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辛酸的离别
  蒋文明笑着说道:“你越是不想说,我们就越想问。”
  我也附和道:“对啊,有什么糟心事,赶紧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
  “滚!”
  “说说嘛。”
  我笑问道:“是你老爸退休了,还是韩菲跟别人跑了?让你这么郁闷。”
  “难以启齿,你就别问了。”
  “我现在是代表组织和你谈话,你必须如实回答,不能有任何隐瞒。”
  “过分了啊!”段弘毅瞪着我。
  我和蒋文明都笑了,然后继续催促他坦白。
  段弘毅又纠结了好久,但最终还是拗不过我们,跟我们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说出来有点丢脸。你和晴姐准备结婚嘛,我这心里也挺痒痒,这么多年了,我也得给韩菲一个交代。”
  “所以,你找韩菲求婚了?”
  段弘毅点点头,又摇摇头:“戒指都买好了,准备吃饭的时候求婚,但话题刚引出来,韩菲就一肚子怨言,所以我就没求。”
  蒋文明疑惑道:“什么怨言?”
  “都是那些我们还没有解决的问题。”
  我点点头,问道:“是工作的事吧?”
  “对啊,她还是希望我能去战区工作。而且还劝说我老爸,要把我调回来,所以我回到家的时候,又被老头子教育了一顿,真的烦。”
  “那你有什么想法?”
  段弘毅郁闷道:“我还能有什么想法?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婚姻和恋爱是两码事,你和晴姐那么顺利,是因为你们的三观相似,所以很多问题根本不会出现分歧。”
  蒋文明笑着安慰道:“人家的想法也没错,机关单位工作又轻松又有前途,日子也就安稳些嘛,这样的姑娘顾家。”
  段弘毅摇头说道:“从我穿上这身军装起,就没打算安稳,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他们所规划的安稳,不是我想要的,我会非常痛苦。”
  “可是,你这样会和韩菲越走越远的,经营爱情,不就是相互理解、妥协嘛,不能太自私。”
  “两码事。”
  段弘毅解释道:“我不是不想为韩菲做出牺牲,只是我清楚的知道,她想要的生活不会让我快乐,甚至是煎熬的,这样委屈求来的全,会美好吗?”
  我听明白了,其实工作问题的背后,是两个人价值观的问题。
  价值观不一致,就算段弘毅选择妥协,那么新的问题也还是会出现。
  韩菲在科研单位工作,自然也希望段弘毅能回归老本行,最好是两个人一起上下班,过着安慰又甜蜜的生活。
  可段弘毅不是安分的家伙,从他当初跑来东北虎就说明了这一点。
  只要祖国需要,我们在什么岗位都无所谓。
  这是政工干部喜欢说的话,段弘毅也不例外,而他的出色在于,他自己最先做到。
  段弘毅不是抗拒调动工作,而是意识到韩菲所要的生活,他恐怕给不了。
  段弘毅有着和许多军二代身上共同的特质:渴望耀眼。
  带着这样的特质,段弘毅无论在哪个岗位,都会非常努力。
  说小点,是不想给老子丢脸,说大点,就是爱国。
  所以,无论把段弘毅调到哪,他都是不安分的,一定努力成为最耀眼的那个人。
  耀眼意味着艰辛、奔波和忙碌,韩菲所期许的安稳,段弘毅永远都给不了,如果给了,就证明他会失去自我,不再是段弘毅了。
  蒋文明摊手说道:“所以,你是因为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才不求婚的?”
  段弘毅默默的点点头,说:“是啊,而且我觉得,这个问题永远都解决不了。”
  我和蒋文明都没有再说什么,劝和不劝分,但我们实在找不到理由来劝慰。
  两个人在一起,三观契合最重要。
  段弘毅和韩菲从职业规划到未来理想,都是截然不同的,这不是互相谦让或是妥协就能解决的问题,至少段弘毅调离东北虎,无济于事。
  我低声问道:“所以,你想到了分手是吗?”
  段弘毅深深地谈了一口气:“我不能耽误她啊。她虽然也是军人,但不会理解我们这样把一切都交给部队的人。”
  “她欣赏的是我的才华,那个在实验室里闪闪发光的我。可现在的我,根本静不下来,陪她走进实验室。”
  蒋文明笑着说道:“这一点我能理解,我第一天去军校时,就想着炸弹埋在哪,能把大门炸了……”
  “滚,你那是魔怔了。”
  我劝慰着段弘毅:“先别想这么多了,等咱从国外回来后,你找韩菲好好聊聊,心平气和的那种,算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别草率。”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发现在感情方面,段弘毅的确比我更冷静,也更会处理。
  我能感受到,段弘毅挺爱韩菲的,否则就不至于这么痛苦的纠结了。
  他想到放弃,不是不够爱,也不是自私,而是他深知性格很难改变,他可以委曲求全,但他不安分的心,一定会在未来带给韩菲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爱情需要盲目,也需要理智。
  盲目是情感冲动,义无反顾。
  理智是推演未来,如果结局注定是坏的,又何必继续下去呢。
  段弘毅和韩菲,理论上似乎真的不合适,但谁又能肯定的说,他们一定不会幸福呢?
