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可是我还没有完全学会
  萨里为难的摸了摸小母马梳理整齐的鬃毛,但闪闪亮亮的棕眼睛暴露了他的向往。
  你可以坐在我的身前。
  安斯菲尔公爵说到,邀请的向萨里伸出了手。
  萨利能乘得起他的兄弟。
  为了缓解萨里的紧张,安斯菲尔公爵开了个小玩笑:或许,你能相信我的骑术。
  果然,犹豫中的萨里伸出了手,放在了安斯菲尔公爵的带着手套,修长的手上。
  安斯菲尔公爵趋马靠近了小母马,另一只手一搂萨里的腰,就像拎起一只不足月的兔子,在萨里的轻呼中,轻松的将他从小母马上转移到了自己的怀里。
  萨里不习惯的动了动身子,条件反射的回头看他的小母马。
  小母马感觉身上一轻,上面的人就不见了,它湿润着眼睛左右看了看,然后与萨里对视上,里面全是状况外的茫然,几秒后,变成了委屈。
  不用管它,它自己能回去。
  安斯菲尔公爵说到,萨里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一抖缰绳,大黑马利箭一样的冲了出去。
  这大半夜可憋屈死它了,很在一匹矮脚母马身后慢悠悠的晃荡。
  大黑马发出了快乐的嘶鸣。
  坐在考前位置的萨里感觉自己坐得有些不稳,下意识的就向后挪了挪,结果撞上的安斯菲尔公爵结实的胸膛。
  抱抱歉。
  萨里结结巴巴的说到,对上了安斯菲尔公爵深沉的眼睛,可以看出,这位公爵阁下并没有介意萨里的冒犯。
  很快,极速飞逝的景物和冬日刮来的刺骨寒风就将萨里的注意力给转移走了。
  他的人生中几乎没有这种飞驰得像飞起来了一般的经历,这让他很想大喊大叫一通,把往日的憋屈都喊出来。
  但是作为一位预备绅士的矜持制止了他,更何况,安斯菲尔公爵就坐在他的后面,这位优雅的大贵族恐怕不会欣赏一位鲁莽的毛头小子。
  黑马奔驰着,每一次跳跃都像要冲向空中一样。
  美中不足的是,由高速前进引起的寒风有点冻脸。
  冷了吗?
  安斯菲尔公爵低头说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萨里的耳尖,他的耳尖迅速的红了,索性夜晚的黑暗替他遮挡了这一点。
  我看见你穿得似乎有些单薄。
  安斯菲尔公爵环在萨里腰侧的手摸了摸,萨里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但更让他晕乎的事还在后头。
  安斯菲尔公爵在马上解开了风衣的扣子,将他塞了进去。
  高速移动的黑马并没有给这位公爵阁下造成什么工作上的不便。
  萨里的脸侧贴上了安斯菲尔公爵暖融融的毛衣,现在的他已经分不清那是柔软的触感是兔毛还是羊毛,他感觉理智已经离他而去了。
  我会让裁缝替你做一件斗篷。安斯菲尔公爵说到,它比披风和风衣都要保暖,东方的冬天很多人都会穿它。
  阿诺德给我带来了一些上好的狐狸皮,是纯白的,很配你。
  安斯菲尔公爵说到,晕乎乎的萨里已经忘记他是怎样答应的了,直到公爵阁下将他送上马车,他都还是一副被猎人吓傻了的幼鹿样子。
  他像是踩在云端,愣头愣脑的看着安斯菲尔公爵礼貌的向他告别,骑马远去。
  先生?先生!
  马车夫的大喊终于拯救了萨里,他转过头发出了一声疑问。
  先生,您还要去哪儿?
