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逃妾 第15节
  “是位民间的姑娘,长得跟天仙儿似的,不怪小皇叔动了凡心。”
  “你见过了?”
  张氏有些不敢相信,她这小儿子向来最怕他小皇叔的,见了他都要绕道的,怎么可能见过?
  南王点头,“自然见过,”他嘿嘿一笑,“母后你也知道我的,小皇叔他没什么经验,特意带了人找我讨教呢。”
  他本想得句夸的,谁知话音刚落,张氏一个巴掌糊在他头上,“少扯这些没用的,你小皇叔我还不了解,打死他也不可能问你这些的,说实话。”
  南王撇撇嘴,“母后你待我温柔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皇叔才是你亲生的呢。”
  张氏直接气笑了,还想给他再糊一巴掌,他一个箭步想跳开,却被太子按住了,“胡说八道,该打。”
  南王:……我可能真不是亲生的。
  张氏的巴掌落到实处,心情终于好了些,“快说你小皇叔到底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改天我召进宫来看看,若是可以,直接给他们赐婚便是。”
  南王闻言头摇得像拔浪鼓一般,这要说了,小皇叔还不得打死他啊。
  他想了想,赶紧找借口,“不行不行,小皇叔这事儿咱们不能掺和,母后你想啊,他若真想要赐婚早就进宫来了,他难得才看上个姑娘,咱们不能吓得他又退回来,儿子觉得静观其变就可以了。”
  话落,他还煞有其事的点了下头,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他虽是有私心,可张氏听了倒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由点了点头,不过转瞬她又想到另一个可能,“……你不会是骗母后的吧?”
  “谁骗母后谁是小狗,”南王都要冤死了,他忽然灵机一动,“母后,今儿上元节,这一日民间不拘男女都可以外出赏灯猜迷,想来小皇叔会与那姑娘一起出游,不若让太子哥哥也出去看看,回来再说与母后听。”
  说完,他还赶紧冲太子眨了眨眼睛。
  太子心里暗笑,他这弟弟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若真能成也算是救他于水火之中了。
  张氏却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或许太子出宫一趟能遇上个心怡的女子也说不定,她点头应下,“行吧,你们便一道出宫去看看,也算与民同乐了。”
  出了皇后宫中时,天已经擦了黑。
  南王拉着太子的衣袖邀功,“太子哥哥,刚刚可是我救了你,你要怎么谢我?”
  太子淡淡扫他一眼,“若是小皇叔知道了此事……”
  南王顿时惊得松开了手,太子哥哥这是……威胁他?
  可是他刚刚明明帮了太子哥哥啊。
  太子将南王的表情看在眼里,扭头拼命忍着笑意,不等南王直接朝宫门口走。
  不行,他要笑死了,这个弟弟太傻了,还傻得有些可爱。
  *
  蒋润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南王卖了,他看了看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出门朝和小哭包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福伯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纳罕,“主子多少年上元节不出门了,说嫌挤,今儿这是怎么了?”
  又想到先前主子还让他帮着挑衣裳,他猛的回了神,一拍大腿,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主子这是要去见姑娘了呀。
  这会儿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商贩们已经卯足了劲儿开始吆喝。
  蒋润边走边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傩面摊上,心念一动,走过去买了两个鬼傩面具,自己先戴上一个,还有一个拿在手里,想着待会儿送给小哭包。
  越往里走人便越多。
  与小哭包约在永乐大街上的那棵老槐树下见面,从现在走的这条路过去,得穿过层层叠叠的人障,无异于在人海中穿梭。
  蒋润几乎没有想,便转身进了身旁的小胡同里,这条胡同也是可以通向永乐大街的,只是冷清些罢了,别人不喜,他却是极爱的。
  他没注意到,在他转身进了小胡同不久,有两个人也走了过来。
  南王拉了拉太子的胳膊,“太……哥哥,我们没看错吧,刚刚那真是小皇叔?”
