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娇养手册(重生) 第50节
  如此这般做了许久心理准备,阮筝才让温伯将车停在了王府的偏门处。此处不像正门那般巍峨,看起来就像一般大户人家的正门。不同的是门口守卫的不是寻常的家丁小厮,而是穿着甲胄手拿兵器的卫兵。
  一见到这两人全副武装的模样,温伯又开始犯怂。他一脸为难地问阮筝:“姑娘到底要寻什么人?这些人看着不大好说话的样子。”
  他这一问倒把阮筝给问住了。她跟那人虽相识已久,却至今不知他的名字,只知道他也姓封,是王爷身边的人。除此之外便只有容貌可形容一二了。
  阮筝想了想冲温伯道:“你就说那一个姓封的内侍便可。”
  边说边掏出两绽小元宝递了过去,“跟人说点好话,悄悄的别声张。”
  温伯战战兢兢地拿了元宝下车,全身哆嗦地走到了侧门边,去找那两个卫兵说话。这两人皆是训练有素,守门时目不斜视,虽一早就看到了这辆车突兀地出现在王府门前,却始终不动声色暗中观察。
  这会儿眼见一个老伯走了过来,凌厉的目光立马便射了过来。温伯被他们吓了一跳,定在原地不敢再动。其中一个卫兵见状伸出长矛,直接架到了温伯的肩膀上。
  “你等何人,来此处做甚?”
  他声音洪亮极具气势,别说温伯就是车内的阮筝都吓得一哆嗦,脸色白了几分。
  看来传说慎亲王治军极严不是夸大其词,单看这守偏门的卫兵都这般英武,想来王爷本人也是极为严苛之人。
  这样的人在床笫之间也是异常凶悍,毫无怜香惜玉之心。阮筝想到梦中床单上的鲜血,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那边温伯已是吓得快要尿裤子,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手中的银子更是攥得死紧,完全忘了要递过去。
  那卫兵见他如此,手中的长矛便往下压了几分:“说,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温伯抖个不停,手一松元宝就掉落到了脚边。他见状终于有些回过神来,刚想要蹲下去捡,却听耳边大喝一声:“站着别动,否则我便不客气了。”
  可怜温伯一把年纪被吓得面无人色,语带哭腔求饶道:“大人、大人饶命。小人是、是富平、平平平平平平……”
  一句话没说完,两眼一翻眼看就要晕倒。阮筝在车里实在看不下去,只得掀起帘子自行下车,朝那两人走过去。
  比起温伯她的仪态从容许多,又因她是女子卫兵也不好轻易动粗,便只能瞪大眼睛警惕地盯着她瞧,心里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
  王爷归京这么久,王府门前还是头一回出现这样的妙龄女子。且看这少女容姿惊人绝非凡人,这是自家王爷在外头惹了什么风流债,姑娘上门要债来了?
  一时间两个卫兵不知是哭是笑,表情颇为难看。
  阮筝走到温伯身边捡起了他脚边的元宝,冲那个架着温伯的卫兵道:“对不住官爷,这是我的车夫,我们来此处没有别的事儿,就是寻人而已。”
  说着就想寻机会把元宝递过去。
  那卫兵一见之人大为惊骇,生怕被她连累得军法处置,不由后退了好几步,强撑镇定道:“你别过来,此乃王府重地,你等、你等速速离去。”
  “可我要寻人,能否麻烦大人通传一声?”
  “寻、寻什么人?”
  “寻一位内侍大人。”
  王府内确实有服侍的内侍,多是王爷当年出宫时带出来的贴身侍从。那卫兵一听她这话略松一口气,但还是颇为警惕地问道:“哪位内侍?”
  “一位姓封的内侍大人,年纪比大人略长几岁,身高比您再多一个头……”
  那卫兵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面前这姑娘长得漂亮嗓音动听,要她那一张小嘴叭叭了半天,为什么说的全是他听不懂的话。
  府里哪来的姓封的内侍,那是王爷的姓,也是当今圣上的姓,哪个内侍不长眼敢姓这个姓。再说他在王府已算身量颇高,比他还要高上一个头的人,满王府除了那一位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就是韩大人和孟大人,那也够不上啊。
  这姑娘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跑这儿胡说八道来了?
