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如心道婚都已经离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她现在特别想看到姜富海痛苦后悔，把压在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我那时候根本没怀孕。”
  姜富海：……
  “当时你流了血……”
  “鸡血而已。”
  沈曼如说道：“怕拖久了瞒不住，我故意在姜年庆跟前说他.妈不好，他就动手叫我闭嘴，鸡血是我提前准备好的，我提前叫我娘家妈过来，就是要她跟我一起演戏伺候我小月子。”
  姜富海：……沈曼如的娘家妈是稳婆，当时说沈曼如的孩子没有了，还有那么多血，然后照顾了她一个月的小月子，所以姜富海从来没有怀疑过。
  报应、都是报应，姜富海在心里这样想，那么他离婚前做的这些准备工作，也不算对不起沈曼如。
  姜富海说道：“老肖把我送到医院，又叫来年庆给我签字，算是对我有恩，他手头上没那么多钱，泰兴楼我就叫他分二十年、累计算上利息，然后分批给我，你放心，答应你的那一半一定给你，他每月都会给你一笔，不会拖欠的，我们有合同，他要是不给你那一份，你告他去。”
  沈曼如气的瑟瑟发抖，沈重梅说过物价会涨，二十年后的物价和现在能是一样吗，而且她现在急需资金发展服装店，如果能拿到泰兴楼一半的卖房款，她就可以把现在租的店铺给买下来。
  可婚已经离了，姜富海这个老东西他是故意的，沈曼如找了律师要跟姜富海和肖望平打官司，律师看了几份姜富海提交的合同和协议，上面都有沈曼如的签字，摇头说道：“这官司打不赢，你自己签了字了。”
  沈曼如这才惊觉，她当初签那一叠离婚协议里，就裹了卖房协议，她没仔细看被骗了。
  ***
  姜富海从老肖那拿到一半的卖房款，也不存，把一捆捆的大团结捆在腰带上，准备带现金回老家，剩下的那一半，肖望平分二十年给沈曼如。
  沈曼如还以为姜富海的那一半也是分二十年拿吗，真是太天真了，姜富海早就私下里跟他谈妥了，他自己的那一半要拿现金。
  老肖瑟瑟发抖，“老东西你坏透了，你们老姜家人，真的没有一个是善茬。”
  姜富海装好了钱，斜了他一眼，“不为了这份协议，我凭什么把店铺卖给你，口风收紧了，就是你老婆都别说，不然我拍拍屁.股走了，麻烦的是你自己。”
  “知道。”
  肖望平虽然骂姜富海，但是怎么说呢，他也觉得沈曼如活该，一场假怀孕再到故意设计姜年庆，让姜富海把亲生子女送走，他亲生的两个一毛钱都不要他的，老姜挣下再多，将来都只能跟着他带到棺材里，姜富海也是心灰意冷了。
  姜富海装好了钱，默默的坐了一会，他们这年纪的人，都盼着子女有出息，能过得好，姜年庆和姜英都有出息了，却是跟他断绝关系后自己拼出来的。
  老肖问道：“你啥时候走，我去送送你。”
  姜富海为他这辈子叹息一声，说道：“等我看到姜英回来再走。”他始终不相信，姜英会像外面传的那样是特务。
  沈曼如离了婚后，每个月只能拿不到一百块的房款，这钱生活是没问题，但是没办法发展生意，她都气死了，恨不得撕了姜富海，不过她终于可以把姜海葵那个碍眼的给撵走。
  沈曼如站在自家店面跟前盘算着，当初她有心要跟姜英较着劲，所以租的这两间门面又大又好，要不是姜富海不给她钱装修，她的店铺一定比姜英的还气派。
  但是这边租金太高了，沈曼如为了打压姜英的店铺，作死了好几次，又是仿冒、又是压价，她还有七八个学徒，开销不小，所以这半年多下来，根本没挣到钱，还不如她以前在别的地方正正经经开裁缝铺子呢。
  不过呢，看到姜英店铺门口围了一大堆人要求退衣服，沈曼如就忍不住发笑，姜英是特务，谁还敢在她店铺做衣服呀，为了尽快撇清关系，甚至定金不要了都要退。
  沈曼如走到姜英家店铺门口看热闹，闹这么大动静姜英都没有出现，她不会再有机会出现了。
  好些客户不好明说，毕竟又没有确切的消息证明姜英是特务，只能说道：“这衣服我们真不要了，定金不退又怎么样呢，你家这店估计都开不了几天。”
