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轩辕铮低头看着他手掌中那枚尚未进行雕琢的白玉, 轻挑了下眉:这是平安符?和我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宇文缙道:你既然想留在清风殿,那便得听朕的。朕说这是平安符, 那便是平安符, 你以后要时时带着, 不可离身。知道了吗?
  轩辕铮从他手中拿过平安符,认真点头:是,知道了。陛下所赐,我自当好好保管。
  宇文缙纠正道:不是保管, 是带在身上。
  他担心轩辕铮离开后会将这样式奇怪的平安符收起来,而非带在身上。稍加思索了下,又道:这平安符有红绳挂着, 你戴在脖子上。
  现在?
  就现在。
  轩辕铮眉头挑了挑,虽有疑惑,但还是乖乖听话将宇文缙送他的那枚白玉玉佩不,白玉平安符戴在了脖子上。
  扎扎实实的一块白玉,倒是不轻。
  他活动了下脖子,习惯习惯这块白玉的存在。
  宇文缙提醒道:朕送你的东西,放好了,要是弄坏了,朕绝不轻饶。
  轩辕铮笑着将平安符放入衣中,点头道:知道了。
  而后他道:陛下,现在可以起身来用晚膳了么?
  宇文缙点头:可以。
  轩辕铮笑着伸出手去扶他肩膀,小心翼翼将他扶下床后,去了桌边。
  桌上菜肴新鲜,总共六道,三荤两素一汤。鉴于他有伤在身,御医叮嘱需要忌口,所以眼前这六道菜都是口味清淡的样式,轻油无辣。
  一看,就让人觉着没有食欲。
  宇文缙眼神略无奈,他拿起筷子敲了敲碗以示抗议:朕是伤患,你们就让朕吃这样的?朕要吃辣的!
  不行,轩辕铮拒绝:陛下,您有伤在身,吃重油辣的食物不利于伤口恢复,得忌口一段时间,吃些清淡的,对身体好。
  不!宇文缙蹙眉:这些食物一看就让人没有食欲,朕怎么吃的下去?朕吃了苦,遭了罪,如此难受,想吃好吃的,不想吃这些没有味道的食物!
  轩辕铮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来:陛下,您尝尝看,这些食物看似清淡,但其实味道还是可以的。
  朕不
  陛下,试一下不会怎么样的。
  轩辕铮笑着将肉片递到宇文缙嘴边,眼中满是期待的笑意。
  宇文缙瞥了眼,倔强的嘴唇动了动,还是很给面子的张开,咬下了那片肉。
  轩辕铮问:味道如何?
  宇文缙慢慢咀嚼了会儿:没有什么味道。
  轩辕铮又夹起另外一种菜递到他嘴边:那陛下试试这种,这个可能会好吃一些。
  宇文缙对此表示很怀疑。
  轩辕铮笑:陛下,张嘴,试试。
  宇文缙半信半疑张开了嘴。咀嚼后,和方才一样,满嘴清淡的尝不出什么味道,顶多就是有点点盐味。
  没有辣味也就罢了,连油味也如此淡
  这和吃素有什么区别?
  宇文缙不想吃了,他看了轩辕铮一眼,要抗议。
  轩辕铮抢在他前面开口:我陪陛下一起吃。陛下吃怎么样的,我就吃怎么样的,不让您一个人难受,好吗?
