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她的心也快死了
唐黎不自觉的就压着声音，“你的意思是，那条黄金蟒，被厉慧送去进行了训练，然后学会了开门？可是……”
唐黎有些皱眉，还是想不通其中的关键，“可是学会开门能有什么用，除了吓到别的人，这个技能，真的是一点亮点都没有。”
厉墨翘着嘴角，“怎么会没有。”
他表情很平淡，“只是你想不到而已。”
他说完这话，服务员就过来了，先上了餐前开胃菜，厉墨顺势也就转移了话题，“你真的不认识那个人么，她从我们坐下来，就一直在盯着你看。”
唐黎抿嘴，想了想就说，“你怎么知道她看的人不是你。”
厉墨一愣，接着就笑了，看起来是真的笑了，“你这么说，好像也对。”
唐黎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趁机用眼角瞄了一下那个女人。
那女人确实是还在看着这边，但是唐黎已经稳了下来。
就算是那女人能确定珠宝就是从她这里买走的，应该也不会好意思过来搭话。
买二手珠宝，本就不是一件说出去光荣的事情。
所以唐黎不怕，一点也不怕。
开胃菜吃完，就上了正餐。
唐黎过了一会，还是说，“今天闹成这样，老宅那边，你好不好交代啊，而且接下来，二先生的寿宴，我们还要参加么。”
她语气显得有些自责，“我这次如果没跟着来，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厉墨盯着唐黎，嘴角勾着，“和你没关系，你这次没过来，就指不定发生什么别的事情了。”
他盯着唐黎看的很专注，“我其实要庆幸的。”
唐黎不是很明白厉墨的话，眉头轻轻地蹙起来，“可是我总觉得，好像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厉墨抬手，越过桌子，放在唐黎的眉心，揉了两下，“和你没关系。”
说完了，他又补充，“老宅那边不用管，这个事情，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埋怨我们这边，至于我二叔的寿宴，暂时我还没想好，我是打算先看看他们对这次事情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然后再决定是留下来，还是直接走。”
唐黎盯着厉墨看，慢慢的抿着嘴，心里翻滚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她内心动荡，倒不是为了厉墨说的那些话，而是因为厉墨这次的态度。
他从前从来没有这么耐心过，也从来没这么温和的不带任何演戏成分的安抚她过。
唐黎一下子，还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厉墨把手收回去，“反正你只要记住，听我的就行了，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
唐黎点点头，声音低沉，“好，都听你的。”
又吃了一会东西，厉墨似乎才想到个事情，“明天我二叔应该会来我们这边，到时候你不用出面，他如果说想和你聊聊，你就说不舒服，全都交给我来应付。”
唐黎嗯了一声，“好。”
她其实也不太想面对厉致洪，从今天厉致洪对蟒蛇惹事的反应来看，他是一个比较会圆场面的人。
这种人，姿态摆的正，态度做的足，加上又是长辈，到时候不管和她说什么，她都不太好反驳，只能被牵着走，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被牵着走。
这边又吃了一会，不远处那个女人就起身了。
她起身后，厉墨就靠在椅背上，盯着那边看，明目张胆。
唐黎吐了一口气，厉墨从前和自己出门，看见漂亮女人，确实也是这个德行，一点都不掩饰，看的大胆且放肆。
她无声的笑了笑，觉得可能是出来的这两天，厉墨对她太好了，就让她这心思，有点活络。
可是现在看来，还真的是自己想的有点多了。
等着这边吃完，厉墨结账，也没说要回宾馆，就带着唐黎四处走了走。
夜晚市区很是热闹，路边的小商贩不少，吆喝声也一阵一阵。
从饭店出来，唐黎垂下视线，想了想过去把厉墨的手牵过来。
厉墨也没在意，和她十指扣着，他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出来，“我们认识多久了。”
唐黎一顿，没想到厉墨会问这个问题，这问题，她可以张嘴就来。
