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第22节
  时雍对这个没有什么印象,也不知道是谁做的,看小丙瞪大眼睛,显然是不信,她又道:“我请你吃饭,给你安排住处,找漂亮姐姐来照顾你,还替你找到了亲人,你不仅不谢我,还一口一句贼女子,忘恩负义!”
  小丙被她说得哑了口。
  “那我也不能告诉你。这是秘密。”
  秘密呀!
  看来要从这小子嘴里挖出玉令的秘密,怕是不容易。
  时雍虚脱般倒在床上,直挺挺的,一动不动。
  小丙变了脸色,冲过来掐住她的人中,“你怎么了?”
  赵云圳也趴过来看,“是不是要死了?快去叫阿胤叔,要是她被我们玩死了,阿胤叔会责怪的。”
  什么叫玩死了?
  小屁孩子!
  时雍懒洋洋地躺着,听他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如同惊谎的兔子一般又喊又叫,扬起了唇角。
  赵云圳一喊,整个小院都热闹了起来。
  两个丫头匆匆赶来,婧衣走在前面,与床上的时雍大眼瞪小眼,愣了愣,又看了看太子殿下。
  “姑娘,你没事?”
  “有事。”时雍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眉头拧起,“我想洗个澡。一身汗。”
  婧衣看向妩衣:“去准备。”
  赵云圳这时回过味来,恼羞成怒地瞪着她。
  “死丫头,你装死骗我?”
  时雍朝他莞尔,眼窝里都是笑。赵云圳一张粉嘟嘟的脸绷得像个小大人,咬牙切齿又忍不住脸红。
  “等你好了,本宫就赐死你。”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也不知哪里学的。时雍忍不住又逗他:“太子殿下,民女要更衣沐浴了。”
  “你,你跟本宫等着。”
  赵云圳逃也似的跑了,顺便拽走了一头雾水的小丙。
  ……
  第24章 审问
  热水散发着袅袅雾气。
  这间屋子背阴,外面又下着雨,比伺候沐浴那两个小丫头的脸还要阴冷。
  时雍懒洋洋地躺在木桶里,在经历了冰火两重天后,胃里暖烘烘的,身子也暖烘烘的,竟觉得十分舒服。
  “姑娘,还要再加水吗?”婧衣问。
  时雍想想,“加。”
  “婧衣姐。”妩衣比婧衣年纪小,人也单纯,不高兴地哼了一声,“都加四回热水了,再泡下去皮都要泡皱。咱们干嘛要这么伺候她?”
  婧衣看她一眼,“听姑娘的。”
  “……”
  妩衣没再说话,时雍听着,散慢地闭着眼,懒得动弹。
  变成阿拾这几天的日子实在是太苦,有美人在侧,热水沐浴熏蒸还能排毒,她何乐而不为?
  入得锦衣卫,如进生死门。
  落到锦衣卫大都督手上,无须多想。
  咚咚!
  听到敲门声,妩衣出去了。
  很快,又一个漂亮的姑娘跟着她进来,手上的紫檀木托盘里有几个药瓶和纱布。
  “爷听说她醒了,要传她过去问话,姐姐们快着些。”
  婧衣问:“爷叫你拿来的药?”
  “嗯。爷说,她的手有伤,要仔细些,这药还是昨日孙老爷子留下的呢。”
  “是吗?”
  婧衣怔了片刻,笑道:“婳衣,你把衣架上的衣服拿来,我看姑娘和我骨架子差不多,应当是能穿。”
  来人很快取了衣服来,粗声粗气地埋怨,“婧衣姐,这是你今年刚做的新衣服吧,自己还没舍得穿,却给了她?”
  婧衣接过,朝她笑了笑,温和地问时雍。
  “姑娘,你是自己来,还是我——”
  时雍不客气地站起来,将受伤的双手高高举起,摆明了让她们侍候的意思。
  妩衣:……
  婳衣:……
  是个什么身份还不知道呢?竟摆起了谱来?
  ……
  无乩馆最里最大的院子,就是赵胤的居所。
  阴雨绵绵的天气,白日里书房也掌着灯,很是肃静。门口几个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侍卫,站得整整齐齐。
  谢放匆匆打帘子进去,赵胤一人坐在书案边,正提笔写着什么,面前一摞摞公文摆放有序,几乎堆放了半张桌子。
  谢放涮袖,单膝跪地。
  “爷,宫里来传信,兀良汗来使今日再次要求面见陛下,求娶怀宁公主,陛下没了主意,急招爷入宫商议——”
  一滴墨从笔尖滴到白纸上,蕴染了一团。
  “知道了。”赵胤挺直着身子将那行字写完,公文合上,将笔放在笔架上,慢条斯理地坐下来,却没有要动的迹象。
  书房聚冷。
  谢放脊背寒了寒,
  “去回陛下,就说我稍后过去。”赵胤抚袖,拿起另一份公文,慢声道:“告诉丁一叔,兀良汗来使一百二十八人,每日里的行踪务必具实上报,不可有疏漏。”
  “是。爷。”
  谢放跟随赵胤有些年了,了解他的性情,哪怕是陛下召见,他不急,谢放也不能替他急。
  “还有一事。”赵胤抬头,那突然变沉的眼,让谢放身子禁不住绷紧。
  “小丙的事。”赵胤的目光落在一份刚传来的公文上,手指轻轻一抚,眉头分明拧得更紧,“给丙一回两个字。安好。”
  谢放想了想,“就两个字?”
  赵胤目光注意着手上,回答得漫不经心,“一个字都不能多。”
  “是。”谢放缄默片刻,就听到门外婧衣娇脆的声音。
  “爷,阿拾带到。”
  “让她进来。”赵胤把公文合上,端起已经凉透的茶盏,慢慢饮着,并不抬头看时雍。
  时雍看了看书房的布局,慢吞吞在赵胤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大人,你找我做什么?”
  赵胤手一僵,皱眉看着她。
  谢放更是见鬼一般盯着这个不知礼数的女子。
  爷没有赐坐,她怎么敢坐?
  而且,还坐得这般理所当然,姿态如常?
  时雍看看谢放,再看赵胤,又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哦了一声,解释说:“我穿了婧衣姐姐的衣服,宽松了些,是不是有点古怪?”
  不是衣服古怪,是人古怪。
  谢放快给这姑奶奶跪了。
  这几日她是疯了不成?总能出点错,挑战爷的威仪——
  他心里为阿拾敲鼓,可赵胤轻轻放下茶盏,却不见动怒。
  “好些了吗?”
  时雍不客气地打了个喷嚏。
  “幸亏有大人的清心露救命,好了许多。”
  赵胤垂着眼皮,心安理得地受了她这个恭维,漫不经心地说:“一千两银子。”
  “什么?”时雍又打个喷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清心露,一千两。”
  抢劫啊?
  阿拾在衙门里当差,一年下来年俸不足三两银子,就那么一瓶破酒,他开口就一千两?怪不得人人都说赵胤心狠手辣,这分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
  “大都督缺钱?”时雍问。
  “不缺。”赵胤淡然道:“本座不愿让人占便宜。”
  “那我还给你针灸推拿正骨呢?我跟你算银子没有?”
  赵胤看着她,“算了。算得清清楚楚。一文不少你的。”
  算了?钱呢,阿拾放哪了?
  时雍完全想不起来,为免穿帮,只得“老老实实”地哦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