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
  他把电话拨了回去。那边几乎立刻就接了起来。
  你是谁?佐助直截了当地问。
  听筒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起话语调轻柔,却来让人有种皮肤被蛞蝓爬过的恶心感。
  真的打回来了诶,那个声音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好好玩哦!
  听起来像个白痴。
  [不要玩了,说正事。]还有一个同样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旁边。
  佐助费了很大劲才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反正第一次也说不了什么嘛,第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万一他们是装的呢?
  佐助直接挂了电话。
  那就下次再打电话过来吧。
  啊,蓝色长发的人形咒灵愣愣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手机被挂断了诶,宇智波佐助是不是生气了?
  坐在他身边的独眼火山头转了转脖子,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真人,都说了让你说正事。漏瑚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个同伴虽然潜力巨大,但实在是小孩子心性,对什么都好奇,任性得不得了。
  每次都要他跟在后面擦屁股。
  没关系,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虽然五条悟不像是会演戏的人,但是多观察一段时间总是没错的。
  说话的人穿了一身袈裟,黑发在脑后梳成半丸子头,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一道长长的伤口贯穿了他的额头,被缝合的痕迹十分明显。
  毕竟我到现在都没摸清楚它的能力,保险起见还是定下束缚之后再见面比较合适。本该早已死去的夏油杰轻笑道。
  他只看得出来宇智波佐助和五条悟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十分紧密,否则前者不可能保有自己的意志,面对式神使时还是那种桀骜的态度。
  去年这两个人就打过一次,当时他还没恢复到巅峰状态,不适合出手,现在那两个人五月又突然爆发了冲突,五条悟的好学生们又离开了学校,正是再合适不过的时机。
  就算宇智波佐助对五条悟忠心耿耿(这件事几乎没有可能),他也到底是只咒灵。
  人类永远不会相信并非完全受控的异类,五条悟更清楚诅咒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算宇智波佐助拒绝了他们,它也永远无法告诉五条悟这件事,只要能让他们之间的缝隙稍大一点,对他来说也是划算的。
  不要总是它啊它的,再说就杀了你。漏瑚不爽地说。
  啊,抱歉,【夏油杰】从善如流地道了歉,之前说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我会注意的。
  火山头不爽地咂了一下嘴,头一扭表情就变了:真人!你在干什么?他崩溃地看向蹲在一旁的真人。
  名为真人的蓝发咒灵手里拿着支离破碎的手机,毫无歉意地上下颠了颠,这种东西太脆弱啦,他笑嘻嘻地说,不小心就捏碎了。明天换一只打吧。
  手机卡拿出来就行,记得多聊一会儿。夏油杰垂眼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这是一双年轻的、有力的、沾满无辜人鲜血的手,血液流经指尖又流回心脏,在咒力的维持下循环往复,维持着这具躯体的活力。
  他简直要迫不及待地看到六眼被封印的场面了。
  但是不能急,不论是在夏油杰的记忆中,还是他的经历中,六眼都是打破平衡的存在。
  更不要说,现在还多了一个敌我不明、但同样强的惊人的咒灵跟在他身边。
