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文章
  旬试结束后所有人交上的文章均由书院中的夫子交叉审阅,有次等或中下的直接出局,中上或上等的则交给宋学士以及张伯迁傅正咸等大人阅看商议。
  前三名可直接得到秋闱入试的机会。
  “怎么还没出来?”
  “要等多久?”
  “……”
  诸学子们忐忑不安的等在白鹿院的门外,不时朝里张望,脸上均有期盼之色。
  孟宛清亦在其间。
  她可谓是这么多人中最淡定的一个了。
  “传,苏柏。”只见守门的仆从对外高声唱诺了句。
  现场顿时沸腾起来。
  苏柏虽是魏中林的书童,可此次旬试却不拘位份只讲才学,苏柏博学多才卓尔不群,能拔得头筹众人丝毫不意外。
  他为人向来温文亲和,书院里每人都很喜欢他。
  “苏柏,恭喜你了。”魏中林是真为他感到高兴又是真的有些小小的嫉妒。
  苏柏春风得意眉梢眼角俱是笑意,比中了状元还开心,“等我出来再与你说。”说完提起衣摆一步一步上台阶进了白鹿院内。
  望着他进去的背影,孟宛清唇边也渐渐绽开一抹笑。
  苏柏实至名归,她很为他感到高兴。
  魏中林趁众人不注意往孟宛清身边挪了几步与她靠在一块儿,低头凑去,“你……”
  才说了一个“你”字便引来她凌肃的眼神。
  他如何不明白她是何意思,只自己也有些小憋闷,像是置气般郁闷道,“我不会乱说的……”
  “那你还说?!”她瞪他的样子要有多凶就有多凶。
  魏中林更郁恼了,“我真的没有要说……”
  她眼睛危险的眯成了一条线,像是在说若他还往下讲她便给他厉害。
  “你们看,魏中林在孟洵面前怎么这么乖啊?”
  “就是,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
  一旁与她俩相识的朋友笑着开了几句玩笑。
  魏中林闻言大窘,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愤,只听他口中重重“哼”了声抬脚便走到别处与其它同伴聊起来,不再理她。
  她亦乐个轻松自在。
  “传,郑清。”仆从将苏柏送出来时又唱诺了句。
  他一出来其它学子统统围了上去,水泄不通,张嘴便问他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刚刚叫他进去是有何事?
  苏柏却是笑而不语。
  与他们客套了几句便飞快走到魏中林跟孟宛清身边,魏中林只是用眼睛斜了那些想靠近的人一眼,他们便都站在原地不敢再靠近半分了。
  “怎么样了?”魏中林这才急急问了句。
  苏柏笑意清浅却也掩不住神色中那抹骄傲,“前三名已经出来了。”
  “那你是第几?”
  “第一。”
  原来是按名次叫的,孟宛清望着围聚在白鹿院门口的众学子,手心渐渐捏了把汗,但愿一切如她所想。
  在她思绪间魏中林亦在旁喋喋不休的问个不停。
  “刚刚叫你进去是为何?”
  “考我。”苏柏说着神色认真了些,“历来学子文章作弊造假不在少数,所以便是我的文章得了第一,也要先找我本人进去考问一番,确定我有这个真才实学,才将名次定下来。”
  原来如此。
  白鹿书院果然秉持着学风严谨的院规,令人信服。
  两人聊着聊着郑清差不多也出来了,亦是满面春风笑意不减,他一出来周围学子便都围上去连声“恭喜”。
  孟朗第一个上去,“恭喜未来的状元郎。”
  郑清淡笑,“不过是文章侥幸得了个名次,未来未必有如此好运。”
  他是在谦虚可孟朗却不饶不依的夸个不停,“哪里的话,郑学子才高八斗,出类拔萃,未来定是金榜题名的人物。”说着便邀请道,“今晚不若我在烟云楼定个上好的厢房为你庆祝庆祝?”
  “不必了,我还要温习课业。”郑清简短客套了几句便与其它人交谈起来。
  孟朗看在眼里却是万分鄙夷,死脑筋,呆木头,这么不知变通不晓人情便是将来考得名次又如何?到了官场还不是讨不了上峰的喜爱,又有何用?
  “孟朗,你在做什么?学士喊你进去。”
  正想着身边有人推他,孟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喊我进去?”
  “是啊,你是第三名,快去吧。”
  孟朗又惊又喜更多的是一种被冲昏了头的欣喜若狂,当真如此么?他是第三名?他甚至都没冷静下来想想他与苏柏郑清二位之间的区别,迎着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一路喜奔而入。
  孟宛清看到这儿一直紧握的拳这才稍稍松开了些。
  很好,很好。
  “屁,他哪里有资格明明……”魏中林大嘴巴的毛病又来了,这次不必孟宛清瞪他,自己乖乖闭上了嘴。
  直将苏柏看的满脸疑问。
  *
  白鹿院内,以傅正咸居中、张伯迁跟宋学士在两侧形成的三人审考之势。
  孟朗脸上难掩兴奋,人亦有些紧张,走上前谦谦行了个礼,“三位先生好。”
  “这位便是孟大人的次子。”张伯迁语气亲和的介绍了句,说着以一种欣赏的目色看向他,“之前还曾误解过你,没想到是个有大才的。”
  傅正咸不喜他在这种严肃的场合说些无用的客套,当即打断道,“还是说正事吧。”
  张伯迁神色有些尴尬,但还是很快恢复过来,看向宋学士,示意他开始。
  宋学士拿起文章的第一句话问的便是,“这篇文章可是你写的?”
  孟朗毫无疑问,“是学生写的。”
  “好。”傅正咸接过文章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从其中随便找了问话考问道,“自此至于魏、晋以来,其风俗之弊,人材之乏久矣,依你之见,人材之乏是为何故。”
  能写出这般针砭时弊的犀利见解,可见是个有大才的。
  他很愿意听听当下读书人的心声。
  可孟朗却石化在那儿了。
  他完全听不懂傅正咸在说什么,这与他昨日写的文章分明不同。
  “怎么?”张伯迁还以为他太过紧张,好声安抚道,“不急,慢慢想,刚刚郑清也是思索了半刻才想出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