  阮筝说了半天眼见这卫兵的眼神愈发不对,不由也着急起来,上前两步正想再说几句,就见他如受惊的马儿一般挥动手中的长矛,下意识地就要刺向阮筝。
  好在这时一人驭马前来,到了近前急得连剑都来不及出鞘,直接就帮阮筝挡下来了那一刺。
  卫兵一见来人便齐齐跪下,口中高呼:“韩大人。”
  韩逸跳下马来,惊觉自己后背已出了一身冷汗。方才若不是自己及时赶来,阮姑娘今日必要血溅当场。
  伤了阮姑娘这两人自然脱不了干系,就是他只怕也要被罚个够呛。
  好险,当真是好险。
  阮筝一见韩逸整个人便活了过来,一扫方才的惊惧喜上眉梢:“韩大人,能见着你就太好了。”
  韩逸客气点头:“阮姑娘过来可是寻、寻封大人来了?”
  “是。”阮筝悄悄扯住韩逸的衣袖,将他带到了旁边,凑近了小声道,“我有封信想请你帮忙转交,原本是要交给刘长墨刘公子的,可我一时寻不到他人,能否麻烦、麻烦他帮我送一下?”
  韩逸哪敢说不,立即将书信收下,随即后退几步与阮筝保持一定的距离,生怕惹上麻烦。然后他冲对方拱手:“姑娘放心,我一定替姑娘送到。天色不早了,姑娘不如先回去?”
  阮筝看了眼渐渐落下的日头,正要说好就被一阵冷风吹得打了两个喷嚏。韩逸见状吓得脸色一白,赶紧催促她上车,生怕把她给冻病了。
  虽说是她自己着的凉,但只要是在王府跟前吹的风,那这病也得算到他们头上。到时候王爷一样不会放过他们。
  韩逸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当一个奴才实在是太难了。
  目送阮筝上车离开,韩逸又叮嘱了两个卫兵几句,这才从侧门而入,想要去寻王爷。结果没走几步身后突然拍上来一只重重的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子,方才是怎么回事儿,那是阮姑娘吧?你小子一见着人就跑这么快,难不成是动了什么心思?”
  方才两人一同从外边回来,韩逸一见着侧门边站着的女子立马疾驰而去,把孟朗一个人扔在原地,搞得他颇不是滋味。于是这会儿便使劲埋汰对方。
  韩逸不自然地挣扎两下,却没能挣脱,只得小声道:“别胡说,阮姑娘托我给殿下送封信而已。”
  “信,什么信?难不成是……”
  “不是给殿下的,是给刘公子的。”
  孟朗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你说什么,阮姑娘让你送情信给刘公子?”
  他那大嗓门一吼,半个王府的人都能听见。韩逸正要斥责他让他小声些,就听身后响起冷冷的一个声音。
  “哪里来的信?”
  -
  韩逸和孟朗转身,一见是封瀛来了,吓得赶紧站好行礼。
  封瀛负手而立上下打量了他们两眼,冲着韩逸道:“你随我进来。”
  说罢转身朝书房走去。
  韩逸趁他不注意狠狠地瞪了孟朗一眼,孟朗也觉得是自己大嘴巴害了他,抱歉地冲他直抱拳。
  韩逸一路跟着封瀛进了书后,后者进屋后走到书桌边便定定地望着他,直把韩逸看得冷汗直流。
  他赶紧将那封信摸出来献上:“殿下别说孟朗胡说,这信是阮姑娘托属下给王爷的。”
  封瀛一挑眉:“所以信是给我的?”
  “不、不是,阮姑娘说想麻烦殿下将此信送给刘公子。她今日去了刘府老宅,家丁说刘公子出游去了。阮姑娘一时寻不着他,所以才来了王府。”
  “刘长墨既出去云游四方,本王又如何寻得着他。”
  封瀛一面说一面将信搁到了桌上,一副不打算理会的样子。韩逸跟着他这么多年,怎么会听不出他这不过是推托之词。旁人要寻个游方郎中自然千难万难,可殿下若是出手甭管刘公子身在何处,不消半日必能有确切的消息。
  殿下这些年广布罗网,全国各地眼线密布,哪里都有他们的人。区区寻个大夫而已只是小事一桩。可殿下看起来不太想管这事儿的样子。
  韩逸想到阮筝急切的眼神于心不忍,于是多嘴一句:“属下看阮姑娘有些着急,想来是找刘公子有正经事儿。殿下莫听孟朗胡说八道,这信定不是情信。”
  “哦,何以见得?”