  宇文缙要反抗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讲不出来了。
  他抿了抿唇,将口中食物咽下,默默点了下头。
  轩辕铮往他碗里添菜:陛下,多吃点,您如此瘦,可不能再瘦下去了。
  宇文缙看了眼碗中那些清淡的食物,心下忍不住发出一声沉重又无奈的叹息,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些许。
  房外,何进往里面偷偷看了几眼,脸上露出些许欣慰的笑意。虽说刚才的画面看起来有那么点奇怪,但好在轩辕少将军还是哄着陛下吃了那些食物。
  要知道,陛下可是无辣不欢,能让他吃一顿全是清淡口味的食物,实属不易啊。
  晚膳后,宇文缙歇息了会儿,便准备沐浴。
  原本宇文缙沐浴之地在清风殿稍远处的一处温泉浴池,可此时宇文缙的情况不适合去那么远,也不适合全身泡在浴池中。
  何进便派人替他准备好了浴桶,与沐浴的热水,搬进了他房间。
  房内人退去,只有宇文缙与轩辕铮在。宇文缙只能挥动一只手,另外靠近伤口的那只手只能小心翼翼抬起,无法太用力。轩辕铮在房内的用处便是替他宽衣。
  但
  轩辕铮不太好意思。他甚至背对着宇文缙,不敢看他。
  宇文缙用一只手扯下外衣,而后拉开了绑在另一侧的腰带结,单手将衣裳脱下。但是裤子
  他低头看了眼,而后又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轩辕铮。然后想,裤子脱不脱应该无所谓。他也不好意思当着轩辕铮的面就这般坦然相待。
  他清了清嗓子:少将军,扶朕一把。
  轩辕铮愣了下,小心翼翼转过身来,脑袋稍低着,眼睛依旧没敢直接看。视线往下移动,而后瞥见了宇文缙穿着裤子的一双腿。
  他顿了顿,诧异了那么一下。
  宇文缙无奈:少将军?
  轩辕铮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他胸前颤着纱布的伤口,还有其余并未受伤,一片白皙的皮肤。
  他眼中有慌乱闪过,立马垂下眼帘,喉结不自觉滚动些许,而后有丝丝红晕浮现。
  他身体略僵硬着走上前,伸出手扶宇文缙进了浴桶。待宇文缙坐下后,他将旁边摆放着洗浴用品的小桌子挪到宇文缙没受伤那只手能够得着的地方。
  而后轩辕铮转身:陛下,我在外面候着,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就喊一声。您您慢慢洗!
  不等宇文缙说些什么,轩辕铮便跑了出去。
  宇文缙瞥了眼那迅速离去的背影,轻摇了下头。他都还没觉得不好意思,那小孩儿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真是。
  脸皮挺薄啊。
  温热的水将暖意传到他身上,周围热气弥漫,空气中也带上了些许氤氲水汽。闭着眼睛享受这暖乎乎的沐浴水,心情都舒畅了不少,让人有种想要泡在里间直接睡去的感觉。
  13579扑棱着翅膀跳进了浴桶中,宇文缙睁开了眼,见到是她,又慢悠悠合了上去。
  13579甩了甩脑袋,晃悠着鸭蹼在浴桶中舒舒服服游着。
  小九啊。宇文缙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缓缓开口。
  怎么了?13579看向他。
  朕刚刚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宇文缙闭着眼靠在浴桶边沿:如果你能连护佑轩辕铮一生平安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到的话,那是不是也可以保佑我大凉国泰民安呢?
  不可以。
  宇文缙睁开眼,眼中疑惑:为何?
  您许下护佑轩辕铮一生平安的愿望,这个愿望本身的可实现度就很高,大概有百分之七十五。您想,以轩辕铮的武力值,还有他们轩辕府的地位,以及身为皇帝的您想要护着他,只要他自己不作死,他活到寿终正寝,问题其实不太大啊。
  平安符起到的作用就类似于给他一种运气。以他本身的实力,加上运气,遇事便可以化险为夷,即便受伤,也能活下来。
  宇文缙皱了皱眉,模样略思索,还在消化13579说的这些话。
  既如此,那朕
  您不行,13579道:您如今的处境,再加上几乎没有保命的本事,许下类似的愿望,实现度大概只有百分之二十,可能还不到。
  宇文缙犹豫了下:那大凉
  大凉也不行。此番边境之战,大凉虽赢了,可内忧外患,大凉的真实情况,宿主您难道还不了解吗?愿望和做梦,还是有区别的。
  宇文缙顿时无言。
  也就是说,不管是他如今的平安,亦或者是大凉的安稳,都无法通过愿望实现。
  也是。愿望毕竟是愿望,能否实现,并非一言便可决断。
  13579往前游了些许,扑棱扑棱了翅膀:还有啊,宿主您许下的第一个愿望真的太仓促了,就算不给轩辕铮那些运气,他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事的。再加上这个愿望本身的实现度,您许下这个愿望,价值其实并不高呀~
  价值
  宇文缙笑了下。愿望本身就是没有价值的,毕竟只是空口白话。
  许下愿望的意义在于,能愿心中所求,望其实现。价值不价值的,并不重要。
  即使没有许愿,他心中所求,亦是如此。
  现在的他无法护住所有的人,那就,先护住他心中最想要护住的人。
  那样明亮肆意潇洒的少年郎,就该好好活着。
  宇文缙深深呼出一口气,重新靠在浴桶边沿。周围热气弥漫,将他浑身覆盖。
  小九,朕的第二个愿望
  打住!13579跳了起来,而后落入水中,惊起一摊水花。
  宇文缙笑了下:你干什么?
