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第910节
  时雍淡淡道:“你。赵胤,无乩哥哥。”
  “……”
  两个人在一起八年了,时雍叫过赵胤许多的称呼,“无乩哥哥”却是第一次,她的声音绵软而甘甜,带着浅浅的笑,听得男人心里一荡,那泛着情丝的海浪便再也停歇不下来……
  “阿拾。”赵胤喉头微梗,将时雍紧紧搂在身前,嘴唇在她额际轻吻,一下,两下,声音低沉而沙哑。
  “上天垂怜,得遇阿拾。”
  时雍安静地靠在他身前,双手环住他的腰。
  脚下的大黑似是懂得主子的心思,抬头看看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将狗头靠过来,下巴搭上去,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似乎也在回忆它年少强健时,跟着主子天南地北,草原大漠的奔跑那会儿的畅快……
  马车里安安静静。
  只有雨点落在马车棚顶上的声音。
  好一会儿,时雍都快要睡着了,才突然听得头顶传来一声轻叹。
  “那面镜子,我好似见过……”
  一句话把时雍的瞌睡吓醒了,她猛地抬头,看着赵胤。
  “什么?你在何处见过?”
  赵胤微抿双唇,思忖道:“年幼时,有一次随先帝去懿初皇后宫中的医庐,看到一面类似的镜子。”
  “类似?”时雍惊讶。
  “嗯。”不知想到了什么,赵胤有点心不在焉,“两面镜子并不全然一样。只是木质,这只工艺……颇为相似。”顿了顿,他低头看着时雍,目光幽幽闪烁,“懿初皇后的医庐,就叫墨家九号。”
  啊!?
  时雍恍惚片刻,脑子里千头万绪,一时有些理不清楚。
  “这个墨家九号和朱宜年说的墨家九号,这个镜子和懿初皇后的镜子,有何联系?难道说……”
  这就是穿越的关键?
  这就是邪君千方百计寻找镜子的原因?
  镜子用以时空穿梭?存在时空缝隙?
  赵胤在她后背拍了拍,轻声道:“看到镜子时,我吓一跳。幸好,不是同一面。”
  时雍抬头:“吓什么?”
  赵胤沉默一下,“懿初皇后的东西都随葬皇陵,若是再现于世,那当真是天降异事了。还有……”他轻笑一声,抚了抚时雍的脸,“我也怕阿拾会被带走。”
  时雍眯了眯眼,“我走不走,不看镜子,得看王爷。”
  “嗯?何意?”
  时雍眸底波光荡漾,“王爷若对我好,我才舍不得走呢。你若是对我不好,就别管有没有什么镜子了,我直接就脚底抹油,带着孩子走人……”
  “你敢!”
  “有何不敢?”时雍轻轻一笑,朝他眨眼,“难不成无乩哥哥是想试一下么?”
  赵胤呼吸微紧,看她讨打的样子,终是将人搂得更紧。
  “阿拾,你不要吓爷。”
  他黑眸沉沉,几不可闻的一叹。
  “你我夫妻,生当同衾,死当同穴,不可分离。”
  “嘘!”时雍笑嘻嘻地把手指落在他的唇边,“不许开玩笑!说什么死啊活的呢?你没听那个邪妖说吗?我不生不灭,神魂永在。你若死了,难不成我就活着躺在你阴冷潮湿的坟墓里陪你么?”
  赵胤胸口一窒。
  就那么瞥着时雍清丽的容颜,许久未动。
  第911章 秘闻
  “王爷?”时雍察觉到他眸底的情绪,赶紧敛住表情,认真道:“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当真。世上哪有不生不灭神魂永在的人?”
  说罢,她见赵胤仍然没有什么反应,时雍笑着靠近他,仰着头道:“即便当真如今,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真的……”
  赵胤目光幽幽,温柔地抚了抚她的长发,未置一言。
  时雍抿嘴,“生气了?”
  赵胤眼神闪过,“嗯。”
  时雍眯了眯眼睛,“能哄得好吗?”
  赵胤:“嗯。”
  时雍攀住他的衣襟,微笑着朝他呼口气,朱唇轻启,“说说,要怎么才能哄得好?”
  赵胤沉默地抬高她的下巴,漆色的眼瞳凝视她片刻,突然低下头噙住她的唇,深深地吻了上去,姿态极尽霸道,动作极尽放肆,瞬间便将时雍的神魂给吸了过去。她哆嗦一下,呼吸加重,唾沫微咽,小手推着他的肩膀,赵胤却不得尽性,索性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身上,一只手勒紧细腰,温柔地吻着她粉润的唇瓣。
  多年夫妻,轻车熟路,却丝毫没有倦怠之感。每一次相触,都如灵魂的探索,要得越多,越是不够,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想把她吞噬入腹,就这般藏起来,藏在心底,再没有人会把她夺走。
  “王爷……”
  “嗯。”
  时雍呼吸不过来,拳头捶他的肩膀。
  “无乩哥哥。”
  “嗯。”
  “饶……命。”
  “呵!”