  韩逸一下子就被问住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是啊,他也不能当场拆开那信看看里面究竟写的什么。万一真是情信……
  韩逸不置信地摇头。虽说当初阮姑娘曾给过刘公子私印,但她后来也曾极力撮合刘公子与沈姑娘。这么说起来阮姑娘应当是对刘公子没什么想法了。
  更何况在韩逸心中,这世上还有哪个男子比得上自家王爷的。阮姑娘跟王爷也算是交情颇深,即便要动心也该对王爷动心才是。
  他实在没想到阮姑娘可能还对刘公子存了几分心思,一时间十分尴尬,少见得吱唔了半天终究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就是个内侍,从小就跟在王爷身边,哪里懂什么女儿家的心思。
  韩逸站在原地低垂着头,安静如鸡。过了片刻才听到封瀛冷哼了一声,挥手示意道:“下去吧。”
  韩逸不敢再说什么,小心翼翼地退出了书房。刚走到书房门口便听身后又传来了声音:“刘长墨的踪迹你自个儿便能查,这么点小事还用我出手吗?”
  韩逸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转身冲封瀛拱手大声道:“是,属下一查到立马就来报告殿下。”
  封瀛想说不必,可还没等他开口韩逸已是一阵风般地走了。他便收回视线,重新又落到了桌上的那封信上。
  头一回封瀛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产生了一丝好奇心。
  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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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筝从慎王府回来后便开始咳嗽起来。幸而咳得并不厉害,想是在王府门前跟那两个卫兵纠缠的时候吹了点冷风的缘故。
  她也没叫大夫上门,只让白苏替她弄几味药来熬了点药汤,喝下后睡了一夜人便精神了几分,只是这咳嗽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
  白苏便道:“姑娘这是忧心沈姑娘的事儿,牵肠挂肚的病自然便难好了。”
  阮筝趴在暖阁的窗台处望着外面的日头,蔫蔫地点点头。沈碧君的事儿就是眼下她最挂心的事。昨日虽说把信给了韩逸,可也不知他是否有收到。
  毕竟是拐着弯的拜托人,万一韩逸忘了此事,或者姓封的死太监记恨她那天的一巴掌,不愿帮她可如何是好?
  早知昨日还是该与他亲自见一面才是,当面同他说这个事儿。他若还在生气,大不了她为了沈姐姐吃点亏受点委屈,跟他道个歉就是了。
  说来说去也是她心虚,担心对方不肯原谅自己被下面子,所以才偷懒找了韩逸帮忙。
  阮筝越想越后悔,可眼下信都给出去了,这会儿再去找他似乎也不合适。且他整日里为王爷办事到处奔波,即便去到王府也未必见得着他。
  那座森冷的大宅总让阮筝怵得慌,若是往后再没必要的话,她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去到那里才好。
  阮筝一整天都在想这个事儿,人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东西没吃几口,午觉也睡不着,还冲白苏抱怨:“你开的药怎么这般苦,难喝死了。”
  “药哪有好喝的,再说我用的药可不苦。明明是姑娘有心事吃什么都没滋味罢了。”
  被戳穿心事的阮筝恨恨地瞪了自家丫鬟一眼,理亏地闭上了嘴。白苏见状便过来宽她心:“姑娘放心吧,我瞧那位大人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此事又与刘公子有关,他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即便他恼了姑娘那天的行事,至少刘公子没得罪他啊。”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阮筝就更蔫了:“你也觉得我那天有点过分是不是?”
  白苏想了想讪笑道:“姑娘要听实话?”
  “自然是要实话。”
  “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姑娘生气归生气,下回还是不要再出手为好。尤其是打脸,那是王爷身边得脸的大人,想来平日里也是常被人捧着哄着的。那一日姑娘突然出手真把奴婢吓一跳,好在那位大人宽宏大量,若是碰上个小气的睚眦必报,只怕姑娘会有麻烦呢。”
  “他还想打女人不成?”
  白苏笑了:“我的好姑娘,他即便不当众打回来,还不能背地里使坏吗?不过我瞧他不像那样的人,姑娘大可宽心了。”
  “可你说他会不会还在生气,那封信会不会根本不当一回事儿?虽说跟刘长墨有关,可他一听说是我找刘长墨,说不定还要替他好兄弟拦着呢。”
  白苏一时语塞:“这么说起来,倒也……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