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09:59】
  【09:58】
  眼见倒计时成功启动,两人当即不再犹豫,转身向外走去。
  高个男人:哈哈哈活该!这次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跟着一起陪葬,我们撤!
  会死人?矮个男人愣了愣,随后他嗫嚅了一下嘴唇,露出一抹惊惧又兴奋的扭曲笑容,那可真是太棒了!
  只要一想到即将到来的绝望画面,矮个男人就由衷地感到期待,他又做成了一件大事,到时候所有人的眼光都会集中到这里来吧!
  然而,就在两个人刚刚走出几步的时候
  一种莫名的感觉,突然袭上了他们的心头!
  就像是被某种极端危险的异常盯上,像巨大的蛇类从幽暗深处游弋而来,像耶梦加得从尘世泥沼的浓雾背后探出头来。
  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叫嚣着竖起。阴冷的空气从身后空荡荡地飘来,叫人毛骨悚然。
  嗒、嗒、嗒
  是脚步声。
  原本不存在第三人的地方,竟传来了除他们以外的脚步声。
  这无限拉长的一秒,就像是慢镜头一样,两个男人僵直着身体一点点回头。
  漆黑的眼白,猩红的竖瞳。
  羊角,黑翼的男人。
  祂正从扭曲的裂缝中缓缓踏出,不知是谁的殷红鲜血染在祂苍白的不正常的脸颊,成了这幅漆黑地狱图景中唯一的艳色。
  这个人!
  两个男人瞬间睁大了瞳孔,无法动弹身体,唯有生理性的泪水从瞳孔中刹那飚出。
  绝对、绝对!不是人类!!
  拥有人形的深渊生物?
  对于C级以上就是绝密的常世来说,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样的存在。
  怎么会有这样的生物?这样无理的存在听都没听说过啊!
  灭顶的压迫感让他们根本发不出声,战栗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然而下一刻,他们的心口陡然传来一阵剧痛,鲜红的血飞溅在眼前那是,我的血?怎么会,我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还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我
  漆黑的锁链从他们的影子中探出,尖利的锁头干脆利落地刺穿两人的心脏。
  咚
  两具身体轰然倒下,没有激起半点涟漪,轻易地死去了。
  真是丑陋的灵魂。恶魔无波无澜地开口,没有给地上的两具尸体一个眼神,在我等主人所在的地方,怎能有这样肮脏的蛆虫。
  他说完抬脚正要向外走,忽然注意到地上亮着光的终端屏幕。
  不过一个念头,锁链就将地上掉落的终端卷起,递到眼前。
  恶魔看了看,忽而眯起眸子。他修长苍白的手指在上面尝试性点击了下,随即跳出了一个红色的方框
  【指令无法变更】
  红色的倒计时还在继续。
  而另一边,包括唐纳德在内的一群超凡者因为到处坍塌的路况,正寸步难行。
  直到唐纳德无意间翻开一块石板,看见地上被砸出的大洞
  我想到了!王宫地下有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我们可以走那里啊!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
  于是一群人尝试下到了地下,果然发现了可以走的路。
  行啊你小子,居然连王宫里有这种东西都知道。
  哎,你们大家快来看看!走在最前面探路的一人突然大声叫起来。
  众人闻声一惊,连忙凑过去,就看见那人指着通道角落里安装的一个装置,一脸惊恐地怀疑,那玩意儿是不是最新型的起爆弹?
  其余人定睛一看,纷纷惊悚,卧槽真的是!已经启动了,倒计时只剩下八分钟!
  *
  嗯?出什么事了吗?飞章望向突然停住脚步的陆糜,有些疑惑地动了动触手,裂缝就在前面了哦。
  呼呼的风透过甬道吹拂而来,周围寂静得只能听见水滴从角落里滴下的声音,蓝钢独特的颜色流转着幽谧的光泽。
  这一切都让这里根本不像常世,反而有点像另一个叫做深渊的世界。
  陆糜没有回答。
  他的脸上浮现出某种怀疑人生的神情,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又不敢相信。
  我好像
  感觉到了熟人的气息。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在这种时候来个大惊喜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陆糜:我安逸又从容的人生
  恶魔低语:那种东西根本就从来没有过哦!(微笑)
  顺便两个倒霉蛋运气不好,正面撞上刚出门的大BOSS,瞬间祭天。
  第7章
  熟人?飞章听到陆糜的话,下意识回答,熟人好啊,那我们岂不是多了个帮手嘎!
