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娇妻 第31节
  真是他的傻姑娘啊……张柏心里默默叹息,感受着她难得的脆弱,衣襟被她的眼泪给打湿了,一片凉意。
  而他却觉得,两个人的心,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更加贴近了。
  等她哭声渐止,张柏去厨房给她端了热水,拧了湿帕子给她擦脸,两人重归于好,亲亲密密地靠在一起说话。
  福娘把前几日王若兰来找麻烦的事告诉了张柏,虽然她说得简单,但张柏听到最后,眉头紧蹙。
  “幸好有李叔在,不然她带了那么多人,真耍横,我还不知该如何呢。”福娘拍着胸口庆幸道。
  张柏心里有些酸,想了想,李叔这么大年纪了,自己真是昏了头才去吃他的醋,暗中懊恼了一回,又担心道:“听你说的,这王家小姐可是个记仇的人,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福娘点点头,有些困了,在他怀里蹭了蹭,迷糊道:“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说完就闭上眼睡觉了,张柏把她放在外面的小手收回被窝里,在她白皙光洁的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也合上眼入睡了。
  明天是旬假的最后一天,他陪她去铺子里,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也好立马想法子。
  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人心烦,张柏这一夜,睡得十分艰难。
  果然,第二天就出事了。
  等张家人赶到妙味斋时,芸娘子正站在厨房外头抹眼泪,李叔在旁边气得不行,一拳把木门都砸凹进去。
  福娘心里一咯噔,忙问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哭什么?”
  芸娘子满脸都是泪,语不成声,李叔站出来,愤怒道:“不知道是哪个狗东西干的,所有的面粉里都被人洒了碳灰,锅也被砸烂了,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个龟孙!”
  芸娘子抽泣道:“掌柜的,昨日走前,我和李大哥把门闩得好好的,早上一来就这样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这眼看就要到开门接客的时辰了,可厨房里一团糟,根本做不出来东西。芸娘子气得不行。
  杨氏也傻了,她没想到还真有坏蛋会来捣乱,怒骂道:“这是哪个缺德的孙子!要是叫老娘逮到,非把他打得八辈祖宗都不认识!”
  张得贵也生气,可知道骂人无用,他一辈子没碰上过这样的事,眉头紧锁,一脸愁容。
  张柏沉下脸,对福娘轻声道:“别慌,先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福娘点点头,几人小心地走了进去。
  眼前的场景让几人心下一凉,厨房里像是被洗劫过一样,满地狼藉,锅碗瓢盆全被砸的稀烂,袋子里原本雪白的面粉,混了黑色的碳灰,定是不能再用了。
  谁会闲着没事儿干做出这种事,除非是早有预谋,刻意为之。
  张柏想,依福娘和善的性子,不至于和谁结仇,和周边的商铺虽然竞争激烈,可福娘不曾断人财路,其他铺子里的特色点心,她从来不卖的,所以,不该是他们干的。
  他的脑海中迅速想起了昨晚福娘说的话。
  正在沉思的福娘也忽然抬起了头,两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都知道了是谁干的。
  除了她,再想不出来第二个人了。
  芸娘子小声问道:“掌柜的,你们可是知道是谁干的了?”
  杨氏也急道:“怎么?大郎,媳妇,你们知道了?是哪个龟孙?”
  张柏从容道:“知道了也没用,人都跑了,又没留下证据,怎么抓?现在该考虑的是,待会儿客人要上门了,咱们做不出糕点该怎么办?”
  就算他们都知道这事和王若兰逃不了干系,可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实就是她所为,抓贼还得从长计议,怎么把今天的点心做出来,才是燃眉之急。
  李叔捡起地上的锅看了看,摇头道:“完了,这锅彻底用不了了,现在去买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离开门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就算在中午前能重新购置炊具和材料,下午和晚上的糕点是可以做出来,那早上怎么办?
  还有昨日有许多人订了“答春风”,过一会儿就要来取了,可他们要从哪里变出来?
  芸娘子和李叔齐齐看向张柏夫妻俩,希望他们能给出个法子来。
  第36章 解风波  他也有促狭的一面。
  福娘沉思一会儿, 皱眉道:“这样,爹娘,麻烦你们现在就去街上重新买一批炊具和材料, 多叫几个伙计送过来。”
  杨氏和张得贵立马就出去了, 芸娘子疑惑道:“掌柜,这还来得及吗?”