  用这个店铺当收集情报的场所，肯定要被查封的。
  姚真和卫春芹都急哭了，只牢记姜英的那条规矩，“定制验收后的不退，衣服不要的定金不退，成品购买的、十五天内不影响二次销售的可退可换。”
  这话没毛病，不过来退订单的还有文化团的余绍芳，要把这个月定制的一批演出服给退了，梁霞连忙赶过来，说这没有合约精神，坚持不退，还说出了事她背责。
  梁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从她给姜英三分之一的订单开始，她就跟姜英共同进退，如果姜英真像传言的是特务，她也洗不掉的，就凭她对姜英的认知，这么久除了定制衣服，姜英从来没从她这里打听消息，她相信姜英的清白。
  余绍芳差点气死，演出服这一块确实是梁霞负责，她道：“梁霞，你这次可把你工作前途都毁了，你还要执迷不悟拖大家下水倒霉吗？”
  这时候，闻筠教授、季玉珍赶来，沈曼如在一旁看着都笑死，连闻筠教授、顾昌东的奶奶都来退衣服，姜英完了，她的服装店也完了。
  余绍芳这次真不能由着梁霞胡闹，“你看看，季老太太是首长夫人、闻筠教授是什么身份，她们都来退衣服，那肯定是收到了确切的消息才来退的，你赶紧退掉订单吧。”
  梁霞的心气这下子是真的烟消云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其实闻筠和季玉珍还真的没收到什么消息，闻筠是被人叫过来的，顺手给季玉珍打了个电话，季玉珍就跟她一道儿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突然有大批客户来店里退货，姜英又不在，刘阿婆看几个年轻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办，才让姜年庆去找闻筠打听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来，毕竟闻筠是他们在京市认识的人里面，最有身份的人。
  刘阿婆没想到闻筠亲自来了，走过去握着闻筠的手：“闻筠……”
  闻筠宽慰的拍拍她手背，环视一周，大家被她清冷的视线扫到，都不禁垂下了眼皮。
  闻筠笑道：“店里今天生意这么好，是做什么活动吗？”
  卫春芹眼眶一红，“她们是来退订单的。”
  闻筠下巴一抬，“是吗，那可太好了，她们退掉订单，我就不用排队了，把你们设计稿给我挑挑，我再定几套衣服。”
  季玉珍也在一旁笑道：“我也定几套，我这个年纪，再不穿的俏一点就没机会了。”
  旁边的人窃窃私语，闻筠和季玉珍这时候还来定衣服，莫非姜英的事都是谣言？
  她们还在犹豫的时候，小陈老师载着若若，自行车骑的飞快，到了店铺门口都来不及停车，抱下若若自行车往旁边一扔，若若直接飞奔到店铺里，“舅妈真真阿姨，我妈妈上电视啦！”
  姜英上电视了？这年上电视可是个稀罕事，是卫春芹这样的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事，姜英是被抓、上电视通报，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姜年庆也顾不得问，几十米远的地方就有个修理电器的铺子，他扛起若若率先跑过去，柜台上恰好就有一台刚修好的电视机，姜年庆问若若，“哪个台？”
  若若不记得，小陈老师从后面拨开好奇围观的众人，说道：“就是我们京市的电视台。”
  姜年庆调好频道，电视上的镜头恰好转向姜英，姜英对着镜头灿烂一笑，意气风发，自信漂亮到耀眼，她后面有一排横幅，众人看清楚上面的字，加上主持人的解说，才知道，电视台正在播放表彰大会……
  第039章
  若若是最先发现姜英上电视的,她们幼儿园有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每天下午会给她们看半小时的动画片，若若调台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妈妈在电视上,马上跑去告诉小陈老师。
