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娇养手册(重生) 第29节
  阮筝上完药后又回到了宴席上,先是去见了陆家老太太,被她拉到身边好一通关照。见她擦了药膏的手上还绑着厚厚的纱布,一时间露出心疼的表情。
  “底下手做事粗手粗脚的,上药裹纱布可有弄疼你?”
  这话不问还好,阮筝一听陆老太太问起这个,面前马上浮现了方才那人替自己包扎伤口时的情景。
  他那会儿离自己极近,周身的压迫感兜头浇下,吓得她大气不敢出。整个人透着一股冷硬的气质,下手的时候却极为轻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
  阮筝被他搞得晕晕乎乎,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弹,最后还是等他收回手去冲她吩咐了一句,她才木讷地往前走了几步。
  等走出屋子回头一看,这人已然侧过身去,都不曾看她一眼。像是生气了,又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阮筝的脸颊莫名有点发烫,耳边是各家太太们说话的声音。有人想讨好陆老太太,就拿阮筝的伤说事儿:“我瞧着这纱布包得真是好,不愧是老太太家的丫鬟,这心灵手巧的劲儿也是没谁了。”
  阮筝心想这人是不是实在没什么可夸的了,连这也要拿来说嘴。可她坐下后细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发现还当真包得极为齐整,透露出来的利落感和他这个人极为相似。
  他这么会包扎伤口,是不是从前总受伤,是不是总给自己包扎?
  阮筝突然想起他之前说过的一句话:“……行军打仗之人就不能有病痛?”
  这话的意思是,他是不是也曾受过伤,并且不止一次。除了受伤还会生病会难受,会和他们一样需要有人在身旁照顾。
  只是他好像从来孑然一身,强悍到不需要任何人来保护。旁人在他身边都会失去光华,他也无须任何帮助,仿佛是个巨人永无弱点。
  这样的人也会受病痛折磨?阮筝着实不太信。
  她坐在那里默默地摇了摇头,就听身边的沈碧君柔声问道:“阮妹妹,你的手可好些了?”
  阮筝这才惊觉沈碧君已经回来了,看到她跟自己同样包了纱布的右手,不由笑道:“已经好多了,沈姐姐你手还疼吗?”
  “已经不疼了。”
  阮筝本来想把自己得的药膏分她一些,还没来得及说便闻到沈碧君身上一股淡而熟悉的香味,眼神不由一滞。
  这是方才她涂的药膏的香气,她闻了许久必定不会搞错。阮筝怕是自己身上的药香钻进了鼻子,特意将手搁到了身后,然后找了个借口凑近到沈碧君身旁仔细闻了闻。
  这下子她便愈发肯定了,沈碧君身上当真有和她一样的气味。
  方才那人说刘长墨之所以没给她送药,是因为他在照顾另一个女子。这么说来这个女子便是……沈碧君?
  阮筝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般神情一变,转眼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只是一颗心还是怦怦跳个不停,倒不是伤心难过,更多的还是那种窥探到旁人小秘密的欣喜。
  死太监说话怎么总是这么含蓄,就不能直说刘长墨是与沈姑娘在一起嘛。
  想起沈碧君告诉过她外祖家世代行医之事,阮筝这会儿才明白过来。他们两人应当自小便认识,算得上青梅竹马。又同是极为医理之人,说起话来必定颇为投缘。
  再看他俩的长相,男的俊女的美,若真能喜结连理必定是人人称羡的一对。想到那幅美好的画面,阮筝忍不住又看沈碧君两眼,越看便越觉得两人般配,一时间又莫名地高兴起来。
  沈碧君见她冲着自己笑,便抬手摸了摸脸颊:“怎么了阮姑娘,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没有没有,你这么美怎么会有不妥。”
  “哪里的话,阮姑娘才是我见过最美之人。”
  阮筝还想谦虚几句,但觉得论颜值似乎确实是自己略胜一筹,便只能道:“美不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姐姐讨人喜欢这才最重要。”
  能得刘长墨欢心的女子,必定是这个世上少好的好姑娘。
  沈碧君被她哄得笑了起来,两人对彼此都有一种机见恨晚之感。
  -
  前头的风波堂里,刘长墨和封瀛一前一后进了屋。陆嘉元早已忙完了自己的事,正喝茶等着他俩。见是刘长墨先进屋,不由挑眉:“这是怎么回事儿,长墨你这么快便忙完了?”
  刘长墨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只是眉心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常。
  陆嘉元便问他:“如何,沈家妹妹的伤还好吧?”
  “不重,上了药好了许多,接下来只需注意些便能痊愈。”
  “既如此,你怎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还有你与沈家妹妹有一阵子没见了吧,怎么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也不多说几句?”