  宿主啊,您未来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可不能像刚才那般轻易许愿!愿望要用在剑刃上啊!
  比如?
  比如您马上要死了,许愿让我救您。
  你在咒朕?
  我打个比方而已13579笑了笑:再或者打个比方,在危急时刻,您想要得到某件最想要的东西,那也可以。比如沙漠中的水,雪山中的火堆。
  宇文缙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笑意:那其实,你这给朕许愿的能力,也不是很强嘛,基本上朕想要的,你都做不到。
  人家能力有限嘛!有就不错啦!13579扬着水花,以示抗议。
  宇文缙笑出声:知道了知道了。
  确实,能有,就不错了。总好过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三章更新已奉上~(??`? )biubiubiu~
  第31章 三十一
  邹府。邹越书房。
  房内安静, 有烛火轻轻摇曳。
  邹越坐在书桌旁看着手中信件,眉头越皱越紧,眼中的怒意也像是快要忍不住般。他紧紧捏着信件边角, 而后手指用力,指甲便将那张纸戳破。
  邹子乾站在书桌前, 望着邹越脸上的表情,自身面容也不有严肃起来, 眉头同样紧蹙着。他身边, 是看起来比较淡然的洛尔和齐。
  洛尔和齐环抱着双臂, 神色自若,对于已经发生、且无法改变的事, 他早已习惯。何况, 那封信是他带来的, 里面的内容他早已知晓。
  啪邹越猛的一拍桌子,将手里的信件重重拍在桌子上。
  那些北渝人真是靠不住!本来还指望他们能帮上忙, 结果居然在背后给我使阴招!一群该死的东西!
  邹子乾抿着唇, 双手不由握紧些许。
  洛尔和齐缓缓开口:太尉大人,如今还有些许北渝人留在京都, 既然他们已经不听您的命令, 是不是要
  邹越缓了缓怒意, 扶额道:先派人盯着他们,若他们没有举动,便先留着,若他们敢再违背我的意思轻举妄动, 那么
  他给了洛尔和齐一个眼神。
  洛尔和齐轻点了下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邹越又问:轩辕泊与严慈那边的调查如何?他们可有找到什么证据?
  太尉大人有先见之明,所有参与此次刺杀的人都以北渝人的身份出现, 他们还没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我们这边,该除掉的人都已经除掉,想必他们差不多么有用的证据。
  很好,邹越点头:继续盯着他们。
  是。
  下去吧。
  洛尔和齐转身要走,邹子乾却还站在原地未动,邹越皱着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洛尔和齐伸出手抓住邹子乾肩膀,用力将他拽出了邹越书房。
  邹子乾看似心情很差,从方才进书房开始便没么好脸色。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洛尔和齐才松开手,重新抱回到胸前。
  他语气轻飘飘开口:我说,邹大少爷,你又怎么了?你可别说你刚刚是想质问太尉?
  只是想问问父亲,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刺杀轩辕家的人便也罢了,居然还用北渝人,而且,还是些不完全听从命令的人。若是被抓住把柄,整个邹府都得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