  最近幼儿园的老师也听到风言风语,说若若妈是坏人，若若还跟学话的小朋友打了几架,小陈老师不知道姜家人看没看到，也顾不得了，骑着车子就带着若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姜英上电视了,还是表彰在秦川江抗洪抢险的军民英雄,那之前谣传姜英是特务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卫春芹喜的掉眼泪,“这下好了，小姑去抗洪抢险,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可吓死我们了。”
  闻筠不动声色,抢险都是子弟兵冲在险情最危急的前线,姜英上这个表彰大会上的蹊跷，不过既然能给她表彰，她肯定是立了功的，有些事不能问就别问。
  闻筠笑着跟大家说：“你们还退不退订单了？”
  姜英都上了表彰大会，还是抗洪抢险的英雄，大部分人都有英雄情结,敬佩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退订单。
  “都是误会，我们不退了。”
  沈曼如当然也看到了姜英领奖的英姿,她都绝望了，如果姜英不是特务，她就不用跟姜富海离婚，姜富海有门好厨艺能挣钱，哪怕是跟姜富海回老家，慢慢磨总能给他的钱都攥到自己手里，可是姜英居然被表彰了。
  电视上的是录播，姜英的领奖实际上已经结束了，更让沈曼如绝望的是，一辆军车停在服装店门口，姜英从军车上抱着奖状下来，军车上的军人也下车，给她敬了个礼才走，给门口的众人惊的不轻。
  若若率先奔到姜英身边，小孩子这时候绷不住，她其实很担心的，“妈妈，你是去救人了对不对？”
  姜英心想，她虽然没有上堤坝，但是提前预警，也算是救人了，她是说想要个奖状回家，也没想到夏奎武让她上表彰大会，在电视上露个脸，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对她、对她的家人都是！
  姜英一把抱起若若，“是的，妈妈是去救人了。”
  若若哇哇哭了两声，这几天园里的小朋友说她妈妈是特务，她给他们揍了，她抱着姜英领回来的奖状，自豪的说：“我要把奖状带到学校给他们都看看，看谁还敢说我妈妈是坏蛋。”她真的好高兴，她妈妈是英雄呢。
  姜英抱着若若走到店铺门口，看到这么多客户同时出现，心里还奇怪呢，“今天什么日子呀，大家都来了。”
  她又看到梁霞和余绍芳也在，上回那一批演出服，因为她突然被调查，已经耽误了好几天，姜英忙上前说道：“梁主任、余副团长，我会尽快给你们看设计稿，抱歉耽误了，后面会给工期赶回了的。”
  余绍芳脸上挂不住，天知道姜英为什么要跑去抗洪抢险，她刚刚立了功，总不好为难她吧，那传出去她在团里的名声多难听啊。
  余绍芳勉强挤出个笑脸，“那你尽快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梁霞想到她被余绍芳批评了一路，还说让她主动辞职，免得被开除太难看，现在可好了，姜英立了大功，那么大的领导亲自给她颁奖，她已经跟余绍芳说过不止一次了，不要轻信谣言瞎起哄，果然吧，现在自己灰头土脸的走了。
  梁霞激动的抱着姜英和她怀里的若若，“姜英，可真有你的，设计稿别急，回头我送个补充协议来，再给你延长几天工期。”
  姜英：“那余副团长能同意？”
  “要她同意干嘛，我直接跟团长申请。”又不是特别急，姜英都跑去秦川江抗洪抢险，她们还不能给姜英延长几天工期吗，团长肯定同意。
  送走这些客户，只有闻筠教授和季玉珍留在店里，姜英听了姚真和卫春芹你一句我一句的描述，才知道她被怀疑是特务的谣言越传越厉害，店里的客户害怕被连累纷纷过来退衣服，是闻筠和季玉珍过来给她撑场子安抚众人。
  姜英无比感谢，“闻教授、季奶奶，谢谢你们的信任。”
  季玉珍其实很想问姜英，她都回来了，那顾昌东咋还不回来，但是她忍住了没问，姜英要是知道，肯定会主动说的，聊了几句，闻筠和季玉珍也走了。