  太子点了点头,面上虽还沉静,可眸子里已经闪出了兴奋的光芒,“没看错,走,咱们跟过去瞧瞧。”
  第18章 你也是外人,人心就不险……
  唐婉上一回上元节出来看灯还是在九年前,时隔多年她有好些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兔子灯和密密麻麻的人,这会儿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满心里都是难以言喻的兴奋。
  梅氏去紧张的抓着她的手,“婉婉,街上人太多了,你得抓紧我了,不然若是走散了可不好找。”
  梅氏也知道唐婉好些年没出过门,难得出来,她得全须全尾的把人带回去。
  唐婉闻言将早就想到的说辞搬了出来,“夫人,不若咱们先约定个地方,待会若真不小心走散了,也有个地方寻。”
  梅氏眸子顿时便亮了,“这个法子好,”她四下里看了看,一眼便看中了不远处的一处拱桥,那拱桥甚高,站在桥面上,好远都可以看得见,她伸手指向那里,示意几个人都看过去,“若是不小心走丢了,咱们便在那处桥上汇合,如何?”
  唐婉自然说好,她已经想好了,待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跑开去,见过蒋姐姐以后再去那处拱桥就可以了,这样既不担心梅氏会担心,又能和蒋姐姐见面,简直完美。
  可是唐婉还不知道永乐大街在哪里,只得问梅氏,梅氏给她指了方向,笑着道:“你若想去,咱们这便过去。”
  唐婉哪里能让她过去,赶紧摇头,“我就随便问问,从前听人提起过,”话落,她不动声色的转移开话题,“夫人快瞧,那是什么,看着有点可怕。”
  梅氏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是个卖傩面具的摊子,笑着给她解释,然后问她,“婉婉可想买个来戴?”
  唐婉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她看着都有些怕怕的,哪里敢戴?
  郭宜庭却对那傩面具很感兴趣,每年上元节她都会央着郭怀慎带她出来玩,每年也都会买一个傩面具回家,至今为止,家里已经收集了好些个了。
  她拉着郭怀慎过去,“哥,那个鬼面是新出的,从前没见过这样的,我要把它买下来。”
  郭怀慎一点也不离开梅氏身边,他刚刚也听到了唐婉的话,她害怕,他若真买了来,唐婉还不得远远的绕开他走?
  这绝对不行!
  郭宜庭哪里看得出他的小心思,只一个劲儿甩着他的衣袖跟他撒娇,大有他不应下就不松手的架式。
  梅氏在一旁看了兄妹二人一眼,一点也没有相劝的意思。
  唐婉心念一转,便道:“不若咱们一起去看看。”
  她是要借机离开的,眼下正是个好机会,可她又不放心梅氏落单,只得先随三人一道过去,然后见机行事了。
  见她也想去看,郭怀慎这才松了口,郭宜庭满意了,过来挽着梅氏另一只胳膊,却看着唐婉笑,“还是婉姐姐说话有用。”
  她话里的打趣成份颇多,梅氏和唐婉都没放在心上,郭怀慎却悄悄红了脸,扭头装作看别的花灯,敷衍了过去。
  四人一起往傩面具摊那边走,快走到时,唐婉悄悄看了郭宜庭一眼,见她仍挽着梅氏,她稍稍放了心,松开梅氏,指了指与傩面具摊格开一个摊位的花灯摊,“夫人,我去那边看看花灯。”
  梅氏见摊位离得不远,便应下了,“仔细些。”
  唐婉应下,心下虽有些过意不去,但为了能见到蒋姐姐,也只有对不住郭夫人了。
  到了花灯摊位前,唐婉注意着她们三人的动静,见郭宜庭正拿着个面具问梅氏和郭怀慎,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她放下花灯,悄无声息的溶入了人群之中。
  永乐大街离这里并不远,走过这条街再穿过一条横街便到了,只是街上到处都是人,想挤过去得花些工夫,进了永乐大街,一抬眼便可看见街另一头老槐树。
  几人合抱的老槐树不知在这里伫立了多少年岁,唐婉还是第一回 见到这般粗壮的大树,不由感慨了一下,她在树上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其他人,想来蒋姐姐还没有到呢。
  她不着急,静静站在树上等。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唐姑娘。”
  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唐婉一面想着是谁,一面转过头去看来人,这一看,差点儿没把她吓死。
  只见一张鬼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她本就害怕这个,这时候突然见到,她本能就想往后退,脚下也没有一点儿章法,一个没踩稳就要往后倒下去。
  蒋润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把捞住她的腰,将人带起来站好。
  “唐姑娘莫怕,是我。”说着,他掀开脸上的面具,露出底下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来。
  见是蒋润,唐婉松了一口气,随即心里却窜起一股子火气,“蒋公子多大的人了,还故意吓人玩。”
  蒋润:……他好冤,街上好些人都戴着呢,分明就是她胆子太小。
  “是唐姑娘胆子太小了。”
  蒋润反驳,唐婉却不理他了,转而看向他身后,却没有见到她想见到的人,这才问他,“蒋姐姐呢?”
