居是许断云。
  上一局被瓶子指到的是小梅与赵奚,小梅挑了真心话,赵奚自然是没有过火,只是问了一个常见的问题,比如上一次谈恋爱是什么时候,没想到直接戳到人痛点了,小梅作为AV界难得一见的母胎solo又特别渴望体验甜甜的恋爱,悲催地在你坐下转了瓶子。
  她的力度太大,瓶子生生在中间快速旋转了十几秒才停下,一头指着江复一头指着祝山雁,祝山雁一看自己是瓶子尾端的那方小小欢呼了一下,你看着她这赢了一百万美金的样子有点好笑。
  江复保守地选了真心话,祝山雁嘀咕了一下“没意思”,提出的问题却是非常犀利。她坏笑:“你的性癖事是什么?”
  “性癖吗......” 江复想了想,看着一脸温温和和的样子,谈起这些坦荡荡搭的。“大概只有蕾丝和后入吧。”
  “竟然没有NTR吗?”
  赵奚很意外,他看来并不是特别了解自己的这位友人。
  “都是人设,我其实是个很纯情的人。” 江复笑着耸肩,大家没让他多说,毕竟老板也在这里呢。
  你也发现了,江复与AV里的常见形象真是像又不像的,比如他确实温润,却没有AV里的反差。不过当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没深入接触过江复,不知道他内心深处是不是像NTR片子里的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祝山雁毫不客气:“真无聊,还以为会听见刺激点的性癖呢。”
  中央的瓶子持续转动,几乎所有人手边都有一罐啤酒,你贴着祝山雁与许断云坐,看祝山雁看得正尽兴,转去了另一边问许断云:“啤酒放在哪儿啊?”
  许断云似乎对目前发生着的真心话不感兴趣,他回头张望了一圈,也找不到先前【】叔带的那些啤酒去哪儿了,于是直接将手里没开过的那罐给了你。
  “反正我也不怎么喜欢喝,不介意的话就拿着吧。”
  你小声道谢,刚接过啤酒罐,周围忽起一阵喧嚣声,你抬头一看,原来是指到你与对面的赵奚了。你们对上眼,他在斜对角的沙发上朝你微笑,成为了今晚第一位挑选大冒险的人。
  祝山雁满意了,凑过来给你提议一大堆劲爆的点子,可是想起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你觉得这些都不够搓掉他一层皮,对祝山雁摆了摆手,大手一挥道。
  “那你挑一位在场的人lap dance吧。”
  赵奚第二次肉眼可见地凝固住了。
  几条沙发上纷纷传来抽气声,小梅第一次发现沉导原来不鸣则己一鸣惊人,江复诚心劝赵奚如果接受不了还是喝好了。肖陵闻声嗤笑,另一头祝山雁也出声:“不行的话也没关系哦,我们明白的的。”
  ......怎么就听着那么奇怪呢。
  四人迭加在一起给予了赵奚非常非常非常严重的心灵暴击。
  不过他心态很好,没一会儿就调整过来了,他直直地朝你看去,同样笑着但是这笑不太对劲。在你心底浮现不详预感的时候,他开口了:“我看沉导你像是很想要的样子,应该不介意吧。”
  你:“......”
  早知道在前提里将你自己也顺道剔除了。
  于是你只能在起哄声中眼睁睁瞧着赵奚朝你走来,连你两边的祝山雁与许断云都自行远离你看戏。你生不如死地在十几双眼睛下,接受了赵奚的lap dance,眼神闪躲不敢在他的重点部位上停留,整段时间都喝着手里的啤酒罐。
  “沉导还满意吗?”
  在你之后,陆续出现了好几个问性癖的,你从中学到:许断云竟然真的对修女情有独钟还喜欢搞录影相关play,肖陵喜欢肛别人搞pegging(她面无表情,你是在分辨不出这是不是开玩笑),王老板的致富秘诀就是要好好上学天天向上。
  你也不知不觉灌下了五六罐啤酒,或许节制太久了,连度数极低的啤酒也能将你灌得头昏脑涨,玩到后面你昏昏欲睡,除去反应比较迟钝,只有许断云注意到了你的不对劲,低声问你要不要先回房休息。
  你也意识到了自己醉了,点头同意他的话,却拒绝了许断云送你回去的提议,表示你还没醉到找不着路。在回房之前,你在昏黄的光线下摸索到了公共厨房,去给自己倒水喝,那里已经有一道人影,被笼在窗外暗淡的月光下。
  那人朝你看去,你眯了眯眼才觉察出是常庚,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公共厨房,也正往自带的水瓶里装水。
  “好巧。”
  常庚颔首,装了水后并没有立即离开,他从支架上拿了杯子递给你一杯白开水。你大口大口地喝下,看常庚还伫立在这,随口一问:“怎么了?”
  “有事想与你商量。”
  你喝了酒是不脸红不上脸的,说话也如平日里一样清楚,常庚估计是没察觉到你喝醉了。玻璃杯搁在柜台上,你背对着满目风雨的窗子,双手撑在柜台上,朝常庚点了一回头:“你说吧。”
  外头的阵雨嘈杂,时不时响起几声闷雷,他靠得近了些说话,你瞧不出醉意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常庚低声阐述着他在构图上的提议,视线沉静专心地看你,你的思绪却并不在此。
  其实常庚一开始加入团队,你问过他的意愿,要不要也兼职当个男优。
  常年吃素诵经,除开一张就该入世的脸,他自身的条件是优越的,腰腹不带赘肉,洁身自好,更没有任何陋习。
  可惜他拒绝了,也不出你们的意料,本来就是随便问问的。
  你后来思考过,如果他真答应了你也不见得会常常启用他。原因无他,他身上太没有人情味了,去当男优总感觉是在玷污人,也想不出任何适合他的剧本。比起普度众生这类佛,更像供在神龛上无情无欲、事不关己的神。
  你们也聊过这个问题。
  他说:“我终归还是凡人之躯,一样有七情六欲,与你们没有任何不同。”
  这不骗人嘛,明明还是有区别的。
  你就没看过他生气或不满,渴求或泛起波澜的样子。
  常庚注意到你并没有认真听,语速放慢了些许,却没有停止说话。
  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发现在这个间距,你连他睫毛的微颤都看得真切,还发现他的声音一熬夜就会变得沙哑。他说话时嘴唇张合的弧度不大,说得口干了,舌尖探出来舔唇,重新覆上一层磷光。
  你忽然,很想很想,看他坠入情欲的模样。
  无关感情,心头一动也只在一念之间。
  在昏暗的厨房里,你踮起脚尖,冲动又无理,噙住了他开合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