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今日也没有回府 第64节
  裴湛脸色倏然一沉:“说!”
  青栀艰难地说:
  “这几日,颜青的确有点心不在焉,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颜青素来听姑娘的话,不可能背叛姑娘的!”
  裴湛眸眼凉暗。
  他从不信浅薄的人性。
  白三赶来:“查过了,今日净明寺根本无人来上香。”
  “说是有一位大人物前来,所以,寺庙清场了。”
  “大人物?”裴湛唇齿轻捻着这三个字,倏然,脸色铁青,他嗤讽呵呵:“他倒是一点都不遮掩!”
  白三惊疑不定:
  “爷猜到是何人所为了?”
  裴湛抬眸,面无表情地朝长安城的方向看去:“这偌大的长安城,除了太子,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截人?”
  清清冷冷的一句话,看似无甚情绪,却让白三脊背生凉。
  他知晓,自家爷是动怒了。
  比遭遇刺杀的那两次更甚。
  人有软肋和逆鳞,岂容他人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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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浓郁得化不开,风吹竹林沙沙作响,一处别院却灯火通明。
  莲灯挂墙角四周,树木艳花环绕凉亭水榭,美轮美奂。
  简瑶被请进这栋别院,吃穿用度皆是精良,伺候的婢女规矩甚严,恭恭敬敬却不多说一句话,入夜后,婢女只恭敬地说了句:
  “姑娘,该歇息了。”
  简瑶厌烦地移开眼:“作甚假惺惺。”
  婢女脸色不变,依旧笑容得体:
  “主子命奴婢等伺候姑娘,奴婢等不过奉命行事。”
  所以,简瑶没有为难她们,同样没有为难自己,饭送来,检查过没问题,她就吃。
  当着婢女的面,用银针。
  毫不遮掩。
  她不信这里的任何人,也没必要和她们装模作样。
  可这入夜后,她却根本睡不着,这段时间,简瑶足够了解裴湛。
  她这么晚没有回去,裴湛怕是急疯了,把长安城翻过来找她的这种行为,也未必做不出来。
  半年来,简瑶对长安城中也颇为熟悉。
  根据今日马车的路线和距离,简瑶知道,她没被太子带入东宫,而是在城南的某个别院中。
  依距离算,该是过了朱雀桥。
  这一片有很多名家别院,设计精致华美,一路而来,宴宴笑语不停,多用寻花问柳、金屋藏娇之作用。
  她被安置在这里,不会引人注目。
  可简瑶依旧惊疑不定,长安城那般大,若太子想,总有法子叫人不发现她,又为何将她安置在此?
  她忽然想起白日中,太子伸手欲摸她脸,却被伸手打断的情景,心中倏地一沉。
  简瑶腰间绑着一枚玉佩。
  暖玉而成,是一对。
  裴湛送于她的,口口声声说是定情信物,要她时刻佩戴在身。
  简瑶磨不过他,当真是日日带着。
  红线绑着玉佩,不伦不类,却煞是好看温润,红绳绕着手指缠了一圈又一圈,床幔被放下,她合衣坐在床上,渐渐地,她抱紧了双膝。
  女子低敛眸,终于忍不住愁容。
  另一边的裴湛,几乎快把整个长安城翻过来了,这动静,自然惊动了靖和长公主和肃亲侯。
  崔嬷嬷低声几句,靖和长公主顿时沉了脸:
  “先是刺杀!后是虏人!这般针对我儿,当真以为我侯府无人?!”
  玉如意被她失手摔碎在地,依旧止不住她的怒意,靖和长公主抚着胸口喘息不停。
  太子和她也是血脉相连,他年幼时,她对他也是疼爱非常,可太子一而再地动裴湛,就是在不断触碰她的底线。
  忍无可忍!
  宽厚的手掌落在她肩膀,肃亲侯将她搂进怀中,沉声安抚:
  “不要动怒。”
  “尚无证据,圣上不会管。”
  靖和长公主气得不可开交:“难道就任由他无法无天?!”
  肃亲侯眸色幽深暗沉,话音不紧不慢:
  “有羡之在呢。”
  短短的一句话,叫靖和长公主平息了怒意。
  一物降一物,靖和长公主的脾气,也只有肃亲侯能这么快地安抚下来。
  待出了翟清堂,肃亲侯眸中才恢复漠然,平静吩咐:
  “给洛太尉送封信。”
  洛太尉,圣上心腹,掌管禁军,无人敢触其锋芒。
  太子一而再地想动裴湛,肃亲侯府自也不是泥性子,任由他拿捏!
  大理寺。
  裴湛没回侯府,也没回宅子,他坐在大理寺的公堂中,翻看近日查出的证据。
  太子的所行所为,一旦承到圣上面前,哪怕仁德皇后再世,也保不住他!
  太子千方百计地带走简瑶,只有一个目的。
  显而易见。
  倏地,裴湛扯出一抹笑。
  讽刺无比。
  翌日早朝刚散,裴湛在皇宫门口遇见太子,太子笑容温和,待他一如往日:
  “羡之可要去东宫坐坐?”
  裴湛不紧不慢,腰间的暖玉在阳光下十分耀目,他不咸不淡道:
  “不必了。”
  太子似有诧异,他抬头,意外地看了眼裴湛。
  裴湛跋扈、眼高于天,甚至手段狠厉,哪怕知道他暗中在替父皇做事。
  但太子依旧没将他放在心上。
  多次拉拢,也不过为了他背后的肃亲侯和靖和长公主。
  一个人,位可高可动,但心性却是难改。
  自幼高位,又得圣上看重,他不可避免地心理上会有轻视和疏忽。
  而这些缺点,足够致命。
  但今日的裴湛,却意外地沉得住气。
  下一刻,太子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裴湛觑了他一眼,忽然凉飕飕地说了句:
  “自幼就无人敢碰我的东西,但凡伸下手,都会被我剁了爪子。”
  他嗤呵一声,似只随口一说,话罢,他转身离去。
  而太子,却盯着他的背影,哂笑出声。
  路于拧眉不虞:“殿下,他身为臣子,太放肆了!”
  太子笑得停不下来,他摆手打断路于的话:
  “无妨。”
  路于压下心中对裴湛的不喜,他总觉得留着裴湛这个人,后患无穷。
  “让人备马车,孤要去看看,孤养的那只兔子可还适应。”
  马车一路行至别院,太子进去时,简瑶正在用膳,满目琳琅的饭菜摆在桌子上,奢侈浪费,可太子眼睛都没眨一下,只看了眼女子,笑道:
  “看来简姑娘很适应这里。”
  简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太子没在意地坐下,如数家常地问道:“奴才可有伺候得不妥当?若不妥当,孤让人换一批来。”
  话落,简瑶余光就觑见屋中的奴才煞白了脸色,似腿脚发软,却强撑着没失态。
  简瑶不知道太子的手段,但这些奴才的反应,却已经说明了很多。
  简瑶不是心善之人,却也不会视人命如草芥,她冷讽:
  “你的人,你会不清楚?”
  女子终于说了话,虽然依旧是冷嘲热讽,太子垂眸笑了声,说了句她想听的:“今日羡之和孤说了一番话,许是简姑娘会感兴趣。”
  简瑶手狠狠抖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