  马车夫努力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好奇,但是说实话,对于这个被安斯菲尔公爵阁下亲自送来的少年,他心中的好奇已经快要把他不大的心脏挤爆了。
  回去吧,谢谢。
  萨里虚着声音说到,在感觉马车动起来后,一脸扎进双手中,他的脸和他想的一样滚烫。
  上帝啊,他终于知道安斯菲尔公爵阁下为什么会成为大众情人了。
  萨里像鸵鸟一样用被子蒙住了头,安斯菲尔公爵的影子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身上充满了如魔鬼一般的诱惑力,很危险。
  萨里将自己缩成了一只虾米,努力去忘掉安斯菲尔公爵风衣内柔软的触感,他火热的吐息,还有他如大提琴般低沉温和的声音。
  渐渐地,萨里进入了梦境。
  这一次,依旧是马文男爵家的玫瑰温室,里面还是跪着那位像他母亲一样的长发女人。
  萨里发现,他可以动了。
  女士,请问萨里上前向拍拍长发女人的肩,却发现自己的手从女人的身上穿了过去。
  萨里失望的收回手,怔怔得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里却生出一种果然不行的情绪。
  他索性坐在了长发女人的身边,这次,他可以听见长发女人祷告的内容。
  万能的撒旦,我的父,愿您降临在这世界赐予您的信徒以梦寐以求
  萨里听见女人喃喃的祷告,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所祷告的对象竟然不是上帝,而是撒旦。
  那万恶的魔鬼。
  理智告诉萨里应该立刻离开,但深处鬼差的萨里坐在女人的旁边,听了下去。
  跪在地上的女人又祷告了一会儿,她将贴在额头上的手放下,露出了手心攥着的黑色倒十字项链。
  女人的祷告像是有魔力,在萨里眼前绘制出了一副地狱的图景。
  那是很难用语言来描述的,充满了傲慢、嫉妒、暴食
  萨里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卷进去了。
  萨拉!萨拉!
  七宗罪形成的漩涡停止了,玻璃温室的门被急促的敲响,一个女人探出了头。
  那是老厨娘!
  虽然她年轻了一点,但萨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庇护他整个童年的女人。
  萨拉!我的上帝啊,你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
  老厨娘擦了擦白色围裙的裙摆,想去拉萨拉:要是被夫人知道了,你会被赶出去的!
  Mom。
  萨拉站起,将手迅速的背在背后,藏起来黑色逆十字。
  夫人不会知道的,祂会庇佑我。
  后半句话,萨拉的声音小的萨里都差点没听清。
  快些去餐厅吧,有客人来了,男爵喊你去服侍。
  老厨娘与萨里同出一辙的棕眼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萨拉轻轻的应了一声,将长发扎起,她真是一位美人。
  17、第 17 章
  萨里看到萨拉走向了温室外,然后
  她回头看了一眼,萨里有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隔着漫长的光阴,他与他的母亲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见了面。
  在这一眼里,周遭的景象如破碎的镜子般散落,一切归于虚无。
  萨里从梦中醒来。
  外面已是艳阳高照,神像眷顾着安斯菲尔公爵,在这一天,多雨的庄园依旧是万里晴空。
  萨里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扯开了落地窗轻薄的纱帘,阳光直/射到他的脸上,印下了金光的光斑。
  萨里不知道梦境的真假,是上帝的启示还是他被赶出庄园后发生的臆想。
  他的母亲,那个名叫萨拉的美丽女人,居然信奉着撒旦!
  上帝啊,难道他的身体里流淌着□□徒的血脉吗?
  整个上午,萨里都在自我怀疑的恍惚中度过了,直到安妮来找他。
  上帝啊,萨里,你的脸色为什么这样的差?安妮担忧的坐到萨里身边,你需要一点热巧克力吗?
  是我昨晚打牌听到的方法,听说对受到惊吓的人有着良好的安抚作用。
  这么说着,安妮向门口的男仆吩咐到,很难想象只是一天的功夫,她就能这样自然的向安斯菲尔庄园里的仆人发号施令。
  仆人将放有热巧克力的托盘举了进来,顺带的还有裁缝,他的手上托着一件雪白的斗篷。
  马文先生,这是为您做的。
  威廉汉特极具暗示性的向萨里眨了眨眼,使萨里想到昨晚的公爵阁下,正埋头品尝热巧克力的他脸瞬间变红了。
  这个裁缝恐怕误解了安斯菲尔公爵对他的意思。
  不不不!安斯菲尔公爵对他没有意思!
  热巧克力原来这么有效?
  安妮一副惊讶的样子:萨里,再多喝点。
  查理呢?
  萨里掩饰的咳了一声,关心起了查理,他不是一直在和安妮恋爱吗?
  噢,快别提他了。
  安妮抖开萨里的狐皮斗篷,好奇的扯着上面的帽子,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衣服。
  他告诉我那位布莱恩夫人聘请了他给那位贵族小姐画肖像。
  安妮噘着嘴说到:安斯菲尔庄园为什么没有画师?
  或许是因为查理的艺术更高级?
  喝了热巧克力,感觉自己好了一点的萨里安抚到,虽然他的灵魂冷静的告诉他根本不是那回事。
  那么你还想去哪儿,安妮?
  萨里绅士的说到,一位绅士是不会让淑女不开心的。
  你呢,萨里?