  蒋润心道:就在你面前啊,可你却不识得。
  他将面具重新戴好,唐婉下意识又后退了一步,这才听他说:“她病了,昨晚似乎没盖好被子,一早起来就发了烧,这会还在床上躺着呢。”
  他就起谎话来几乎不带喘的,叫人一点也看不出破绽来。
  唐婉自然信以为真,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嘴里不由喃喃,“怎么就生病了呢,明明都约好了的……”
  她这模样有些担心又有些失落,蒋润看在眼里,心头莫名跳了跳。
  他下意识想摸摸她的头,手抬到一半又生生克制住,怕她看出什么来,转而去扶自己脸上的面具,“知道你难得能出来,她让我来陪你。”
  唐婉惊得抬起了头,他怎么能和蒋姐姐一样呢,他是男子,这要传出去,老太太还不生撕了她。
  刚要开口拒绝,蒋润忽地拉住她的手腕就往人群里走,一面走还一面极快给她也套上了个鬼面具。
  唐婉原本想挣开他的手的,脸上被罩了个面具,她又想去扯掉面具,却听蒋润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她让我给你买的,好好戴着。”
  唐婉的手已经快要碰到面具了,闻言僵在了半空,蒋姐姐给她买的?
  那她还是戴着吧,虽然还有些害怕。
  既然不摘面具了,手腕那处被蒋润握着的地方便越发烫人得紧,她想也没想就要挣开。
  面具下,蒋润唇角微勾,手上的力道却一点也没有松,反而紧了紧,他扭头看唐婉,见唐婉也在看他,他眼里的笑意更甚,“每年上元节都有好些少女无故失踪,你若不想成为其中一员就别乱动。”
  唐婉的动作又是一僵,随即捕捉到蒋润眸光里的笑意,心中恼怒,挣得更厉害了。
  “……你骗我!”
  蒋润哪里想到小哭包恼起来力气还挺大,他又不敢用力,怕弄疼了她,只得好言相劝,“不骗你,不然她为何要让我出来陪你,说是陪你,不如说是护着你,你不常出门,不知外头人心险恶。”
  他一抬出蒋姐姐,唐婉立即便不动了。
  她是很相信蒋姐姐的,这些年若不是蒋姐姐时不时提点她,她不知还要多受多少罪,听闻是蒋姐姐的意思,即便心里再不愿,她也不敢乱动了。
  可她到底还是看了蒋润一眼,那眼里的意味太明白不过了:你也是外人,人心就不险恶了?
  蒋润:……好吧,他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见她终于乖乖不动了,他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由回头看向刚刚两人站着的地方。
  那棵老槐树下这会儿也站着两个人,正是太子和南王。
  先前在胡同里蒋润察觉到他们跟着他,他不动声色的甩开二人,谁想就在刚刚,还是被他们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他只得带着小哭包先离开。
  南王右手拿着玉扇,扇尖不时敲在左掌心里,“刚刚明明看见小皇叔就站在这里的,怎的一眨眼人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