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妻是宠_分卷阅读_17
  楚明昭张了张嘴,道:“可……可这没道理啊,他、他不回去跟他母亲商量一下么?”
  “他说他母亲一早便说过,婚事他可以自己拿主意。”
  楚明昭起身道:“爹是不是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您可不能骗人家啊!”
  楚慎好笑道:“我就没提你几句,我们方才多半都在说诗格文法。”
  楚明昭提步就欲往外走:“魏文伦呢?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跟他说我只会背‘但愿人长久,月饼年年有’。”
  “文伦已经走了,”楚慎转头看她,“昭昭何必自损,就那么不想嫁?”
  楚明昭转回去抱住楚慎的手臂撒娇道:“女儿还想再孝敬爹娘几年啊!”
  “再孝敬几年就成老姑娘了,”楚慎突然放下脸来,“文伦有什么不好?”
  楚明昭低头不语。她觉得自己似乎是畏惧嫁人本身,何况她确实也不喜欢魏文伦。但盲婚哑嫁的时代,能在婚前觌面已是不易。
  楚明昭忽然有些怅然若失。她缄默着起身,对楚慎道:“女儿去园子里走走。”
  楚慎默了默,道:“如若不是怕你三叔算计到你头上,爹爹倒也不会这样急,爹爹何尝不想让你在身边多留些时日。你也晓得你三叔的为人,他什么事都要干得出来。难道你想将来被他摆布么?”
  楚明昭忽然问:“我能不能再见见魏文伦?”
  作者有话要说:  连襟就是姊妹之夫的互称或合称233333
  ☆、第十三章
  楚慎显然是猜到了楚明昭会在魏文伦面前胡说八道,无论她怎么磨缠,都不肯答应让她再见魏文伦一面。
  楚明昭郁闷难当,一个人闷在玉映苑里又憋得慌,索性轮番跑去各处院子串门。
  秦娴正拿着本《幼学琼林》教劭哥儿认字,看见小姑子过来,即刻笑着命丫鬟捧上来几碟子糕饼细果。劭哥儿抬头看到来人,脆生生喊道:“姑姑!”
  劭哥儿戴着一顶蓝缎?的金八吉祥小帽,瞳仁乌黑,一双眼睛明澈如浅溪,认真打量人时,睁得又圆又大,满透灵气。
  只是劭哥儿如今说话尚有些吐字不清,常把姑姑念成峬峬(bū),楚明昭纠正了许多次,但小孩子忘性大,仍旧常常念错。不过楚明昭眼下要纠正的不止读音。
  “劭哥儿又忘了嘛,”楚明昭弯下腰笑着点了点侄子的小鼻尖,佯作严肃,“要叫‘小姑姑’,来,再喊一遍。”叫“姑姑”总让她联想起杨过,叫“姑母”又感觉把她叫老了,毕竟她现在都还没嫁人。
  劭哥儿一字一字喊道:“小,姑,姑。”顺顺当当地念成了小峬峬。
  楚明昭按了按额头。
  秦娴在旁笑道:“昭昭就算现在给他掰回来了,他扭过头就又忘了。等再大便好了。”
  秦娴见小姑子没动点心,笑着劝道:“我这里的糕点虽不及祖母房里的好,但也见精巧,昭昭好赖吃些,给下个考语,我回头也好敦促他们加把力做好些。”
  楚明昭抿抿唇,拿起一块凤香蜜饼尝了一口,笑赞道:“大嫂太谦虚,明明好吃得紧。我以后有事没事就来大嫂这里蹭吃蹭喝,总去蹭祖母的,祖母都要嫌弃我了。”
  姑嫂两个说笑一回,秦娴见小姑子渐渐又蔫儿了,轻叹一息:“昭昭还在为魏文伦的事苦恼?”
  楚明昭咽下一口点心,抬头看向秦娴:“大嫂也觉得我应该嫁给魏文伦?”
  “不是该不该的,”秦娴思忖着道,“所谓女大当嫁,昭昭已然到了出嫁的年纪,耽搁不得。”说着又是一叹,“女子韶华不过几载,误不起。昭昭至多再拖一年,但公爹的忧心在理,万一宫里那位横插一脚……咱们可真没辙了。”
  秦娴拉着楚明昭的手,微微笑道:“那魏文伦虽说家中不殷,但听闻品行端正,又是那般才当曹斗之士,将来必有好前程。再者说,昭昭想过没,咱们是低嫁,那异日过了门,他们阖家还不把昭昭当菩萨供起来?到时不知能少多少磕绊。昭昭手里又握有大把房奁,日子且过得舒心呢。”
  “可……可我不喜欢他。”楚明昭垂眸道。
  秦娴抿唇笑道:“我的傻姑娘,你瞧瞧这古往今来有多少夫妻是婚前便目成心许的?夫妻情谊可不都是处出来的?只要夫君知道小意温存,会疼人,能窝盘你,自然能和和美美。若他还能专心一意守着你一个,那真是夫复何求了。”
  楚明昭噘嘴道:“大嫂这不是在说自己么?”