  它说着突然愣住,回过神来。
  在ICU建立起的友情,让他回想起鱼虫对它的科普。
  主人说的熟人,该不会是那些早就效忠于他的喂喂,等一下等一下啊!
  你怎么了。陆糜无语地望着浑身开始哆嗦起来的飞章。
  章鱼的八条触手都软成了一滩,差点从领子上掉下来,幸好被他及时托了一把。
  我,我还没准备好啊飞章露出惊恐又紧张的神情。
  完蛋了啊,那些早期就跟随主人的全部都是比它资历深,还牛逼一万倍的大佬!它这个刚进职场的小菜鸡该怎么办?!为什么它不能更有用一点,给主人派上更多用场!
  没准备好?陆糜叹了口气,真正没准备好的应该是他才对吧。
  大约是有了飞章的搅和,陆糜反而不像一开始那么猝不及防了。
  他确定自己没有召唤对方前来,所以只可能是那人自己来的。
  不会是深渊出了什么事吧?
  他想了想,最终认命地继续朝深处裂缝所在的甬道走去,总之先去看看情况再说,万一他感觉错了呢。
  然而实际上
  并没有感觉错。
  完全就是一方金碧辉煌的宫殿。
  这说的是陆糜此刻踏入的地方。
  无法想象,不过是转过一个拐角,阴暗的甬道就变成了彻底不同的风景。
  周围的墙壁完全光洁一新,像镶嵌着晶光闪闪的钻石。墙壁上绘着大幅大幅的壁画,人物事物活灵活现。
  安装在角落的烛火逐一亮起,头顶正上方的巨大水晶灯缓缓旋转起来,照亮了下方地板上万花筒般绚丽的瓷砖纹路。
  这里是陆糜刚刚流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就注意到了站在大殿正中央的男人。
  不,不应该说是男人,应该说是外表呈现出类人形态的男性异常。
  他穿着一身执事模样的衣饰,只是身上不知为何沾着些血迹,却又很好控制在了不会显得狼狈的程度。反而苍白的脖颈处领口微微凌乱,微妙得透着股禁忌的色气。
  男人的模样堪称完美无缺,类似于祂们这样的生物,实在很懂得怎样让自己变得更加吸引猎物。
  他漆黑的发丝微乱地搭在脸侧,薄唇轻轻勾起,一手附在胸口,动作矜持又优雅:恭候您多时,主人。
  躲在衣领下的飞章无声尖叫:啊啊啊啊出现了!真的是只大恶魔啊啊啊啊!
  果然是祂,陆糜心中一突。
  冥冥之中,他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离他远去。从容又安逸的生活的进度条,陡然从100%骤降到99%!
  他道:阿隆佛斯。
  恶魔的瞳孔一缩,双唇咧开的弧度不由变大,叫我阿隆就好,主人。
  给我一个理由,陆糜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对恶魔的出现是喜悦还是愤怒,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应该记得我说过的话。
  这个眼神
  阿隆佛斯的身体在青年的注视下微微发抖,几乎抑制不住想要大笑起来。
  没错,就是这睥睨一切的目光!只有这样冷酷的毫不动摇的存在,才能坚定地走在那条注定腥风血雨的道路上。
  他们都不过是追逐在对方背后的人,若是能够让他最终走上那至高的位置,便是成为他王座前的踏脚石又如何!
  恶魔心中激动,口中却立即做出回答:请宽恕,在深渊遇见了罕见的强敌,刚好在附近察觉到了您使役我力量的波动,便下意识地前来寻求庇佑。
  陆糜无声地望了他一眼,微不可查地抽了下嘴角。
  下次找借口能不能找个靠谱点的,先不说整个深渊能够威胁到你的究竟还有没有,真以为他看不出那些伤口的角度根本就是你自己划的吧。
  真严重,都快完全愈合了呢!