  赵胤低笑,手在她身上游走,越发放肆。
  “赵大驴!!!”
  大黑的头抬起来,看了片刻,又落下巴,下巴搁在赵胤的脚边,几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这般温柔却又满是侵略,这样一个吻让时雍几乎灵魂出窍,差点忘了身在何处,很快便整个人软在他的怀里,像一只被驯服的小兽,发出呜咽般的轻嘤,由着他索取……
  “王爷!”
  外面突然传来白执的声音。
  雨声的遮掩下,白执听不到马车里的“异常”,更不知道自己打扰了主子的好事,大声地禀报道:
  “还有二里地便到土司城了。燕先生说,有事找王妃请禀报,不知可否方便?”
  时雍低低地呼吸着,妩媚的双眼盯着赵胤眸底突然变得浓重的恼怒,还有那一抹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猩红和欲色,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肩膀。
  “王爷,先办正事。”
  赵胤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几乎要刺穿灵魂般停留了片刻,忽然一笑。
  “哼!请他进来。”
  这一笑,如沐春风。
  时雍赶紧从他膝上坐回去,整理衣裳。
  轻风掠过帘子,幽幽飘来一丝雨雾,扑在她微粉的脸上,赵胤微提唇角,放好袍角,正襟危坐,好像方才的鸳鸯颠倒只是一场幻觉……
  燕穆没有直接撩开帘子进来,而是在外面请了安,得了允许这才上来,在赵胤的对面坐好。
  “今日兵荒马乱,且人多嘴杂,实在寻不到机会开口。迫不得及,望王爷海涵。”
  如今的燕穆,对赵胤客气了许多。
  六年前因为劫持时雍而入狱的那些日子,他与云度和南倾曾经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出来。哪知赵胤离京就藩,不仅为他们解除了牢狱之苦,还将他们三人一同带到了锦城,一并归还给时雍,由得时雍发落,未伤分毫。
  在得知了前因后果后,燕穆三人感恩赵胤的恩惠,也敬佩于他的胸怀,甘愿臣服,赵胤仍是那一句话,他们是时雍的人,听时雍差谴便好。他没有对他们施恩,施恩的人是时雍。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燕穆三人心里,才真正将赵胤当成了时雍的男人。
  是男人。
  一个有博大胸怀,有容人雅量,让人仰视的男人。
  而不是赵焕那种手掌权柄也逃脱不了自私贪婪、狭隘虚伪,被宠得永远长不大的男孩儿。
  这些年,时雍没有约束燕穆。
  在她心里只有兄弟,没有下属,因此,燕穆仍然重操旧业,大江南北的做着生意,帮时雍管理着她的钱袋子。对于王妃的小金库,赵胤从来不管,更不问时雍到底有多少钱。但是对于燕穆的行踪,赵胤却有关注,也知道他与京师那边一直有生意往来,有诸多联系。
  有时候,官方渠道和民间渠道得来的消息,虽然途径不一,角度不同,却可以互相印证。
  因此,当燕穆一说“京中传言”时,赵胤眉心便是一沉。
  “京中人都传言,是锦衣卫过大的权力引起了陛下的戒心,这才将锦城王外放,而晏靳新掌锦衣卫事这几天,渐渐被东厂压制,如今更是处处掣肘。虽说没有隶属关系,却仿佛沦为了东厂的附庸……”
  燕穆瞥了一眼赵胤,说得有些艰难。
  “厂公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句话足够说清马扶舟如今在朝堂的权势地位。
  东厂设立之初,就是为了监视锦衣卫而存在。换言之,东厂也有缉拿刑狱之权,也是一个特务机构。东厂不仅可以做锦衣卫做的事,还可以监督锦衣卫,本身权力就在锦衣卫之上。加上白马扶舟有宝音长公主的背景,锦衣卫中晏靳新又撑不起那片天地,自然会落于下风。
  这事,时雍之前听陈岚吐露过几句,如今又听燕穆说来,心底忧患更甚。
  原先是担心白马扶舟是邪君,有什么不良企图,如今见过了朱宜年以后,更加担心……
  “燕大哥,你想说的,不止这些吧?”
  燕穆目光闪烁一下,迟疑道:“眼下江山稳固,朝野安宁,我本不该说这些,可有些事情,不说给王爷知晓,我又怕误了正事……”
  时雍:“那你就说。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吞吞吐吐。”
  燕穆道:“我听人说,如今东厂的探子无孔不入,任何朝堂奏报,政令下达,都须得经了白马扶舟的手,才能闻于天听。我有个伙计家里有人在宫里当差,据他说,陛下多年来少入后宫,不宠幸妃嫔……白马扶舟却常常留宿宫中,与陛下,与陛下……过从甚密。”
  过从甚密四个字,燕穆说得相当隐晦,却听得出暗示和暧昧。
  时雍微讶,看着赵胤,一时说不出话来。
  人人都知道光启帝寡欲。他前头的皇后在世时,便独宠皇后,皇后不在了,他为了传宗接代偶尔会有临幸妃嫔,再后来有了两个皇子,他更是懒于周旋于女人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