  沈曼如眼见着姜英又大赚了一波人气，脚下虚浮的回到店里，她只顾着低头看脚下的路，冷不丁撞到了前来找她的房东，连忙说道：“胡老板，房租还有半个月才付呢。”
  胡老板说道：“是这样的，这门面我打算卖了，如果你提前搬走，剩下半个月的房租我退给你怎么样？”
  “我们合同可是签了三年的！”
  “我知道。”胡老板指着对面人头攒动的店铺，说道：“你开在英若的对面，怎么可能有生意嘛，还不如换个地方好好做你的裁缝铺子算了。“
  沈曼如想了想，道理是这个道理，她被姜富海坑一把坑惨了，不然她绝对会给这个店铺买下来，跟姜英死磕到底。
  沈曼如忍了忍，算了，既然都决定搬走，哪天不是搬，她带着她的小徒弟们找了搬家公司把店铺都搬空了。
  胡老板给沈曼如结算了钱，顾昌东恰好带着一袋子钱过来，胡老板眉开眼笑，“顾同志，我这边都好了，可以去过户了。”
  沈曼如眼皮子直跳，“你门面就是要卖给他！”早知道是姜英的对象，打死她都不会提前退租的。
  胡老板挥挥手，“你管我卖给谁呢，都与你不相干。”
  给沈曼如轰走，胡老板道：“顾同志，资料我都带齐了，你的证件都带了吧，咱们这就过户去？”
  顾昌东看着对面的服装店，姜英忙的转不开身，他道：“请稍等一下，过户的名字要换成我对象，我现在过去找她。”
  胡老板感慨，“顾同志，你对你对象真好。”
  顾昌东微涩，还是忍不住虚荣了一把，“我要结婚了，这门面是给我对象的聘礼。”
  沈曼如呆怔住了，顾昌东刚才说什么？买这门面是给他对象的聘礼，他一个公安才工作几年，就能买下这两间大门面，那手上肯定不干净，沈曼如反手就跑去举报顾昌东贪污受贿，一查啥事没有，沈曼如因为没有证据举报，按照污蔑造谣罪被拘留。
  沈曼如在拘留所里一直都没想明白，一年前她还开着一个服装店，姜富海泰兴楼挣的钱都交给她管，她的私人小金库存了一万多，结交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太太，然后沈重梅回来。
  沈重梅还做了梦，梦见亲妈以后是服装界大佬，梦见姜富海的大酒楼开了好几个分店，梦见她跟秦怀忆又给她生了个外孙，梦见姜英病死了，秦怀忆成了著名企业家，就是因为沈重梅的这些梦，沈曼如才干劲十足，可才一年呢，她就进了拘留所。
  秦怀忆在对面的茶楼全都看到了，姜英开的那个服装店本来就要被退货潮弄到关门，她竟然上了电视，秦怀忆在茶楼里的电视上，也看到了姜英被表彰的新闻，她那么自信、那么优雅，比一年前还要漂亮，秦怀忆暗自捏了掌心，他说过会叫姜英后悔离婚，他就不能失败，他没有去看守所看丈母娘，直接回了平城。
  他跟沈重梅说道：“姜英不是特务，她在秦川江立了功受到表彰，还上了电视。”
  秦川江的大雨和决堤？沈重梅也是知道的，姜英居然能用这个立功，沈重梅懊悔不已，早知道这个契机她用着好了，“姜英一定是重生的，秦怀忆，不如我用一些预知的事情跟你换离婚，就比如这次秦川江本来是要决堤的，肯定是姜英提前通知，如果换你去通知，立功的就是你。”
  秦怀忆觉得沈重梅想的太简单了，堤坝没决堤之前，他要敢造谣，说不定会被抓起来说他阴谋论，而且他怎么解释能提前知道，说重生？搞不好会被关起来当成精神病，或者还会怀疑他别有用心故意搞破坏，故意想在堤坝上做手脚然后立功呢，这些因素沈重梅都不考虑的吗？
  就是沈重梅给他点出的平城几个重要人物，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拉拢了一个肖秘书，根本就不是沈重梅以为的那样容易，提前知道一些事情只是契机，关键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
  还有，姜英也是重生的吗？那么明知道他将来能成为著名企业家，她居然还放弃他，秦怀忆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他道：“你别瞎想了，我不会离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