  秦娴嗔她一眼,又叹气道:“你大哥才不会什么小意温存。有回我俩拌嘴,母亲让他来哄我几句,你是没瞧见,他那样子,跟拽着鬼上桃树似的。”
  楚明昭忍不住笑出了声:“可以想见。”又伸手摸了摸小侄子的脑袋,“劭哥儿好好认字,等明年给你寻个开蒙先生仔细教你功课。”
  秦娴笑道:“你要嫁了魏文伦,赶明儿我就让劭哥儿赖你家,让他多沾点儿才气。我就不求他连中三元了,回头给我考个状元回来就成。”
  楚明昭淡淡笑笑。
  劭哥儿仰头道:“你们是在说小姑父么?”一如既往地念错了音。
  楚明昭学他说话:“劭哥儿哪儿听来的小峬父这词儿?”
  劭哥儿挠挠头:“我就听娘说我快有小峬父了。”
  秦娴将他拉过来,对楚明昭笑道:“让他记的他不记,随口说的倒是记着了。”
  楚明昭笑着道了句“没事”,又逗了劭哥儿一会儿,便起身作辞,去寻何嫣了。
  秦娴望着小姑子的背影,摇头叹气:“要出身有出身,要模样有模样,最后却要嫁个寒门子,我若是婆母我也上火。只魏文伦其人倒也不错,盼能对昭昭好些。”
  秦娴的陪房程妈妈笑道:“奶奶今日说的也都是入理话儿,传到太太那里也算是卖个好儿。只老奴听说二奶奶这几日正烦心,姑娘过去怕也说不上话,指不得还得被她闷着。”
  秦娴冷笑一声:“她能烦什么,左不过她娘家那腌臜事。她给她娘家贴补,当旁人都不知呢,婆母不过为着家宅安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平日走个路也是蹀里蹀斜的,通身小家子气,除个温克性儿便没旁的了,怨不得婆母不喜她。瞧着吧,她那妹妹也是个拖累。”
  楚明昭去找何嫣时,正碰见何秀红着眼睛从何嫣屋里出来。楚明昭诧异地拉着何秀问怎么回事,但何秀不肯说,低着头跑走了。
  楚明昭一进去,何嫣也搜罗了一桌吃的摆上来招呼她。楚明昭有些郁闷,难道这已经成了共识……
  楚明昭见何嫣神情郁郁,不由询问原因,但何嫣不肯说,只是笑着劝她多吃点。
  楚明昭刚在秦娴那里吃过,如今实在吃不下了,又见何嫣心事重重,便没久留,说了会儿话就回了自己院子。
  楚明昭觉着这样不是法子,她应该出去散散心,回头嫁了人大约也没什么外出的机会。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去找顾鸢比较好。
  顾鸢是她的舅家表妹,与她十分要好,只是顾鸢今年八月便要出嫁,如今被她舅母拘得紧,故此极少往来了。
  顾氏倒也没拦着她,只说让何秀也跟着去,几个姑娘一道热闹热闹。于是楚明昭捡了个大晴天便跟何秀一起出门了。
  顾氏出身武定侯府,如今老侯爷已经过世,顾氏的胞兄顾正袭了爵位。顾正因是老侯爷的独子,自小便被一味娇惯,故此做事拈轻怕重、不知上进,镇日提笼架鸟、抹牌闹酒。但顾正本性并不坏,十分讲情谊,对楚明昭这个外甥女也极好。只是顾老太太为了辖制住他,特意给他娶了个辣菜根子做媳妇,结果倒是颇见成效,顾正收敛不少,只是风流的性子总也改不了,因此时常被媳妇拿扫帚赶到床底下。
  楚明昭与何秀被个丫鬟引着刚转过照壁,就听得内里一阵喧哗,跟着就看到顾正奔命似的一径往外冲。
  楚明昭跟何秀发怔的工夫,顾正已经炮弹一样冲到了她们跟前,当下大喊一声“昭昭救我”就躲到了她身后。
  陆氏紧随其后追过来,拿扫帚指定顾正,冷笑道:“侯爷真是越发本事了,竟学会躲到外甥女儿后头了!你出来不出来?”
  顾正从楚明昭背后探出头:“不出来!你快把你手里的家伙搁下,仔细伤着昭昭!”
  陆氏看了看手里一人高的大扫帚,一把丢了,又看向顾正:“侯爷这下可以出来了?”
  “我又不傻,”顾正笑道,“你回屋去我再出来。”
  陆氏冷笑一声,绕过楚明昭就要去揪顾正衣襟。
  何秀随着楚明昭来过武定侯府几次,见识过这位侯夫人的泼辣,只她仍旧每回都会被惊着,她想不出这夫妇二人平日是怎么过日子的。眼下见陆氏又要来抓人,她犹豫了一下,默默退到了一旁。她一个外人不好掺和进去。但还是不放心地提醒楚明昭:“昭昭小心些。”
  顾正把楚明昭当成了救命稻草,拽着楚明昭的衣袖玩起了老鹰捉小鸡。陆氏顾及着外甥女儿,不敢硬来,几个回合下来,脸色越发难看:“侯爷看看这像什么样子!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顾正心道你要是怕人笑话就不会追着我打了,但嘴上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楚明昭也累出一头汗,回头道:“舅舅到底干了什么了惹得舅母这样生气?”
  “不过买了几只鸟,她就说我败家,”顾正说着话见顾鸢过来了,忙忙摸出个茄袋塞到楚明昭手里,“跟鸢姐儿出去好好耍,这银子给你们买零嘴儿,舅舅先走了!”话未落音,掣过身拔腿就往外跑。
  陆氏待要去追时,顾正已经脚底抹油跑得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