  不知不觉,聊到了晚饭的时间。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自然要回家陪殷诗晴。
  殷诗晴比我回来的早,最近卫生队没什么事,她的时间也就充裕了,偶尔早退上级也不会说什么。
  一桌子的菜,把我看愣了。
  “晴姐,离过年还早着吧?有必要这样吗?”
  厨房里的殷诗晴尝着汤,说道:“为你践行嘛。”
  “那得有酒啊!”
  “冰箱里呢。”
  “带劲!”
  本想去厨房帮帮忙,结果殷诗晴都已经做完了。
  殷诗晴不再闷闷不乐、惴惴不安,相反看上去心情很好。
  当然,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她能理解我的选择,我的使命和责任,但她却无法说服自己不担忧。之所以装出高兴的样子,是不想把压力带给我,让我能安心的走。
  我尽管心知肚明,但除了极力配合,又能做些什么呢?总不能愁眉苦脸的吧?
  “好了,开吃吧。”
  我赞不绝口:“晴姐,你几岁当兵啊?”
  “我上的军医大学啊,18岁呗。”
  “那你这厨艺哪练的?”
  殷诗晴笑着问道:“你这是在夸我吗?”
  “是惊讶,太有天赋了吧?”
  “也不是啦,我高中的时候,爸妈工作都特别忙,诗文还上小学呢,从那时我就开始学做饭了。”
  我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了不起。
  “说到你弟弟了,我这小舅子今天可给我打电话了,表示很不爽。”
  “为什么?”
  “因为我们婚礼推迟吧,他说他连假都请好了,结果又不办了。”
  “然后呢?”
  “要我赔偿他的精神损失费。”
  “你不会给了吧?”
  “给了一千。”
  殷诗晴不悦道:“陈锋,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大方了?”
  我笑道:“我就这一个小舅子,宠着点呗,这小子肯定是没钱了。”
  “他每个月生活费就一千五了,还时不时找我要钱。”
  “大学生嘛,追求爱好的时候,再谈个恋爱,钱肯定不少花。”
  殷诗晴哼了一声,警告我:“以后他要钱或是要礼物,你都不许给,让他找我来。”
  “那他不得对我有意见啊?”
  “有就有呗,反正我们已经结婚了,他有意见又如何?找爸妈说坏话都没用了。”
  我竖起大拇指:“亲姐啊……”
  二人晚餐,即使谈论家长里短也会觉得惬意。
  殷诗晴绝口不提任务的事,我更是不想提。
  ……
  翌日清晨,殷诗晴直接跟我来到了中队,坚持要送我。
  按照命令,我们将在早上九点钟出发,前往北京。
  要带的东西也不多,任何不属于军队的东西都不能带,哪怕是一张照片。
  所以,只有一套作战服,和袜子这类贴身衣物。
  到中队时,段弘毅和蒋文明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也没有去和向南、李京熠他们打招呼,直奔机关机场。
  如往常一样,古鸿志和陆国华都来送了,不寻常的是,只有他们俩,没有任何人。
  我们下车后列队,陆国华对殷诗晴说道:“你先回避。”
  殷诗晴咬着嘴唇,有些不情愿的走远。
  古鸿志看着我们,说道:“这是我们和血蜘蛛的决战,他们的首领和主要人物,都在国际刑警的监控之中,所以,这是一场有把握的战斗。”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血蜘蛛不会束手就擒,甚至会有疯狂的举动。你们将要面对的挑战,一定是前所未有的。我的要求只有两个,服从命令,安全回来。”
  “保证完成任务!”
  古鸿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可尽管什么都没说,我们都能感受到他的忐忑不安。对于古鸿志来说,我们就是他的孩子,亲手将孩子推向战场的滋味,不好受。
  倒是陆国华走上前,说道:“这次代表队的队员都是精英,你们要懂得谦逊,团结一致才能尽快磨合,发挥你们该有的战斗力。”
  “是!”
  “陈锋,我还是要叮嘱你,无论发生任何情况,你都不能感情用事,你是军人,是……”
  “您放心。”
  我笑着说道:“两位首-长,你们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也都明白。请相信我们,一定不辱使命,凯旋而归。”
  “好!”
  古鸿志转过身,看着我们说道:“干掉血蜘蛛,我请你们喝酒!”
  我哈哈一笑:“大队长,请我们喝你的珍藏?”
  “没问题,随你们选!”
  直升机开始预热,远处的殷诗晴生怕错过和我告别的机会,连忙跑了过来。
  我迎了上去,将她揽在怀里。
  殷诗晴哽咽着说道:“我不敢说害怕,那会让你分心。可是……你一定要小心,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怯懦,但也不希望你再那么玩命。”
  我轻声说道:“放心吧,你的小无敌是打不死的。”
  “嗯!”
  殷诗晴不住的点头,拥我又紧,似乎只要松开手,就会失去我似的。
  这样的离别,最是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