  安妮揉了揉长着小雀斑的脸颊:我来的时候听说你已经一上午没出门了。
  我想去安斯菲尔庄园的小教堂。
  萨里诚实的说到,他为昨天那个梦境惴惴不安。
  你说得对!安妮也恍然似得提起了兴趣,一拍脑袋,这是个好主意!
  安妮大概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这一点萨里在认识安妮的第一夜里就发现了。
  我的梦是假的。萨里对自己说到,不然我怎么会和安妮成为朋友。
  这一切一定是上帝的安排。
  萨里安慰着自己。
  然后萨里就换上了新衣服,包括那看上去非常华美的白狐皮斗篷。
  在斗篷毛绒绒的衬托下,萨里的脸显得更小了,无辜的棕眼睛就像涉世不深的小动物,可爱极了。
  安妮看的差点发出母爱泛滥的尖叫声。
  噢,萨里。安妮爱怜的划过萨里脖子上斗篷蓬松顺滑的狐狸毛,愿上帝能在未来给我一个像你一样的小天使。
  谢谢?
  除了这个,萨里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红着脸将斗篷扯得更紧了些。
  斗篷仿佛还带着安斯菲尔公爵身上让人迷醉的温暖。
  萨里脸颊蹭了蹭斗篷领口的绒毛,不负众望的红了。
  在住宿的门口,安妮想给萨里叫上一辆马车,但却被萨里拦住了。
  萨里,你会骑马了!
  安妮惊喜的说到: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昨天。萨里一个翻身上了门外停着的熟悉的小母马,眼里绽开了光芒,昨天我去了马场。
  萨里隐去安斯菲尔公爵的事不谈,将昨晚学骑马的经历以一种逗趣幽默的方式说给了安妮听,逗得安妮笑了起来。
  小母马见自己身上的主人半天没动,不由得转过头打了个响鼻,催促了起来。
  萨里一抖缰绳,它便小跑向了前方。
  这匹马看上去真不错。
  在萨里的身后,安妮追了上来她伸出手想去够小母马的鬃毛,被小母马嘶鸣着避开了:我昨天怎么没看过它?
  或许是被人骑走了。萨里有些心虚的说到。
  索性安妮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只是羡慕了一下萨里的好运气,便也骑着马追了上来。
  安斯菲尔庄园的小教堂在离花园不远的地方,萨里和安妮差不多骑了一刻钟左右。
  还不怎么利落的从小母马上下来,萨里抬头看着这座哥特小教堂的尖顶,教堂墙壁上绘满了繁复的图案,走进教堂还能看见许多彩色的玻璃窗。
  圆形的玫瑰窗象征天堂,各式圣者的剪影映照在色彩绚丽的玻璃窗上。
  那是什么?
  萨里看到了一个带着兜帽的圣者雕塑静静站在一处彩绘玻璃前,他的脸被兜帽挡住看不清面容。
  萨里对天主教并没有太多的研究,也没有认出他的身份,便扯了扯安妮的衣摆问到。
  唔
  安妮仔细打量了这处雕像,却依旧没看出雕像的身份。
  先生女士们,你们像是有什么疑问?
  在安妮专心致志研究雕塑时,一位老神父从右边的讲坛内走出,正和蔼的看着萨里和安妮。
  没什么。
  在萨里开口前,安妮就将这个问题掩了过去。
  萨里奇怪的看了安妮一眼,接着,他的视线就被老神父吸引走了。
  或许你们想参观一下小教堂。
  神父宽容的说到:你们可以叫我格林神父。
  好的,格林神父。
  教堂呈一个正方形,以祭坛为中心,四处的建筑物都十分对称。
  格林神父带着他们走过彩绘的玻璃墙,对上面的圣经故事如数家珍,走过放有长椅的礼拜堂,登上高高的塔楼
  可惜萨里再也没看到过那与带兜帽雕塑相似的雕塑。
  18、第 18 章
  安斯菲尔公爵不信教,平常只有庄园里的仆人会过来告解。格林神父说到,你们是这次宴会中第一批来教堂的客人。
  那其他人可真是不幸。
  安妮说到:这样好的教堂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安斯菲尔公爵居然不信奉上帝!
  萨里在吃了一惊后迅速冷静了下来。
  其实在贵族中,有很多无信仰的存在,因为这罗马来的教会分薄了他们的利益。
  但像安斯菲尔公爵这样旗帜鲜明无信仰的贵族还是占少数。
  毕竟那是与皇权并列,甚至在平民中影响高于皇权的神权啊。
  由此也可看出安斯菲尔公爵的可怖实力。
  他不由心生了一种雄性对强者的敬慕。
  或许您能倾听我们的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