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吧？”马小琥咳得半死不活，分不清自己是被药丸呛的还是毒性爆发，只觉得自己虚弱得快睁不开眼皮。
  “还差一些，大半的药都被皇上吐出来了。”
  雨化田重新拿了一个小药瓶出来，这回马小琥没有自作聪明了，嘴巴一张由得雨化田往他嘴巴里倒毒药。嘴巴里弥漫着药石的土腥味，眼睛则在瞅着雨化田那美眸垂睨的脸，他的嘴角虽然是翘着的却没有半点笑意，直至马小琥乖乖吞下雨化田喂过来的药丸，那嘴角浅窝起的细微弧度也就映入了眼底，让马小琥隐约有一种雨化田刚才是因他抢药吃这么一件小事而不悦的微妙直觉。
  所谓驯服是一个过程，被驯服的对象只有一个，可喜可贺的是被驯服的对象还不至于太愚钝而渐渐有觉悟了。
  “那朕能睡觉去了么？”喂完美白药丸，被老祖宗和两个督公折腾了一整夜的马小琥快累惨了，见雨化田终于点头暂时放过自己，马小琥立即窜上龙床抱着那早已让人放置在床内侧笔直躺着的老祖宗寻求安全感。管他们信不信龟息这个借口，以老祖宗的留下作为交换才答应留下了尽心尽力假冒皇帝的马小琥在这里除了老祖宗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即使老祖宗什么都不懂，即使它只有月圆之夜才会睁开眼睛，对于父母早亡的马小琥来说这个超级麻烦的家属却是不能够丢下的。
  感觉到身侧有人躺下，紧闭着眼皮的马小琥猛然睁开眼睛一扭头竟然看见雨化田那张妖孽的脸就近在咫尺。
  “你，”马小琥好不容易松下来的神经又瞬间绷紧。
  “曹公公手下可都是暗杀的好手。”胆敢爬上龙床安然入睡的雨化田嚣张得如此理所当然。
  “还是皇上要臣退下？”可那波光潋滟的眸子里头可完全没有要起身下床的意思。
  “不，不用。你睡在旁边我，朕很安心。”一听雨化田那么说，马小琥哪敢赶他下床，求他陪睡还来不及呢！说完，马小琥一转头就整个人巴到老祖宗身上去了。
  马小琥在闭着眼装睡，就躺在他旁边的雨化田则仍旧打量着马小琥以及被他抱着的那个死人。
  雨化田很确定他是死人，只是他并无尸臭味，肢体关节也较柔软，与寻常尸体又有些差异，看他闭合的眼皮就好像是睡着了随时都能睁开眼睛般着实怪异。对于雨化田来说这死人虽然怪异却也无关紧要，因为他需要好好掌控的是旁边躺着的马小琥。
  朝廷那边一直被东厂把持着，曹少钦与别的太监不同，他并非自小入宫甚至在宫外早有家室，而他的野心可谓之大，不仅仅是东西厂之争，甚至是这龙椅也要纳入囊中。若不是这天降下来的宝贝，大明朝还真是要改朝换代了。
  只是这马小琥到底是打哪里来的呢？真龙天子都是紫微星下凡，皇帝一死他就从天上掉下来，难道他还真是紫微星不成？可这紫微星的胆子未免小了点。
  手指轻轻抚了抚他颈侧露出来的印记，瞧见他明明抖了一下却仍旧装睡的背影，雨化田像是故意似的也跟着一侧身朝里头转了过去。
  “有事？”努力装出呢哝睡意嗓音，马小琥不习惯背后暖烘烘的人体温度，特别是雨化田的手指还在摸着他的脖子。在于马小琥来说雨化田就跟那个可以温柔地顺着猫咪后背的同时又可以一刀子捅死猫咪的大反派无异，他得很努力才能习惯雨化田在身边的感觉。
  “平时都和它一起睡？”看马小琥搂那尸体搂得那么自然。
  “偶尔……要不然会跑掉……”或者因为药力的影响，马小琥这回真的睡着了，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跑掉么？”
  只可惜马小琥这辈子都跑不掉了，他越是怕曹少钦，他就越是要留着曹少钦。
  曹少钦性善猜忌，光是这谋朝造反的罪名就决定了曹少钦不可能会对马小琥这个假皇帝忠心，而这正是雨化田想要的。在皇宫里有他雨化田护着他，出了这皇宫那就是随时都会没命的险峻之境。只要朝廷里存在着一个对皇位虎视眈眈无时无刻想要皇帝性命的曹少钦，那马小琥这辈子都离不得他雨化田，这天子脚下能够保得了马小琥的就只有他。更何况这场权力争夺的游戏，若是少了势均力敌的对手那就不好玩了。
  “就算死，你也只能是皇帝。”合眼而眠的雨化田掌风一震就将烛火熄灭，那破碎的蜡烛以及灯罩在暗示着马小琥不听话的唯一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木有留言。
  ☆、第5章 没病装病
  一觉醒来，马小琥发觉自己怀里抱着的老祖宗有气了，暖暖软软的不似以前那般又冷又硬睡一晚能重感冒一个星期。睁着双睡懵了的眼睛，直到好几分钟之后他才认清楚眼前这张脸不是老祖宗的。
  不同于柳晓晓又圆又大的无辜杏眸，眼前那不放电也让人发麻的双眸是马小琥没见过的。眉眼细长好看，鼻子也很挺，就连嘴角都是不笑也翘的，这么近的距离近看下皮肤还细腻得散发着柔和的润泽。
  昨晚喝多了吗？以至于上错了床？
