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鬼宗师 第85节
  黑衣少女目光冷然,匕首旋转,抽出,再刺入,直到步江礼的身子,缓缓的倒在了台上。
  他满脸是血,回头朝台下,淡然的承认:“徐尽欢是死了,不过是我杀的,跟我姐姐没什么关系,现在步江礼死了,人也是我杀的,我为他们偿命,你们放了我姐姐。”
  说罢,他把玩匕首,调了个尖,用力的刺入自己的身体。
  台上满目震惊。
  第94章 沉沦  可不可以,不要阻拦我,我想做个……
  白知墨依稀记得那一日, 烈日当空,阳光照得人皮肤很痛。
  姐姐周围的火势越来越大,没有一个人上前去灭火, 他恶狠狠的咒骂,天上那谁, 为什么不降雨?
  一旦恨起来, 比起小腹上的那一刀还痛。
  他其实不太想死在姐姐面前的, 怕她难过,毕竟姐姐已经有几年都没笑过了。
  临死前,他发现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
  脑子里总是闪回这些年的日子。
  他的记性, 说实话不算好,脑子也不是聪明的那种,从有记忆起,就成天在大街上晃悠。
  别人总叫他小偷,或者是没爹娘养的野孩子,垃圾娃儿。
  他其实不在乎这些的。
  直到有一日他爬了一个很香的窗子,他发誓,从来没有闻到过,有一种东西, 会那么香。
  结果他为了吃那碗香香的东西,中了一个女人的套。
  那个女人……长得很……像街上卖的水蜜桃。
  好……想咬一口。
  诚然, 他没敢咬,因为他打不过那个女人, 蒙头转向的带进了一个香香的院子里, 见到了十二个好看的女人。
  那十二个女人把他给扒了,说实话,他真的很怕, 还以为就要死在这里了,结果没想到,她们给他做了那碗香香的东西吃。
  后来,他就住下来了。
  还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名字算不算好听。
  只是那个女人说,因为他黑,墨水也是黑的,所以管他叫白知墨。
  他问那个女人,中间的知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煞有介事的说,说希望他知荣辱,辨黑白,以后做个好男人。
  然后,那个女人手把手的叫他写白知墨三个字。
  他在香香的院子里住了好久,那个女人强逼着他改了好多所谓的毛病。
  什么拉屎不冲啦,什么吃饭不许吧唧嘴啦,对了,还有不许说脏话。
  来到那里,他改了很多毛病,唯独就是改不了爱蹲房梁,偷听人说话的毛病。
  他发现,那十三个姐姐,都喜欢小白脸。
  可是,他黑得很,平日穿上件黑袍子,躲在墙角,就能与夜色完美的融合为一体。
  他后来听说了个海上方,说少晒太阳,多淋雨,就能把自己洗白。
  他就成日下雨的时候出去跑步,然后猫腰钻进那个女人的窗子,站在床头,趁她睡眼朦胧的时候,呼啦啦转上一圈,问她白不白。
  结果却不尽人意,以他被一脚踹出来告终。
  后来,那个女人牵了一个男人回来,脸上笑开了花。
  他就在想,不是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吗?那个女人为什么还傻乎乎的相信。
  院里另外一个女人也是,好像那些男人在她们身上,施加了法术似的。
  更可气的是,他杀了那个欺负姐姐的男人。
  叫什么来着?
  哦,徐尽欢。
  真是个难听的名字。
  人渣一个。
  死得其所,嗯,这是他最近刚学的一个成语。
  可是,徐尽欢死了,那个女人也没开心起来。
  他不太明白。
  杀人是要偿命的,他是知道的。
  可是,杀了一个作恶的坏人,他也要偿命,总觉得,不划算。
  那个女人帮他把这件事瞒下来了。
  以为天衣无缝的。
  他本以为,台上的那些人,是真的知道他杀了人。
  结果原来他们是故意搞姐姐。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真相。
  他们根本就不是想为人渣徐尽欢翻案。
  他们只是想弄死姐姐。
  为什么啊。
  姐姐虽然嘴巴臭了点,但是从来没有害过人啊。
  她善良了一辈子,凭什么要让这些人烧死啊。
  他的命不值钱。
  他去偿命。
  好不好?
  放过姐姐……
  他是金枝玉苑唯一的男子汉,危险的事情,一定是他去做,怎么可以让姐姐挡在前面?
  所以,他跳上台了。
  先一刀解决那个侮辱姐姐的步江礼,呵,真是人如其名,不讲理。
  这个点,他居然开始感慨自己的成语又会用了一个。
  再就是告诉大家,杀人的是他,有什么冲他来,他来偿命。
  他也这么做了,刀尖对准了自己。
  其实,没有那么疼。
  毕竟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个会保护姐姐的男子汉。
  男子汉,是不怕疼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临死前,他忽然就想到了这些有的没的。
  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时的心境是如何。
  直到百年后,他才依稀知道,那时的心境,叫做不舍。
  更可笑的是,百年后,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人。
  当然啦,他还记得,倒下时,脸没有朝地,还冲那个女人笑了一下,说了一句话。
  “姐姐,别哭。”
  但是,死亡真正来临的那一刻。
  白知墨后悔了。
  为什么?
  因为他又发觉一件事。
  大司寇没有停手,没有让侍卫去灭火,仿佛对他的尸体视而不见。
  妈的,他好像白死了。
  白知墨痛苦的闭上了眼,最后失去知觉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姐姐们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
  “啊——————”
  “啊——————”
  大火愈烧愈烈,白挽瓷的嘴里塞着抹布,她只能嘶哑着尖叫,看着那个黑衣少年,倒在台上。
  她的眼泪,让烈火烤干成了盐粒子,干巴巴的浆在脸上,稍微一牵动肌肉就疼。
  可是,疼算什么?
  十一个姐姐冲上台,拿着天都官府薪水的侍卫们,拼命的拦阻她们上来。
  台下的看客,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似乎台上的撕心裂肺是演出来的,和他们毫无关系。
  只有一个男孩,拉了拉旁边妇人的手,害怕的说:“那人死了啊,妈妈。”
  妇人淡定如斯:“正好你记个教训,以后好好做人,看见没,做了坏事,是要杀头的。”
  小男孩畏惧的缩了缩脖子:“那个姐姐好漂亮,死了太可惜了呀。”
  “像这种红颜祸水,死一百个也不足惜,”妇人冷静的评价,“小四,你以后找老婆,可不能找这么漂亮的,容易出事。”
  小男孩皱了皱眉头:“可是长得漂亮,不是她的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