  福娘无奈道:“先做着,无非就是耽误一会儿。普通的糕点应该赶得上。”
  棘手的是“答春风”, 除非现在立马有地方做, 否则怎么也赶不上了。
  “我倒有个法子。”张柏忽然说道。
  “咱们的厨房不能用,可这条街上, 多得是点心铺子。”
  李叔纳闷地问:“可别人凭啥把厨房借给我们用呢?”
  芸娘子也是一脸不解, 是啊,都是买点心的, 人家是巴不得看妙味斋生意做不下去,怎么可能会帮他们?
  张柏浅浅一笑,“如果我们把答春风的配方告诉他们作为交换呢?”
  什么?!李叔和芸娘子大吃一惊,“答春风”在城里风靡起来之后, 其他铺子也不是没有模仿过,不过没有配方,做出来的赝品总是差些味道, 拿这个去做交换,那不是自断财路吗?
  福娘也微微皱眉, 有些犹豫。若按张柏说的做,这条街上其他铺子就没有不愿意的,只是以后“答春风”就不再是所妙味斋独有了,一时的问题是解决了,之后又怎么办呢?
  忽然间,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惊喜地抬头,与张柏的目光对上,她瞬间明白了,他们想到一处去了。
  张柏轻声解释道:“如今已是五月,我们可以推出夏日的特色点心了,答春风卖的再好,人们也都吃腻了,何况,物以稀为贵,若满大街都在卖,那它也没什么独特可言了。”
  “等会儿客人来时,我们便可以说,妙味斋明日便要推出新的点心,预定了答春风的客人,可以用今日的答春风换明天的新品,若真有客人非要答春风,现在去借用别家的厨房,咱们也能做出来。”
  福娘冲他甜甜一笑,心里感叹,夫君这样镇定聪慧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注定能有一番作为。
  芸娘子和李叔立马喜笑颜开,说干就干,福娘带着两个伙计去旁边铺子借厨房,张柏则拿了笔墨,开始写告示。
  果然如张柏所料,旁边的点心铺掌柜听说福娘要借用自家厨房,先是诧异不愿,后听说福娘愿意把配方给他,立马笑开了花,不仅答应了,还让店里的伙计给她打下手。
  这家掌柜的姓陈,早就想偷师学艺,因此福娘三人忙活时,他就揣着手杵在旁边,眼珠子都不带转的,心里想,这小娘们儿是有几分本事啊,看这手艺,确实有两把刷子。
  三个人一起做,比平时要更快上几分,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妙味斋开门前做完了一批。
  福娘估计着够用了,长舒了一口气。
  芸娘子和李叔看着新出笼的热腾腾的点心,心也终于落到实处,相视一笑。
  两人把点心端回妙味斋,福娘则留下来给陈掌柜写下了“答春风”的配方,诚恳道谢,“多谢陈掌柜相救,今日麻烦您了,这是材料钱和辛苦钱,请您收下。”
  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包递给他,里面装了足足的心意,抵得上妙味斋一天赚的银子了。
  陈掌柜拿着配方笑的眼角都起了褶子,随意挥挥手道:“这有啥,大家都是一条街上做生意,以后也互相照拂便是!”
  虽然这样说,他还是爽快地把银子收下了,高高兴兴地把福娘送了出去。
  临走前,福娘请求陈掌柜将今日之事保密,陈掌柜自然答应下来,答春风的配方,他当然也不想别人知道。
  等福娘走后,伙计纳闷道:“掌柜的,妙味斋这是玩的哪一出?”
  陈掌柜把配方小心折好装入袖中,得意道:“管他们玩的哪一出,反正呀,咱们要发财了!”