她和厉墨认识的时间，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日子。
因为那天，她决定抛下所有的尊严，彻底卖了自己。
唐黎说，“差一个多月，就一年了。”
厉墨转头看着唐黎，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其实也确实是让人意外的。
厉墨身边女人来来往往不少，一两个月的居多，她这种留在他身边都快要一年的，还真的是头一份。
唐黎想了想就笑了，“真快啊。”
厉墨收了视线，问了另一个问题，“认识我之前，你在月色呆了多久。”
唐黎眨了眨眼，“半个多月吧。”
那时候刚去，什么都不懂，陈妈让她在里面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那半个月就是所谓的学习。
唐黎并不避讳这个问题，她和厉墨就是在那边认识的，加上她第一次给了厉墨，她觉得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没有对不住厉墨的地方，便也不需要藏着掖着。
厉墨嗯一下，话题又跳走了，“半个月，也没见你学到什么。”
说完，他视线不轻不重的落在了唐黎的身上。
唐黎一开始有点没反应过来厉墨的意思，可过了一会，就恍然，她脸色稍微红了一下，有些不自觉的朝着厉墨的胳膊上打了一下，“臭流氓。”
厉墨闷声笑起来，“我说的不对么，每次都要我出力，韩绍臣从前和我说，月色出来的女人，伺候人的功夫一流，我本来以为真的是这么个情况，但是现在看来，跟他说的，可有很大的出入。”
他缓了一口气，接着说，“每次都是我出力，然后说累的都是你，我就想不明白……”
唐黎赶紧凑过去，搂着厉墨的腰，语气有些娇羞，“不许说不许说。”
不过这话之后，她顺嘴就问了，“月色里自然有很会伺候人的，你难不成一个也没遇见过？”
厉墨低头盯着唐黎，没说话，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浅了下去。
唐黎笑了笑，见厉墨不说话，过了几秒钟，自己的表情也缓缓地收了起来。
是了，她就是趁机试探一句，厉墨想来，又反应过来了。
想套他两句话，真的是太难了。
唐黎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不出心虚，她娇滴滴的哼了一下，“我可能就是月色里面，最独特的那个，别的女人，怎么能和我比。”
“而且。”她歪着头，看起来俏皮可爱，“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一点么。”
厉墨抿嘴，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可眼神里，却没了笑意，只剩下复杂。
这么个事情过去，唐黎也不敢试探了。
虽然这几天厉墨对她态度好的不行，可是厉墨本身的脾气是什么样子，她可太清楚了。
如今这些，不过是他心情好，而稍微对自己和悦了颜色。
真的触及他的敏感区，下场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他不是会手下留情的那个人。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厉墨的电话就响了，是老八打过来的。
内容应该是有些不太能让唐黎听见，厉墨就松开了唐黎，朝着前面走了一段。
唐黎站在路边，双手插兜，就这么等着。
厉墨那边声音也不高，加上外边有些吵闹，她一个字都听不见。
这么站了一会，唐黎就听见咔嚓咔嚓两下，很明显是手机拍照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赶紧转身。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两个男人。
确切的说，是两个男孩子。
看样子像是大学生，或者说刚毕业的模样，打扮的都还挺潮的。
其中一个男孩子举着手机，还没收起来，他看见唐黎转头过来，马上又拍了两下。
唐黎皱眉，“你在干什么。”
那男孩子笑嘻嘻的，看着唐黎，“你好啊，我们没恶意的，就是觉得你挺好看的，然后我们……”
他似乎是想了想才接着说，“我是学美术的，主画人物，然后觉得你挺好看，想给你画一幅画，没别的意思，我们都不是坏人。”
唐黎看了看，才看清楚那人背后确实是背着画板。
她皱眉，“麻烦把我照片删掉，我不喜欢这样子。”
那人还挺诚恳的，“我就是画个画，真的没别的，要不你给我个电话号码，我到时候把成品图给你，然后当着你面，把照片删了，你觉得怎么样。”
