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摇摇头，跟着叹了口气，“先前的那些官员，哪一个不是拼命往自己兜里捞钱，只恨不得将税收涨到十成，全都进了自己的腰包才好。”
  他咬牙唾弃，“那些个杀千刀的，连军饷和布防兵的月钱都敢克扣，也是活该被杀！”
  说罢，再次摇头道：“唉，如今这日子才刚好起来一点，可经不起折腾啊。”
  “谁说不是呢？”老人家回了句，然后伸手拍了拍衣摆，想到了什么似的急急忙忙的说：“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我还得去买两斤上好的肉回去炼油呢，差点把这码事给忘了，再晚些过去，怕是骨头都没我的份了。”
  说完，她与摊主打了声招呼就快步离开，脚步匆匆，一脸的急切。
  街道上的人群散开，有百姓就近在两边摊位上吃个早饭，也有百姓脚步或快或慢的离开，其中一个穿着藏蓝色细布衣裳的壮年汉子转了转眼珠子，上前买了东家的饭团，西家的泡菜炒肉，一一打包好后顺着人流快步往府衙的方向走去。
  府衙内，新任通判看着面前摊开的账单大皱其眉，抓过笔来刷刷划上几笔之后，心情总算舒畅了些，“服劳役的管吃饱就不错了，还想要吃肉吃菜，吃的好，府衙的银钱哪经得起这么糟蹋！”
  喃喃自语了片刻，通判将手里的账册交到自家幕僚手中，叮嘱道：“就按照每日两餐，一餐两个馒头发伙食就行，也不必都用上好的白面，豆类、麦麸什么的都可以磨成粉掺进去。”
  闻言，幕僚欲言又止的看向他，犹豫片刻后，在通判的再次催促下，还是拿着账册离开了。
  这位幕僚刚走到门口，就见向来跟自己不太对付的那个赵性幕僚喜气洋洋的领着一个人过来。
  往日，遇到后总要言语挤兑几句他的赵幕僚第一次居高临下的瞥他一眼，就越过他领着人进去了。
  随着这位壮年汉子满脸得意的说着封寒笙离开时的冷清场面，通判有些嫌弃的咬了口手里的饭团，像是吃石子似的咽下去，然后连着喝了好几口茶水，才道：“你看仔细了，那些百姓没给他送上万民伞？”
  壮年汉子摇头，“小的特意挤到了人群最前面呢，只看到一些卖吃食的摊主给那位封大人塞了一些肉饼、饭团、糖人之类的吃食，没看到万民伞。”
  通判闻言轻笑一声，有点得意的说：“也是，这位封大人征徭役征了多少人家的壮劳力，百姓们心里怕不是恨死他了，还能送上万民伞？”
  想到这里，他心里陡然松快了许多，瞥了眼眼前油腻腻的吃食，皱眉道：“行了，你下去吧，这些东西也都给带走，油油腻腻的，味道还不怎么好，也就那位封大人能吃的下去了。”
  壮年汉子面色不变的点头，刚收拾好东西要离开，却又被想起了什么的通判叫住了，“等会，你是当地人，待会找个门路将一个消息散播出去。”
  说着，他招招手，示意壮年汉子上前，勾着嘴角低声吩咐了几句。
  壮年汉子脸上的表情复杂，半响后，才低着头说：“小的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