  必须耐心地剥除五条悟手中的力量、再给他加上负重,用铁链捆上手脚。等到对方的全副心神集中在敌人身上时,才是他出场的时机。
  用这张脸,和他们之间的记忆。给五条悟最后一击。
  最好是能趁着封印五条悟的时候把宇智波佐助也弄到手他是准备释放一些诅咒,但总要有点保护措施。
  聊什么呢?真人躺倒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随手摸了摸沙发另一端,看起来像一只怪模怪样的小水母的咒灵。
  咒灵发出了几声含糊不清地咕嘟声。
  随便你聊什么,夏油杰说,你不是很擅长和人聊天吗,之前还和桥洞下那个老头聊得很开心,照样聊就行了。
  一直悄无声息地坐在房间角落,眼眶中伸出两根树枝的咒灵终于说话了。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古怪,明明听不出来说的是什么,意思却仿佛能直接传达到其他人的脑海中。
  【为什么?】花御问。
  我想看看宇智波佐助每天都在哪里。夏油杰说,四月以来他就没怎么在高专出现过,特别是最近一个月,只有虎杖悠仁到学校的时候出现了几分钟,想抓人都抓不到。
  漏瑚有点迷惑。
  他只知道宇智波佐助是少见的具有实体、无法凭空消失的式神、和五条悟之间的束缚也可以做手脚,并不知道这位四处搜集咒灵、最后和他们碰到一起搞事的夏油杰还能凭空找到另一个咒灵的位置。
  【夏油杰】微笑起来,细长的眼睛里闪着意味深长地光,我也是有自己的人的。
  不只是那些曾经追随过夏油杰的诅咒师那些人其实用处不大,都只是一些杂兵,有的脑子还不如咒灵好用。还有几只好用的猴子。
  夏油杰讨厌猴子,他却不讨厌,猴子有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您好,包厢时间还剩最后三十分钟哦~
  比如,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个不受打扰的舒适环境。
  正是因为有这么多猴子,咒术师才难以找到他的踪迹,甚至连六眼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挚友又重新开始活动了。
  多谢提醒,他温柔地说,我们马上就走。
  诶,嗯。服务员看着只有一个人的包厢,愣了一下,鞠了个躬把门合上。
  人类就是虚伪。漏瑚嗤笑一声。
  所以你们才玩不过人类。【夏油杰】彬彬有礼地回敬道。
  佐助准备离开天台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推门上来的柳莲二。
  最近网球部的活动他陆陆续续参加了几次,勉强把出勤率拉了上去,维持在离退部岌岌可危的水平。
  担任部长的幸村精市之前找过他谈话,虽然语气温和,但话里话外都是一副强硬的做派,意思是既然加入了网球部,就要遵守最基本的规则。
  佐助倒是直接就答应了。虽然这些普通高中生身体素质完全比不了咒术师,佐助也不认为他们就是所谓的弱者。
  他不屑于与弱者为伍,但他尊重这些学生尽管他们注定不会有更多交集,也无法成为足以交心的同伴。
  但他们和佐助一样,都在为自己的目标努力着。
  这个电话意味着,五条悟撒下爱的鱼饵被人碰到,佐助实现目标的进度多少往前推进了一点。
  刚好,柳莲二愣了一下,和佐助打了声招呼,我正想找你。
  他们站在教学楼顶背面一小块阴影里,靠墙看着远处蔚蓝色的天空。
  昨天你没参加部活,幸村说了一下八月份IH的安排,网球部全员没有特殊情况都要出席去给正选加油。柳莲二说,神色温和。到时候能参加吗?
  现在没法确定。佐助答道,如果那些人进一步接触他的话,他就要更多的出现在咒术界了,不一定有时间参加这种课外活动。
  如果这件事解决的快,去参加一下也无妨。
  这样,柳莲二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微笑,完全不给我收集资料的机会啊。
  他大概已经是立海大与佐助最熟悉的人了。但即便他们已经认识了半年,加入了同一个社团,还一起碰到了两次凶杀案,柳莲二仍然觉得宇智波佐助是个他捉摸不透的人。
  明明站在人群之中,却又仿佛一直隔着点什么,永远无法让人接近。
  抱歉。佐助淡淡地说。
  栗色头发的少年摇了摇头,示意他没必要道歉。这算是部活,能去的话提前联系我就行。你还没看过网球部的正式比赛吧?