  话音刚落封瀛也随后走了进来,陆嘉元便和他说起这桩事儿来:“……你说他这人也是怪,明明喜欢沈家妹妹,这么好的机会也不跟人多处一会儿,竟是比你回来得还早些。”
  刘长墨被他搞得一脸尴尬,有些破罐子破摔道:“我是有心与她多聊,可她并不愿意与我多待。”
  陆嘉元表情一滞,尴尬地讪笑两声:“怎么会,你这般的条件,若此事能成还是他沈家高攀,沈家妹妹岂会不乐意……”
  刘长墨少见得有些气恼,坐下后端起茶碗便饮了半碗。封瀛便冲陆嘉元道:“你明知为何,又何必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嘉元自小习武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说话也直:“我就是想不通沈家妹妹总在顾虑什么。姻缘这个事儿可遇不可求,得一个自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且人品贵重之人有什么不好,她怎么整日里还躲着我们长墨。要我说不如这样,长墨你便去向她表明心迹,听听她是如何说的,再做打算或许更好些。”
  “就怕我说了半天,她也什么都不会同我说。”
  封瀛低头望向他:“你还不曾说过,如何知道她不会说?”
  “就是,总要试一试。试一试又不会吃亏,知已知彼方才百战不殆。沈家妹妹心思简单,你若问清楚了还怕日后解决不了她的顾虑,不能抱得美人归?”
  封瀛便冲陆嘉元轻哂道:“这种事儿你是个中翘楚,他一早就该来问你。”
  “不敢不敢,与你家八皇弟相比,我着实不算什么。”
  封瀛也知道这个弟弟的风流韵事,当下也懒得提他。倒是陆嘉元劝完了刘长墨后又来招惹封瀛:“长墨他是因为沈家妹妹不理他才这般早回来呢。子越你呢,是那阮姑娘太爱与你说话,才绊着你耽误了这么些功夫,竟是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说这话时陆嘉元一双眼睛就没从封瀛脸上移开过,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自己啧啧称奇起来:“眼下我对这个阮姑娘当真是好奇得紧,到底是什么样的花容之姿才能把我们老僧入定般的封子越哄得五迷三道。不成,我得去见见。”
  说着作势要起身。封瀛看出他在虚张声势根本不予理会,搞得陆嘉元十分无趣,只能缠着他又追问:“不如同我说说,是不是当真那般好看?”
  “并不好看。”
  “你又哄我,能叫你失了心神的如何能不好看,必定是比天上的仙子还要来得美才是。”
  封瀛冷冷扫他一眼:“你何时见我为美色动过心。”
  陆嘉元……
  这倒是实话,封瀛自小便不是凡人。从前先帝在时他是最受宠的皇子,那些个高门贵女哪一个不是把眼睛死死地钉在他身上。
  后来去了西北更是历练得一身风霜更显英气,那魄人的眼神别说女子动心,就是有些男子看了都消受不了。
  如今他又是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每月挖空心思搜罗各种美女想往他府里送的大小官员不计其数。可陆嘉元当真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动过心思。
  那这个阮筝到底是何方神圣?
  “既不是绝色佳人,那究竟何处这般吸引人,是性子特别柔顺,还是说话格外动听?总得有一点让人动心的地方吧。”
  封瀛不说话,看着外头窗外透进来的满地金光,视线有些模糊。隐隐地想起了方才给阮筝包扎时,她露在外头纤细白嫩的脖颈。
  他们甚少离得这么近,他也从未仔细打量过她。可那一刻那柔弱到几乎一手便能折断的脖颈便生生地扎进了他的眼睛里。他也不曾移开眼睛,因为眼前的画面须臾间又成了梦时的情境。
  女子衣衫凌乱被他抱在怀里,透过薄纱露出的肌肤每一寸都比脖颈处的更细嫩,几乎一掐便是一个红痕。
  她对小丫鬟说的话并非是谎话,她当真是碰不得伤不得,需捧在掌心小心翼翼护着的人。那一夜在王府的院中,在那张比寻常人家更为阔达的拔步床上,怀中的女子嘤嘤的哭声与眼前阮筝平缓的呼吸渐渐融为一体,一时间竟叫人分不清何处是现实何处是梦境。
  而她身上那满布的红痕,在此刻想来也是格外清晰刺眼。那一夜他对她着实是粗暴了些。若早知她这般娇弱,他便该轻一些才是。
  一旁的陆嘉元和刘长墨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奇的神情。他们认识封瀛这么久,何时见他如此失神过。
  尤其是陆嘉元,此刻的他对那个叫阮筝的姑娘是愈发好奇了。于是他起身走出风波堂,随手招呼了一个小厮过来,询问后院的情形。小厮也是机灵,一早就打听好了,这会儿便细细说与他听。
  “三位姑娘这会儿都见过大夫了,阮家大姑娘与沈姑娘已回了席上,只是阮家二姑娘病得重些,这会儿还在歇息。不过小的总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
  “哪里蹊跷?”
  那小厮就凑近了小声道:“奴才问过在那儿伺候的小翠,她说当时屋里就三位姑娘。茶是阮二小姐让她准备的,说是要泡茶。结果最后却是另两位姑娘伤了手,阮二小姐虽说晕了过去,可说起来却是毫发无伤。少爷你觉得这事儿奇怪吗?”