  阿隆佛斯心思缜密,自然意识到陆糜已经发现了,但他完全不慌,甚至还想当场赞美一下不愧是他选定的主人!什么都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恶魔甚至期待于陆糜的反应,不管是什么,他都可以全盘接受。
  你想回去吗。陆糜眼睁睁地看着恶魔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来回扑扇的翅膀都不动了,怪可怜地垂落下去。
  算了。
  看在现在不是收拾他的时候
  陆糜径自越过对方。
  倒不是他故意这么冷淡,主要是他太了解这人的秉性这个恶魔明明是最早跟随在他身边的恶魔之一,却不知为何似乎始终对他有一层厚到顶天的滤镜,又总是十分擅长脑补,小心思更是一大把。
  他现在这个态度对方都一副把持不住的样子,要是再热情一点,想象一下都头痛得不行。
  陆糜一直在找的深渊裂缝,就在这座大殿的一角。
  那是一个椭圆形的黑洞,细看里面像漩涡一眼,好像望久了就会把人的灵魂吸进去似的。裂缝周围飘溢出丝丝缕缕漆黑的雾,像线一样,升起又飘散。
  这座大殿是怎么回事。陆糜一边观察裂缝,一边问。
  而恶魔早已在他行动的时候,就自觉跟在了他的身后,闻言语调微扬,像个歌剧表演家。
  我察觉到您要到这里来,所以稍微打扫了一下。
  事实上,原本从裂缝中出来要去找陆糜,却突然发现陆糜的气息离这里越来越近时,恶魔一度气血翻涌,差点抑制不住体内沸腾的力量。
  虽然猜到陆糜大概率并不是来找他的,但有什么关系。
  你是说,这才是这座地下宫殿本来的样子。
  陆糜不会奇怪恶魔惊人的效率,毕竟对于掌管吞噬力量的对方来说,抹除污秽是很简单的事。
  但他此刻却不由惊诧于,这灰扑扑、到处是灰尘的表象下,原来竟埋藏着这么壮观的景象。
  很适合您。恶魔不知想到了什么,您正需要这样一座城作为您的留地。
  陆糜:
  你想做什么?别一出来就给他想一些危险的事啊!
  他飞快的:不需要。
  我明白了。恶魔完全不质疑他的任何话语,微微低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露出苍白脆弱的脖颈。
  然而这引诱只能给空气看,因为陆糜已经蹲了下去,用手轻轻抹了抹地面。
  包括深渊裂缝一带是恶魔故意没有碰的,未雨绸缪的他想到陆糜可能就是冲着这儿来的。
  于是原本裂缝旁报废的强镇仪,以及地上用鲜血描画出来的图案,也被保留了下来。
  只是到底在这段时间的来来回回后,痕迹被冲淡了不少。
  直到陆糜抬起染上殷红的指尖,恶魔不由凝视着那在红色衬托下,越发如白玉般的颜色,微微放空了一秒。
  这个气味!一直躲在陆糜衣领下缩小存在感的飞章,突然叫起来,是那个国王的血!
  它一出声,恶魔似乎才注意到它,一双猩红的竖瞳定定落下。
  飞章登时整个人都僵住了,这无关于是否受到攻击,纯粹是蝼蚁察觉到那些顶级猎食者注视的本能。
  陆糜顺势将衣领一拢,飞章压力骤减,就听他问道:你确定?
  身后恶魔的视线已经不在它身上了,虽然不知道对方现在是什么表情,但飞章很清楚陆糜才是它真正要效忠的人。
  只要得到陆糜的庇护,一切都好说,为此它当然要表现得更有用一点。
  我确定!那位国王的血对我来说比一般人更加美味,啊,那群蛇首翼龙说不定就是被这个吸引来的!
  这样一来,这些反常热闹的怪物的行动,似乎就说得通了。
  是这样吗。陆糜微微一怔,然后突然回头去问身后的恶魔,阿隆,你们恶魔也会觉得这样的血更有吸引力吗?
  羊角黑翼的恶魔望着两三步外,正半蹲在地上,回头询问他的人类青年。
  陆糜:你望着我是什么意思?
  几息后,恶魔突然上前几步,从俯视的高度慢慢矮下身去,最终半跪在了青年面前。
  他避开了与青年的对视,垂落眸子,目光落在青年的指尖却轻柔得像在亲吻,同时伸手一点点帮他认真地擦拭干净指尖。
  人类的血肉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但如果是您的话,我可能
  恶魔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知道产生了什么联想。
  陆糜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喉咙紧涩地滚了滚,他不由微微地眯起眸子。
  巨大漆黑的羽翼磨蹭着地板,恶魔自见到青年后满溢的情绪,终于在此刻难耐地流露出一两分。
  凌冽的羽翼微微张开,从外部看去,仿佛要将青年缓缓笼罩其中。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正在逐渐失控。
  滴滴滴,滴滴滴
  陆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