  妙味斋里,杨氏和张得贵也把炊具和材料买了回来,因为给的钱多,送的也快。
  福娘回去时,一家人正忙着将新出炉的点心分拣在各个木盘中,还有不到一刻钟,就要开门迎客了。
  张柏也已写好了告示张贴在门外,进来以后,对众人说道:“咱们摆出来的这一批,比往日要少许多,不过不妨事,麻烦李叔和娘子再去做一些,到时所有客人问起,咱们就说早上出了点事,这些都是刚做的。”
  芸娘子和李叔依言去后厨忙活了,福娘想了想,明白了张柏这样做的深意。
  “那贼人不知真假,只会以为是咱们重新买了炊具做出来的,不出意外的话,他今晚还会来,到时咱们就等着瓮中捉鳖吧!”张柏冷冷道。
  杨氏看着大郎眉目间的冷意,背后一凉。
  大郎的性子向来温和,平日里要是谁惹了他不快,他大多不会在意,可一旦他真动怒了,那可就不妙了。
  当年刚搬去猫儿胡同时,有人当面奚落老头子,说了些难听的话,那时才十三岁的大郎,每日放学后就守在那人家门外,对着他念经,说是要为他去除口孽,念了整整一个月,那人被折磨的走路都打晃,不久就上张家来赔礼道歉了。
  看来昨晚那混蛋要倒霉了……
  寅时末,妙味斋开门接客。
  客人们很快发现了店里的不同,摆在木架上的点心比往日少了一半,问起掌柜的,说是昨夜遭贼了,把锅给偷了,这些是早上重新买了锅刚做的。
  “原来如此,那掌柜的,你们日后可要小心些。”客人好心道,这世道真是什么人都有,锅也要偷。
  福娘笑脸盈盈承了这份好意,过了一会儿,昨日预定了答春风的人来了,指着门外的告示问道:“掌柜的,这是什么意思呀?”
  “明日新品风荷举,用答春风可换。”有人指着告示读道。
  福娘轻声解释道:“本店今日答春风还在赶制中,为了不让大家吃亏,可以用答春风换明日的新品风荷举,不过并不强求,若依然要答春风,稍等片刻即可。”
  李叔从后厨端出来了一碟色如翡翠的糕点,福娘介绍道:“这就是本店夏日的特色糕点——风荷举,大家可以先尝尝再做决定。”
  风荷举是拿莲子和荷叶晒干后舂成的粉,配上糯米粉和绿豆汁做成,外面是荷叶的形状,比起答春风,口感要更加清爽一些,甜味不重,更多的是绿豆莲子的清香。
  也不知加了什么,咽下喉咙后,竟然还能感到一丝凉爽。
  天气渐渐热起来,风荷举比起答春风,确实更加适口。
  众人尝过之后,许多人都答应用答春风换风荷举,且掌柜的说了,风荷举的原料和制作比答春风更难,因此价格也会昂贵一些,这样一想,他们可是赚到了!
  不过依然有坚持要答春风的,此时后厨里也做好了一些,立马拿出来让他们带走了。
  李叔和芸娘子手脚麻利,赶在外面的点心卖完之前,又新做了一批放上去。
  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妙味斋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把新品的招牌给打了出去,下午时,不少人都来预定明日的风荷举。
  其实福娘本来打算过两天再向外宣布新品的消息,今日早上在家做了一盘子带过来,只是为了给李叔和芸娘子尝尝味道,谁知歪打正着,派上了大用场。
  张柏笑道:“你猜,那人会不会正在被气的跳脚?”
  福娘捂嘴轻笑,发现张柏这谦谦君子,竟然也有如此促狭的一面。
  不远处的茶肆二楼,王若兰看着和平常一样热闹的妙味斋,差点把帕子给扯烂,怒道:“你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那个小贱人什么事都没有!”
  被她训斥的男人忙跪下来重重磕了两个头,颤着声道:“奴才确实是按您的吩咐做了的,这……这,奴才也不知为何啊!”
  王若兰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真是个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这时,她的贴身丫鬟打听了消息正匆匆上来,刚好看见了这一幕,心里一惊。
  她从小陪着小姐长大,从前在闺中时,小姐虽然脾气娇纵,可人前还是一副温柔知礼的模样。
  小姐的婚事,是设计谋算而来。姑爷在王家做客时,小姐对他一见倾心,但当时姑爷已有了未婚妻,小姐不愿放弃,给姑爷下了药,二人成了事,逼得姑爷不得不退亲娶了她。
  可姑爷心不在小姐那儿,成亲后从不踏足小姐房中,长久下来,小姐的性子便变成了现在这样暴躁蛮横了,对她们这些下人,时常打骂不说,一个不高兴,就给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