  这小厮自小长在陆府,对这种女子间的争风吃醋最是熟悉不过。这会儿便想到了歪处:“您说会不会是这阮二姑娘与阮家大姑娘素来不和,这才起了点坏心思?”
  陆嘉元扫他一眼:“你又知道?”
  “小的不知,小的就是猜的。听说那阮家大姑娘长得跟嫡仙似的,我要是阮二姑娘说不定也得心怀怨恨才是。”
  陆嘉元伸手给了对方一记毛粟子,打完自个儿也笑了:“狗东西,就数你心眼最多。”
  第33章 约会  男人若是被她迷住,受伤是小丧命……
  陆家后院的某座院落里, 丫鬟们正轻手轻脚地往里送东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廊下小丫头正摇着扇子仔细盯着炉子,生怕把药给熬坏了。
  偶尔抬头朝正房的窗户处扫一眼, 只见那里窗门紧闭, 每一处都关得严严实实。堂屋门前站着两个明显不是陆府的丫鬟,一左一右守着门, 轻易不放人进去。
  她们都是富平侯府的丫鬟,是长公主身边的人, 今日陪着一同来陆府, 没成想二姑娘阮茱出了点事儿被人抬到了此处僻静的院落, 她们便也跟着一道来了。
  此刻她俩牢牢地守着那道门, 显然是不想放陆家的任何人进屋去。送东西的丫鬟们到了门前皆是止步,东西交到了她俩手里转身便被客气地“请”走。小丫头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自己什么也打听不出来, 只得低头继续替阮二姑娘熬药。
  屋内,长公主正紧张地将手搁在女儿的额头试她的体温:“可别是昨儿夜里着凉了。虽说是入了夏,可你的身子一向不成, 夜里风大你别贪凉,伺候你的奴才们也是不尽心, 回头我就罚她们去。”
  阮茱对罚不罚自己屋里的丫鬟并不在意, 但她很不乐意听母亲提她的身子, 当下眉头一皱不悦道:“娘我没事儿了, 我身子好着呢。”
  “那还能突然晕了过去?你是不知道我在前厅听到你晕倒的消息有多惊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哪儿不舒服, 方才大夫在场你也没说清楚……”
  “我说了我没事儿。”阮茱不耐烦地摆摆手, 正要解释时只见母亲身边的半夏端了碗药进来,害她立马皱起了眉头。
  “母亲我不吃药,让她拿走。”
  长公主就觑她:“怎么能不吃药, 赶紧把药喝了,这样才能好得快。”
  “都说了我没病,晕倒是我装的,我好好的一点事儿没有,我才不要喝这劳什子的药。”
  阮茱自小喝药都喝怕了,也喝出经验来了。半夏拿来的这碗药光闻味道就知道必是巨苦无比,且她身子本就无事,就更不想平白无故多喝一碗药。是以她都不让半夏近身,嫌弃地挥着手就要把人轰走。
  半夏为难地站在不远处,望着长公主请她的示下。长公主皱眉看向女儿:“什么,你是装晕的?”
  “可不是么,要不是姐姐和那个沈姑娘多事,我又何苦装晕。”
  阮茱于是把自己想用茶水烫手躲过作画的事情一一说了,说到自己见茶水打翻临时起意装晕之事时,还颇为得意地笑看长公主:“娘,女儿我是不是很有急智?”
  长公主一脸无奈的宠爱:“你啊,怎么能想出这样的招数。若真被烫了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看你姐姐,这会儿肯定得遭点罪,那手没个十天半月好不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阮茱一脸得意的笑,“谁叫她整日里花枝招展勾引这个那个的,今日只烫了她的手实在可惜,若是我当时再狠一些,把那壶热水泼她脸上岂不是更好?”
  长公主一把伸手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你小声些我的祖宗,这话平日里在家中说说便也罢了,眼下这里是陆府,你可不要叫人抓着把柄。”
  “女儿也是气不过,凭什么她走到哪里都得一堆的夸赏,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喜欢她中意她。难不成是凭她性子好吗,不就是长着一张狐狸精一样的脸,才有那些好处。世人皆俗,她今日穿那么条破裙子还有人上赶着吹捧,她们眼都瞎了吗?”
  相比于阮茱今日明艳四方的打扮,阮筝今天那一身实在素净得有些过头。可偏偏今日来的姑娘小姐们全都穿红着绿,过分鲜艳在人堆里并不出挑。反倒阮筝素雅高洁,一副跳脱尘蕊不同凡俗的清丽,着实惹来了一波夸赞。
  长公主一想到是自己让她穿的那条裙子,一时间便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她轻叹一声拍拍女儿的手背,仔细观察她的眉眼确定她身子无误后,才冲身后的半夏道:“你把那碗药喝了。”
  半夏不敢不从,只能忍着难受那碗极苦的药吞入腹中,随即又小声禀告道:“公主,陆府里头起了一些谣言。”
  “什么谣言?”
  半夏有些难以启齿,但她知道以长公主的性格若是事后知道她知情不报,必定会罚得更狠,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将听来的消息一一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