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人之将死
  满月酒也在热闹高兴的气氛中过去了。
  第四天一大早,齐王刚到了正殿这边,京城来的传旨的礼部员外郎就求见。
  齐王命传,心中更加的确定了。
  果然,员外郎进来行礼,禀道:“王爷,尚有另一道旨意,是关于王爷陈奏孙侧妃不忠不孝之事,皇上对孙侧妃的处置,因着前三天都是齐王世子和齐宁郡王的满月礼,臣不该造次,皇上也特别叮咛不要破坏了气氛,所以今天才来禀报。”
  齐王面露微微的惊讶,道:“原来如此。员外郎是要将孙侧妃传到这里传旨吗?”
  员外郎想了想,看了看周围。
  齐王摆手,让众人退下。
  员外郎这才上前一步,轻声道:“请王爷着人准备一杯鸩酒,臣连同圣旨一起带去。”
  齐王一顿,没有多问什么,转而对莫七道:“你听见了?”
  莫公公忙躬身道:“是,奴才这就去准备。”转身急忙的出去了。
  员外郎道:“皇上对孙侧妃的行为很不满,孙侧妃是皇上赐婚,但却辜负圣恩,怠慢老太妃和王妃娘娘,实在无法无天,皇家中绝不容许这样的人留着。她又没给王爷生下一儿半女,实无半点功劳,无可轻恕。”
  齐王点头道:“全凭皇上做主,皇上圣喻,臣亦会谨记在心。”
  莫公公进来了,亲自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酒。
  员外郎示意跟着自己来的人端了过来,躬身行礼,由莫七领着往内宅紫萝洲而去。
  内宅。
  邹落梨早起就洗了个澡,穿了一件水蓝色蝶恋花暗花对襟短袄,一条蓝底浮花绣水纹马面裙,抱着孩子出来到花园这边逛逛。
  丫鬟们跟着两个,其他的都留下来,忙着收拾东西,从今晚上开始,王妃和世子、郡王就要搬回正房院了。
  坐月子的时候邹落梨虽然也常出来走动,但只限于在住的院里,且都是中午太阳最大的那段时间,所以也憋得挺难受的。
  虽然现在天气很冷了,但她心情却很好。
  “小世子倒是挺乖的,一直睡觉,郡王就喜欢哭闹,也不爱睡觉,带他出来才最高兴了,您看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呢。”抱着陌哥儿的奶娘笑着道。
  邹落梨便笑道:“以后别这样称呼,这么小的孩子叫名字就行了,逡哥儿、陌哥儿,叫着多好听,世子、郡王的,听着都累。若是跟外人说起,也只称公子,不用称呼封号。”
  冬香点头道:“王爷也说过几遍了,就叫小名儿,好养活。”
  一行人走到了花园深处,一阵风迎面吹过来,奶娘打了个寒战,正要说话,顿了顿又闭上了嘴。
  王妃娘娘特别有主意,带孩子也不算是很娇惯,月子没满就把孩子抱出来了,就算是外面有风也没说不行,反倒是别人劝了,她总会说两句。
  奶娘也就没多嘴。
  邹落梨当然心里有数,带着孩子从树叶沙沙响的林中出来,便慢慢往回走。
  这时候本来留在紫薇殿收拾东西的果儿跑来了,近前来道:“娘娘,正殿那边传来了消息,”她凑近了些,低声道:“原来京城来的传旨官员手里还有一道圣旨,是给孙侧妃的。现在已经端了一杯鸩酒过去传旨了。”
  邹落梨着实吃了一惊!
  “鸩酒?”皇帝要赐死孙尚玉?
  “正是呢。”果儿道。
  邹落梨吃惊的站住了,出神想了好一会儿。
  齐王上了折子陈奏孙尚玉的不是,邹落梨当然知道,但是她没想到皇帝居然这么心狠手辣,甚至不给孙尚玉第二次机会,直接就赐死了。
  但是这也说明,皇上认为之前的手段已经失败了,他已经完全放弃了之前的做法。
  现在有更好的方式,就是堂堂正正过继陌哥儿。朝臣们都已经知道了,也赞同,且过继了陌哥儿之后,皇上没有子嗣的重大隐患也消失了,何乐而不为?
  “知道了。”她道。
  果儿便先回去了。
  邹落梨接过陌哥儿抱着,慢悠悠的往回走,心里还在想着这件事。刚到紫薇殿,上了游廊就看见果儿又急匆匆的过来了。
  “又怎么了?”不等果儿说,她先问道。
  “孙侧妃说,临死之前想见见您,传旨的员外郎让人去请王爷的示下,王爷就命人过来问问您愿意去见吗?还说您想去就过去,不想去就不去。”果儿道。
  邹落梨蹙眉想了想,转身让奶娘先将孩子带回去,她带着冬香和蓝雨、蓝秋娘来到了紫萝洲。
  紫萝洲外院里院跪的满满的都是人,所有的丫鬟婆子都深深低着头不敢乱看,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生怕受了连累。
  走到了正房外面,才听见里面传来了哭声。
  是紫燕在哭。
  孙尚玉跪在正房中间的蒲团上,感觉到有人进来便抬头看,见是邹落梨,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王妃娘娘,我料到您会来。”
  旁边等候的员外郎忙过来行礼。
  邹落梨对他微微点头,然后问孙尚玉:“你要见我?”
  孙尚玉微笑着,转头去看那位员外郎:“这位大人,请您回避一下,我有些私密的话要同王妃娘娘讲。”
  员外郎犹豫了一下。
  邹落梨对他客气的笑道:“这位大人,您去喝杯茶稍等等吧?”
  见王妃娘娘也如此说,员外郎点了点头退了出去,跟着他的人,包括端着鸩酒的都鱼贯退了出去。
  “你想说什么?”邹落梨问道。
  孙尚玉看着她,微笑着:“娘娘,您愿意过来,是不是想看看我临死之前的模样?您现在是不是有种扬眉吐气,格外舒畅的感觉?”
  邹落梨没说话,过去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她道:“倒不是。我过来只是满足一个将死之人的要求罢了。”
  孙尚玉微微的冷笑,道:“王妃,我不过是先走一步罢了。您现在虽然容光焕发仿佛一切都拥有了,但臣妾不得不给您一句忠告,男人的恩爱难长久,不知道您能维持这份恩爱多长时间,只是希望等到了失去的时候,坐在您清冷的屋里,您能想想臣妾临死之前说的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