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使馆被绑架
  被仲雪泼湿之后,季徇匆匆忙忙回去换衣服,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每走过一处,总觉得有人在对他背后指指点点,就连三春也张着嘴一副惊愕的样子。这让他更觉恼怒,心里恨极了仲雪,越发不想在魏国留下去。
  换过衣服后,他命人把重夷叫来,让他收拾行装准备回赵国。
  重夷迟疑道:“路大夫吩咐,让公子五年之内不得回赵,现今出来才一年有余,公子回国实在危险。”
  季徇幽幽一叹,“总在外面心中忧虑,况在外也未必安全,倒不如先回国看看。”
  “诺。”重夷应声出去。
  季徇突然想起一事,唤他,“且住。”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你去问问春,明日可愿与我等同去赵国?”
  重夷心中疑惑,也不知公子对那个春为什么那么看重。他出去找三春,可吃过晚饭之后,她就不知去哪儿了。搜索了几处地方,竟是遍寻不到。
  §
  夜空亮起繁星,像开在漆黑天幕的花盏,很是漂亮。
  此时,三春正蹲在使馆后院的一个茅草亭中。
  亭外有围栏遮着,从远处看去,别人也很难看出那里藏着人,倒是个静心想事的好地方。
  湖风拂过,觉得有点凉,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吃过晚饭,她就蹲在这里,打算思考一些人生大事。
  现在脸上的伤疤不见了,想维持原来的样子已经不可能。可谁叫自己吃香,有太多人要找她,她的容貌容易找惹祸端,自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那么她该怎么做呢?是继续留在在使馆,还是离开?
  心里有些烦乱,不愿说话,也不想搭理人。她其实听到重夷在叫她,但她就是不想应,以她现在的面目实在不适合见任何人。
  正挖空心思想辙呢,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咯咯”笑,一个男音道:“你一个人在此,不觉寂寞?”
  三春慌忙抬头,并没看见头顶有人在,她不由站起来,向下一望,这才瞧见一个人影站在伟围栏处对她跳着脚的招手。
  那个人身高不到围栏,也难怪她刚才看不见,不过……他怎么那么眼熟?
  “晏平?”她惊呼一声,随后头皮开始发麻。
  看见晏平真是比看见奉凌君还令人头痛。这个人奸猾狡诈,再多的鬼主意在他面前都得失灵了。
  她道:“晏大人深夜在此,不知何事?”
  晏平小圆眼睛在夜光下烁烁放光,对她笑得颇有企图,“你一个魏军小兵,缘何认识本大人?”
  三春一怔,随即想到自己现在身份,不由暗自后悔,不该叫出他名来。她也是气他害自己,便笑道:“大人貌奇,身不高三尺,故而小人一见难忘。”
  晏平知道她这是故意气他,也不恼,摇摇头,装作无限感慨,“父母生成如此,平亦苦恼,奈何无药可医也。”
  这个晏平真能逗趣,要不是因为几次被他陷害,倒差点笑出声来。
  她也知道这位晏大夫诡计多端,是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的。既然他能站在自己面前,多半是已经认出她来了。此时再想隐瞒也没甚意思,便道:“大人有话直说,到这儿来是什么意思?”
  宴平嘻嘻一笑,“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叫你去楚国坐坐。”
  “若我不去呢?”
  “这也由不得你啊。”他笑得双眼微眯,甜甜地好像嘴里喊着蜜糖。
  突然间他一挥手,立时身后有一只大口袋对着她头顶套下来。
  三春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她挣了一下没挣开,两只粗大的胳膊紧紧抓着她的手臂,随后一条绳子把她缚住,缠了不知几圈,只觉浑身收紧,再也动弹不得。
  此时她才知道,为什么晏平和她说那么多废话,原来是故意引开她的注意,好叫人从背后偷袭的。
  她想喊叫救命,还没喊出来,后颈便叫人重重一击,立时昏了过去。
  宴平抹了一把汗,对两个武士喝道:“还不赶紧走。”
  这不过是使馆边角的一个小插曲,夜深人静,根本无人知晓,可怜这会儿季徇还在纠结着她到底愿不愿和他回国呢。
  §
  等三春醒来时,已是天光放亮。她睁开眼,只觉后脑勺一蹦一蹦的疼。呲了呲牙,心道,晏王八蛋下手那么狠,也不怕把她打傻了?
  四下扫了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马车在疾驰之中,微有颠簸,晃得人很不舒服。
  她的手脚都用绳子绑住,想动都动不得,浑身上下除了脑袋疼,似乎大腿和胳膊也疼得厉害。
  身下的马车很宽大,一看便知是贵族所用,她猜想应该是奉凌君的车驾。此刻奉凌君并未在车上,只有两个女婢跪在一旁,都垂着头一动不动,要不是随着颠簸,她们身子会偶尔晃一下,还以为这是两个死人。
  她舔了舔嘴唇,觉得有些干,不觉叫一声,“给水。”
  两个女婢抬起脸,一个扶着她坐起,另一个去拿水罐,用木勺舀了几滴在她嘴里。那少得可怜的脸,只够把她的嘴唇润湿。她猜测这大约是怕她喝多了要上茅厕吧。
  她问她们是谁,问马车是要去哪儿,但两个女婢好像没听见一样,无一应声。
  看来是晏平吩咐过,不许她们和自己说话。不过她们不说,她还不会猜吗?
  闭着眼感受着,四周没什么人声,这里应该不是大梁城,否则现在时辰正是闹市,街上应该人来人往的,所以他们肯定不是在把她送进城阳君府的路上。
  既不去君侯府,那就是要回楚国郢城了。只令她不明白的是,奉凌君抓了她不献给城阳君,又打算献给哪国权贵呢?
  本以为她好歹是个贵重礼物,肯定会得到主人的接见的,但这会儿看来她这个礼物也不怎么值钱,醒了这么久,也没人来瞧一眼吗?
  心情不爽到极点,要不是喝水太少怕喉咙痛,她早就大喊两声纾解一下郁闷了。
  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小骂两句,马车突然停下来,接着一颗头从外面探了进来。或者因为脖子不够长,他只露出半张脸。
  不用认识脸,只看那高度她就知道晏平来了,不然哪个成年人,想从外面瞧一眼,还得掂着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