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隐情
  苏知晚扑哧一声笑了。
  趁着气氛不错,苏知晚大大方方地问起裴旌霖:“哎,你今天跟南浅说话,我听到了。”
  裴旌霖一顿:“你听到什么了?”
  “听到她说,她救过你,这是怎么回事?”
  裴旌霖听到这句话,脸色变了几变,苏知晚看着他的脸色,觉得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好,打住,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苏知晚在裴旌霖要张口的一瞬间抢先出声,然后看到裴旌霖听到她的话之后明显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
  苏知晚嘴上说算了,但看裴旌霖这副表情,心中却有些不舒服起来。
  她从裴旌霖的脸色猜测,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跟南浅没有太大的关系,但一定是裴旌霖心中最不能碰触的一根尖刺。
  她不想去碰那根刺,但南浅知道那根刺扎在哪里,而自己却不知道。
  这种认知让她非常非常沮丧。
  两个人又沉默下来,苏知晚发现,他们之间似乎总是横亘着太多问题,每次她想试图往前走一步,就会撞到那一堵堵高墙。
  “叔,再上一盘饺子吧。”
  裴旌霖冲着后厨喊了一声。
  “好嘞!”
  苏知晚已经吃了不少了,饺子上来之后,她闻着香味,还是忍不住吃了一个。
  是鱼肉馅的饺子,像是马鲛鱼,好像还夹杂着鱿鱼的碎丁口感鲜美又不失嚼劲,苏知晚有些惊讶这样的小店里竟然有这种手艺。
  “小裴好久不来啦,这阵子很忙吧?”
  老板从后厨出来了,苏知晚注意到,老板的腿脚不太灵便。
  他对裴旌霖的称呼熟悉里透着亲切,而裴旌霖面对对方时脸上露出的表情,苏知晚几乎从来没见过。
  “是啊,这阵子稍微有点忙,好久没来了,一会儿还拆蟹吗?我帮你。”
  “哈哈,行啊,今天刚捞的牡蛎和螃蟹,你婶子正在后面拆着呢,一会儿给你带一点炸的牡蛎仁。
  “行。”
  裴旌霖一口应下,三下五除二吃光了饺子,冲后面喊了一声,“婶子,给我找件衣服!我来帮你!”就转身进了后厨。
  苏知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老板端走了她们桌上的空盘子,给苏知晚倒了一杯水。
  “你是小裴的媳妇吗?”
  苏知晚想了想,点了点头,跟着裴旌霖喊到:“叔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苏知晚。”
  老板憨厚地笑了笑,挠了挠头:“太客气了,小苏是吧,别这么拘谨,来,喝水。”
  苏知晚依言端起被子抿了一口茶水,有些好奇地看向后厨,却看不见裴旌霖的身影。
  “小裴去帮他婶子剥牡蛎仁去了,他干活快,一会儿就得,你稍等等。”
  苏知晚点点头,她又看了看,忍不住问:“他……他这是……”
  老板笑了:“小裴没跟你提起过啊,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带人上这边来,我以为他跟你说过呢。”
  苏知晚一脸问号。
  “几年前,我们因为一点事……认识了。小裴人好,见我跟他婶子两个人开这个店不容易,就经常过来帮忙。”
  老板这么说的时候,脸上带上一点难以掩饰的伤痛,苏知晚觉得,他嘴里的“一点事”恐怕不是什么太高兴的事情。
  苏知晚也装作不在意,丝毫不提,只是继续一脸好奇地问:“我看他拆蟹拆牡蛎好熟练的……他在家可从来不是这样的。”
  老板哈哈大笑:“他一开始也不行,一个大小伙子还不如人家七八岁的小孩,我们邻居家的小孩一开始一个顶他俩。不过后来就好啦,一个人能顶三个,现在只要他在啊,他婶子就能轻快好些,所以啊,我们都盼着他来呢。”
  苏知晚知道老板最后这句话是开玩笑,但还是觉得有些开心,因为老板言语间对他透出的喜爱,并不是装出来的。
  苏知晚甚至恍惚觉得,这里才是裴旌霖真正的家,眼前这位是他饱经风霜的父亲,看着自己出息的儿子回家来仍然任劳任怨地干活,既心疼,又自豪。
  “他平时很少回来的吗?”苏知晚顺着他的措辞问到。
  “可不是吗,听说他现在是大老板啦,肯定忙的顾头不顾腚的,我们也盼着他来,但是也不能给他添麻烦不是?这么多年,他还能想得起我们来,我们就很知足啦。”
  老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话间,裴旌霖的声音已经从后面传了进来:“叔,牡蛎剥好了,螃蟹蒸了吗?我给你拆。”
  “不用啦!这个季节肥蟹不多了,蟹酱不做了,前阵子做的腌好了,等你们走的时候带两瓶!”
  裴旌霖一边答应着,一边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老板的旧夹克,还围着一个破旧的红格子大围裙,看起来很是有几分狼狈。但他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手臂上结实的肌肉,透着一股肮脏下流的性感。
  苏知晚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她转开头,却怎么也阻挡不住自己满脑子都是“水管工x家庭主妇”的不伦戏码。
  最近确实素了太久了,苏知晚叹了口气。
  “快拿热水洗洗手,你又不戴手套,说了会割手!”
  老板看到裴旌霖甩着手出来,带着三分佯怒七分心疼,一瘸一拐地走向墙角的热水瓶。
  “叔,不用不用!”
  “我来吧。”苏知晚站起身来,越过老板,走到墙角的那个脸盆架子上,泼掉里面的半盆污水,然后用清水涮了一下,再倒了半盆热水进去,调试好水温。
  “过来洗吧。”
  苏知晚看向裴旌霖。
  裴旌霖便不再言语,把手泡进热水里。
  苏知晚看着水里那双手,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冻得通红,还能看到几个小的破口,是被锋利的牡蛎壳划伤的。
  “怎么不听老板的戴手套啊?”
  苏知晚轻轻问。
  “戴手套影响速度,没多少,早拆出来得了。”
  裴旌霖洗完手,苏知晚拿毛巾包住那双冒着热气的手,给他轻轻擦干。
  裴旌霖的手隔着毛巾轻轻捏了苏知晚一下,苏知晚的脸立刻红了。
  她抬头看了裴旌霖一眼,发现他的眼睛里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