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癌症？”顾瑾有些声音不稳，“我能吃能喝，除了睡得不是很好。就这样，就到晚期？”
  “报道显示就是如此。”
  顾瑾脑袋嗡嗡嗡嗡，这怕是在和他开玩笑，“若是不治疗，会怎么样？”
  “现有治疗反应性比较好，介入以后点油沉积的也比较理想的话，肿瘤肯定会逐渐缩小坏死的。或者说至少能够控制其继续进展，那么在延长一两年的生命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延长一两年？
  “若是不治疗？”
  “预计生存期可能在半年到一年左右的时间。”
  “……”晴天霹雳大概就是这样。
  顾瑾不知自己如何走出医院，脑袋了来来回回，响的都是一声的话，半年到一年时间。
  很多次，他想和自己战友一起死在战场上，甚至，想离他们近一些，更近一些。
  当发现，疾病突然降临，时日不多，他瞬感人生好似变成一场笑话。
  他害怕忘记他们，他一直记着他们。
  那现在呢？
  他若真死了，谁还能记得他们曾经来过，曾为祖国洒过热血？
  他不想这样死，大丈夫死要轰轰烈烈，疾病死让他感觉自己像个逃兵，像个懦夫。
  顾瑾拿着自己检查报告，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良久良久，站了起来。
  ……
  中午。
  秦瑜和花姐一起做了一顿美味的中餐。
  胡菊看到桌上美食再次乐开了花，她孙媳妇真不错，做的菜更不错。
  “瑾儿真说中午回来吃饭的？”大家坐在餐桌上，等了好久，都没见顾瑾回来。
  “是。”秦瑜点头，“奶奶，你饿了，先吃。我给他留点菜。”
  “好。”
  饭吃完后，顾瑾还没见回来。
  “瑜儿，和奶奶一起出去溜溜食。”胡菊拉着秦瑜，道，“顺便等我那说话不算数的孙子。你在担心他？”
  秦瑜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觉得有些莫名不安，感觉来得没头没尾，毫无理由。
  “看，那不是回来了。”胡菊笑道。
  秦瑜顺着胡菊视线看过去，房子外面，顾瑾手上提着一个大袋子，黑色皮靴踩在大雪被清扫的道路，发出“咯吱咯吱”响声，他走路步伐不快不慢，身段颀长。
  阳光，白雪，檐高墙低的围墙，院里的光溜溜的树丫，他行走伫立，深邃眸眼笑意浅浅，秦瑜很久没他这般笑过，那笑容虽淡，却能融化冬日大雪，恍惚间，她好似感觉他突然成熟，整个生命，满是朝气，却也沧桑，甚至还有一种成熟后的沉重感。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直接走进了人心坎坎上。
  第486章 堆个雪人
  “奶奶，给你买了爆米花，还有你一直想吃的烤鸭。”
  顾瑾将袋子里的装的东西拿出来，全是好吃的。
  瓜子，花生，沙琪玛……要什么有什么。
  胡菊看着这些吃的，笑了起来，“你这什么孩子？当奶奶还是小孩吗？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给励飞还差不多。”
  坐在一边，不敢过来的顾励飞，一听奶奶喊他名字，立马飞奔过来。
  顾励飞是姜绮丽生的孩子，也是她孙子，她喜欢顾瑾，但是顾励飞并不是那种飞扬跋扈的熊孩子，胡菊并不冷落他。
  “这个沙琪玛是你大哥买回来，来，吃！”
  顾励飞拿过沙琪玛，抬头看了一眼顾瑾。
  顾瑾眼皮垂了一下，道，“吃吧。”
  “谢谢大哥哥。”顾励飞高兴得欢呼雀跃，抬头小心翼翼的问，“大哥哥，你若有时间，你可以带我堆雪人吗？”
  顾瑾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带他玩，掏鸟蛋，踩火车轨道，打水战，踩雨水，玩的都是姜绮丽不准玩的新鲜玩意，顾瑾走后，他就一直盼着他回。
  换以前，下这么大雪，顾瑾早就带他堆雪人了。
  可他这次回来，他还没跟他说上几句话，心头很失落。
  顾瑾摸了摸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弟弟，其实他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
  他小时候，他压根就不碰他。