  当记忆从电影院跑到大厦再从大厦跑到皇宫，马小琥以为自己昨晚是在做梦结果睁眼醒来发觉不是梦，他不禁埋头懊恼口申吟。
  “皇上这是病了么？那就在床上好好躺着歇息。”对马小琥的自欺欺人视而不见，雨化田起身对着镜子梳理他那几乎没有乱的头发，那泰然自若的神情简直就好像跟死皇帝曾经有过那么一腿。被柳晓晓灌输过邪恶念头的马小琥此刻看着眼前这光景就是这么想的。
  “当真不用朕上朝什么的，只需要躺着装病？”真要是当个无所事事的傀儡皇帝也好，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用为了业绩看客人脸色装孙子。看看这金灿灿的皇宫，瞧瞧这镶满宝石的各种生活用具，奢华得让住惯了狗窝有时候甚至还得在荒郊野岭过夜的马小琥很没真实感。
  “皇上不是病了么。”雨化田扭头反问，那傲慢自若的眼神分明就在告诉马小琥‘我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怪不得昨晚他会那么大发慈悲让马小琥睡觉，敢情他什么都算计好了让马小琥一步一步地往坑里跳，至于那赖床不肯面对现实的马小琥很快就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不一会儿雨化田的一个手下端着盘东西进来，在马小琥以为是吃早饭的时候，掀开盖子发现里头竟是一顶用真发织就做工精细得以假乱真的假发。
  “连夜织的吗？手艺真是好，值得嘉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瞧了又瞧，在身后那人帮自己在头上粘好假发之后那有如从自己头皮上长出来的根根长发怎么甩也甩不掉，马小琥不得不说以节省出名的TVB那些廉价假发套实在太逊了。
  “织？”眼底掠过冷然的嗤笑意味，这白天里的雨化田比昨晚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
  “这是直接从活人头上剥下来的连皮真发。”雨化田给马小琥一个阴森森的惊悚答案。
  “……”脊背都发凉了的马小琥只觉得头顶沉重得好像坐了一个人。
  “下次还是用死人的吧。”
  食指中指并起做了一个有些突兀手势，马小琥假装若无其事地将双手紧抓着头双腿夹颈坐在他肩膀上的枉死鬼驱散了。才刚穿过来就背负一条人命债，这冤孽债一点点地积累下来自己以后怕是会不得好死了。
  雨化田把马小琥那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看在眼里并没有多说什么。看起来马小琥胆小又怕事，但从昨晚的打斗看得出他对人命并不是那么看重，没有普通人面对死亡时的惊慌，说他性子本身就淡漠还是……这可就很值得考究了。
  初次试探过后，雨化田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马小琥的背影，手指轻轻在他身上一点，这马小琥就整个人软了下来，大惊失色的马小琥只能够虚弱着干瞪眼，连说话都有气无力，说上半句得喘上一口气。
  “皇上龙体欠安还是在床上躺着歇息较好。”轻松将软趴趴的马小琥重新抱上龙床之后，这样四肢软绵绵脸色苍白像身染风寒的马小琥就真的只能够在床上躺着。
  “我……还没吃早饭。”肚子咕咕叫的马小琥对站在床头边上的雨化田直瞪眼，浑身使不上劲来的感觉太难受了。没病都能被他整得像重病在身，这雨化田公公果真不好惹。
  “待会儿只怕皇上不想吃也得吃了。”暖暖的手指轻抚在马小琥的眼皮上要他合上眼皮，雨化田才这么说着，外头的小太监就传话进来说什么万贵妃请安，心知是那个非常不得了的万贵妃要来，马小琥立即装睡不敢造次乱动。
  “我哥！”猛然睁开眼急迫地看着雨化田，马小琥这才想起龙床上还有一个僵尸躺着，要是被那什么万贵妃看到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塞床底下，塞床底下！”软绵绵的手拽不动死沉死沉的老祖宗，以至于急晕了头的马小琥按着以前家里有客到的习惯催促着雨化田赶紧将老祖宗塞进去。
  “皇上，这龙床底下可是实的。”就连妃子伺寝都得脱光了，这龙床底下又怎么能空着留给刺客。
  “那咋办？！”马小琥眼巴巴地看着雨化田，那眼神要多急迫有多急迫，仿佛此时雨化田要卖了他都能答应。
  “闭眼，好好躺着，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该说的时候一字莫提。”雨化田要的只是马小琥乖乖听他的话，仅此而已。只见他捞起那一动不动的老祖宗之后原地一跃竟然就仗着惊人的轻功跃上了屋顶的横梁，将老祖宗往上面一搁之后他就跳了下来，整个过程中他的衣摆也只是轻微晃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