  佐助摇了摇头。他周末一般都在修行或者出任务,比赛确实一场都没看过。
  那就尽量来看看吧,柳笑了笑,立海大可是很强的。你也是我们的一员啊。
  所以不要游离在外,多少对这个地方有点归属感吧。
  佐助侧头看了对方一眼,柳微微一笑。赤也可是说了很久让你去看他比赛呢。
  我尽量去。他说。
  第八十一章
  佐助推门进去的时候, 五条悟正躺在沙发上打盹,外套随手挂在沙发靠背上,两条长腿搭着扶手, 眼罩也取下来丢在茶几上, 看起来有点蔫。
  气温渐渐升高,他已经换上了夏季制服, 不过还是深色的长袖长裤,只是布料更轻薄透气一些,出去跑一圈,该热还是会热。
  倒是还没有夏季制服的一年级生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酸酸的表情特别是钉崎野蔷薇, 表情怨念到五条悟的心情都上升了一个度。
  黑发少年穿着藏青色的制服外套, 肩上挂着书包走了进来,带进了一股微热的空气。
  立海大要到七月中下旬才放暑假,现在离期末考试没几天了,佐助多少给老师一些面子,每天都去教室里待着至少早上会去, 五条悟也尽量把神奈川附近的诅咒交给他,这样他放学的时候也能出现在教室里。
  今天没什么事,社团活动也都停了,他回来的时间就早了许多。这会儿还不到四点,太阳的热度还没有消退,看五条悟这副样子,估计是刚从外面回来, 想先休息一会儿。
  冰激凌!白色短发的男人在佐助经过时抓住他的手腕晃了晃, 冰箱里没有了。他直勾勾地盯着佐助的书包。
  让伊地知去买。佐助在书包里摸了一下, 丢给他一根冰棒。
  外包装上还散发着冷气, 仿佛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
  早就该让伊地知去买这些东西, 而不是每天坚持不懈地问他有没有带冰激凌回来。黄泉比良坂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
  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用了辉夜姬那个空间忍术的名字。真说起来,他对空间忍术的理解,多少也受到了对方的影响。
  伊地知买的和你买的怎么能一样呢?五条悟翻身坐了起来,快乐地拆开包装袋,给佐助让出位置佐助习惯性地坐了下去,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并不需要呆在客厅里。
  大概是因为五条悟刚才说到的那句话走神了才会这样。但是已经坐下来了。还是和他说一下今天的事吧。
  他把外套脱下来丢在一边的扶手上,顺手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本来他想过两天再说的。
  过去一周,佐助的手机总是会在同一个时间响起来。
  刚开始打电话的是同一个人,用那副软绵绵的恶心声音,东拉西扯说些不知所谓的、灵魂与□□的问题。
  后来被他挂了几次电话,就换成了另一个声音嘶哑、仿佛被火焰燎过的男人。
  不过说来说去都是差不多的内容,无非就是想用各种方法试探他到底是什么想法,评估他被利用的可能性。
  对方似乎并不是很担心他把这件事告诉五条悟。
  大概是因为他们实际上并没有透露任何信息,就算五条悟知道有人在针对他,估计也不会在意。
  更何况他会不会相信宇智波佐助这个咒灵还是另一回事。
  他这个身份还挺有用的。
  佐助完全是凭自己的心情决定要不要接电话,接电话要听多久一般电话从被他接起来到挂断,不会超过三分钟的时间。
  虽然他电话挂得毫不犹豫,本身却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点就着,确定了一个目标就急匆匆地冲上去,试图一步到位。
  现在,他反倒能静下心想想对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甚至可以带着几分闲适等待下一通电话。
  也许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和他并无瓜葛,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他确实被五条悟影响了,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虽然不是不可行,但是确实有点不够稳妥。
  这大概是件好事虽然佐助不想承认是五条悟影响了自己。
  他就这样和对方扯了几天,直到今天,电话里的人说了一句话。
  你是咒灵,和人类走得再近,也是个异类。
  粗粝的声音带着一丝古怪的情绪,像是理解又像是不屑,透过听筒断断续续地传进佐助的耳中。
  那又如何?佐助不甚在意地反问。
  如果我说,我要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让你也能成为新人类呢?对方说,我们的目标并不冲突。
  佐助微微眯了下眼。
  那就不要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暗处。他嘲讽地说。连站在我面前说话都不敢,还妄想杀了五条悟、创造新世界吗?
  别把我们当成傻瓜,对方的声音带着阴森的笑意,你那双眼睛那么好用,我们总要想想办法,做好保险措施吧。
  他嗤笑了一声:白日做梦。
  怎么了,有心事?五条悟叼着冰棒,伸手去捏佐助的脸颊。
  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你。佐助审视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眨眨眼睛,把冰棒拿了下来,嘴唇被冻得有些发红,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可靠吗?他躲开佐助的手,坚定地捏了上去。
  你可能一兴奋就说漏嘴了。佐助把他的手扯下来,淡淡地说。
  就算五条悟一边揍人,一边说不是要成为新人类吗,先让我这个旧人类测试一下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虽然脑子很好用,这次也舍得算计别人,但本质上还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心血来潮皮一下,然后阴沟里翻车栽个跟头,再靠蛮力强行搅乱局面。
  五条悟挑了挑眉,随手把冰棒的小木棍往垃圾桶里一扔,我很谨慎的好吗?显然已经意识到佐助在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