  后来他长大点，调皮了，他便带着他玩。
  就像姜绮丽以前假惺惺对他那般，他带他专干姜绮丽不让孩子玩的事，打水战、雨天洼地踩水，弄得他一身湿湿的；带他爬树，看他吊在树上哭着不敢下，等他哭够才把他带下来……
  这样做的结果，姜绮丽见他一身湿淋淋，脱下衣服就一顿的打。
  见他爬树、打架得青一块紫一块，心疼又无奈，天天骂。
  顾励飞觉得很好玩，他却知道，自己纯粹是在报复。
  差不多一年没见他，他长高了，也长大了，可看他的那眼巴巴的期待眼神，却一点都没改变。
  “好。”顾瑾应道。
  “那我们现在堆个雪人，可以吗？”顾励飞蹭热打铁。
  “好。”
  顾励飞高兴得起飞，穿上靴子，拿着一个小铲子，立马冲进雪里。
  “我铲！我铲！我堆！我堆！”顾励飞拿着小铲子，卖力的铲雪。
  顾瑾站在他身边，也不帮忙，就看着。
  顾励飞铲一铲子雪，就冲顾瑾笑。
  顾瑾脸色没啥表情，一如既往的漠然。
  “大哥哥，堆这么高可以了吗？”雪人差不多五十厘米，顾励飞问道。
  “这么矮？你是要堆个小矮子？”顾瑾嫌弃问。
  顾励飞委屈反问，“矮的就是小矮子，也有可能是小孩。小孩就这么高。”
  顾瑾眸眼淡淡看着他，也不说话。
  “我堆一个高，好了吧。”顾励飞被嫌弃脸上有片刻失落后，继续努力堆雪人。
  “哥哥，这个和我一样高，可以了吧？”
  “这只是身子，脑袋呢？”顾瑾问道。
  “我捏个大圆球，做脑袋。哥哥，你别走，我做好后，我帮我放上去。”顾励飞一边从旁边抓大雪，捏成一团。
  大圆球做好后，顾励飞急哄哄的递给顾瑾。
  顾瑾接过圆球，放在雪人身上。
  “没眼睛，没鼻子，没耳朵。”
  “有了。眼睛用核桃做，鼻子用胡萝卜做，嘴.巴用红辣椒。我去厨房来，哥哥，你别走，等我。”顾励飞一边和顾瑾道，一边往厨房冲进去。
  秦瑜走过来，看着顾励飞做的光秃秃的雪人。
  姜绮丽对顾瑾不好，但她看得出来，顾励飞却是很喜欢顾瑾这个哥哥，以后不知道他们关系怎样，现在那眼睛里的清澈一点假都没有。
  顾瑾对他态度有些淡漠，但她想，他心底应该是不排斥的。
  这个年代，每个家庭，都会有好些个孩子。她有时候会羡慕，别人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她娘却只生了她一个，有时候被欺负，找打架的帮手都没有。
  她想，顾瑾心头应该是柔.软的，不然他也不会那么遭孩子们喜欢。
  秦小江和李振宇一说顾瑾，就好似很害怕一样，可实际，一天没见到顾瑾，他们就觉得自己皮痒，需要顾瑾操练一下。
  被顾瑾表扬一下，可以嘚瑟好久。
  再看顾励飞，顾瑾就这样站着，啥忙都不帮，他一副诚惶诚恐、生怕担心他走的模样，就能说明，孩子们对他真没任何抵抗力。
  他还真是一个让女人和孩子，又爱又恨的男人。
  “来了，来了！哥哥你真好，还在这等我！”顾励飞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了不少蔬菜，飞奔出来。
  “开始吧。”顾瑾道，依然没动手。
  顾励飞冲他笑，用核桃做眼睛，胡萝卜做鼻子，干红辣椒做了一个唇角弯弯的嘴.巴，看了看，好像还缺了点什么，顾励飞将自己围巾系在雪人脖子上。
  “哥哥，雪人做好。我做得好不好？”顾励飞满是期待的问。
  “好。”顾瑾回答。
  眸光落在顾励飞冻得红通通的手上，脱下围巾光溜溜的脖子上，都是雪的靴子里。
  不用说，等会姜绮丽看到顾励飞这模样，肯定又是一顿大骂，这大冷天的，堆什么雪人？手动这么红，生病了，我可不管你！等等。
  “带上。不要冻着了。”顾瑾将自己围巾脱下来，系在顾励飞脖子上，道，“自己玩吧。我和嫂嫂有事，现在要出去了。”
  带着顾瑾体温的围巾暖意融融，顾励飞愣了一下，突然跳起来，将手揉进围巾点，笑得一朵花一样，道，“好！”
  大哥哥这次陪他堆雪人，没有偷偷溜走。
  大哥哥还将他围巾给他！
  顾励飞心头美得开花了一样，开心，好开心。
  “他每抬头，就会和你说，哥哥你别走。以前你和他玩的时候，都会丢下他？”秦瑜顾励飞那欢呼雀跃的模样，实在想不通的询问，“你看你这总是凶巴巴的模样，怎么这么遭孩子喜欢？”
  顾瑾心微动。
  以前，带这小子出去玩，每次玩到一半，他就会走开，将他一个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