旁边的男孩子痴痴地笑起来，还打趣了一句，“这招够厉害啊。”
唐黎没有什么表情，“麻烦把照片删了，我不想要画像。”
她多余的话不太想说，对这种明显有搭讪目的的人，她只觉得厌烦。
还不如顾朝生那种，直接说目的。
那人还低头看了看相册里面的照片，似乎挺满意的，“我真的没有恶意的，咱们交个朋友如何，我看你在这边站了一会了，你是自己一个人么。”
唐黎皱眉，“你先把我的照片删了再说。”
她今天穿了运动装出来，也没怎么化妆，所以可能看着就比较年轻。
要是放在平时那种妖娆的装扮，这两个人是怎么都不可能过来搭话的。
那男孩子呵呵的笑起来，还朝着唐黎走了两步，“我真不是坏人，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要不这样，咱们各退一步，你把手机号给我，我把照片删了，如何？”
唐黎盯着这个人看，可能是因为年轻吧，这种事情，他们并不觉得是一种骚扰。
或者女方这边换个年轻一点的小姑娘，也不会觉得是被纠缠，反而还会觉得有点刺激。
只是可惜了，她已经不年轻了，她有一颗十分苍老的心。
唐黎深呼吸一下，“我希望你能把我的照片……”
她话都没说完，就看见厉墨过来，从她身边经过，径直的走到那男孩子面前，一句话没说，直接伸手把他的手机拿过来。
男孩子哎哎哎的叫着，不过因为身形上面和厉墨的差距比较大，他也就只敢叫一叫。
厉墨低头，翻看了一下相册。
里面其实有很多唐黎的照片。
唐黎站在路灯下面，清清爽爽的样子，全都被他们拍了下来。
远景不少，近景的也有几张。
厉墨直接全都删了，然后把手机甩给那男孩子。
男孩子赶紧把手机接住，第一时间就是看相册里面。
厉墨过来，搂着唐黎的肩膀，“没事吧。”
唐黎摇头，“没事。”
一旁那男孩子就嘟囔了一句，“你怎么把我的照片都删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谁让你动我的手机的。”
厉墨原本不太想搭理这些小屁孩，他都半转身，要揽着唐黎离开了。
结果就这么两句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刺激到他了。
他停顿一下，然后豁然转身。
唐黎都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只感觉一晃，那男孩子直接就被他按在了一旁的路灯杆上。
厉墨手是捏着男孩子肩膀的。
看起来似乎是没用力，可是那男孩子哎呦哎呦的叫起来。
旁边的男孩子见状，赶紧过来，“不好意思啊，我们没恶意的，真的，我们就是觉得这个小姐姐长得好看，想过来搭两句话，你是她男朋友啊，那我们道个歉，我们走，对不住了。”
厉墨表情不变，看着那一脸抽搐的男孩子，“别看见漂亮姑娘就往上凑，有些人，你连搭讪都不行。”
唐黎过去，把手搭在厉墨的手上，“算了，他们都不太懂事，不和他们计较了，我也没什么事情，算了算了。”
厉墨手上稍微用力，那男孩子叫的更大声了一些，然后赶紧说，“对不住了，你放开我，我马上走。”
厉墨停了几秒钟，才松开那男孩子，“滚。”
男孩子捂着自己的肩膀，盯着厉墨和唐黎看了两眼，然后被旁边的同伴扶着，赶紧走了。
唐黎手还放在厉墨的手上，她朝着厉墨走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你干嘛那么生气啊，他们根本没把我怎么样。”
厉墨眼神一转，看着唐黎，表情一点也没缓和，“高兴么，被人这么搭讪，是不是挺骄傲的。”
唐黎翘着嘴角，凑到厉墨的面前，抬头看着他，“你怎么了，你吃醋了么。”
厉墨低头看着她，一脸的嘲讽，“我吃你的醋？”
唐黎撇嘴，“我觉得有点像呢。”
厉墨把她从怀里推出来，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回去了。”
唐黎站在原地，盯着厉墨的背影看了一会，就笑了起来。
这一天的心情，真的是起伏的厉害。
……
厉致洪第二天确实是过来了。
也确实是说想和唐黎谈谈，毕竟这次的事情，直接受害人是唐黎。
唐黎一脸的惨白，看着病恹恹的，和厉致洪比起来，她更像是个病人。
她声音听着是有些沙哑的，“二先生，对不住了，我不太舒服，有什么话，您和阿墨说吧，我都听他的。”
厉墨在旁边开口，“二叔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阿黎被吓到了，一直卧床，这个事情，我不太想在她面前提起。”
厉致洪看了看唐黎，半晌才叹了口气，“行吧，那我们出去说吧。”
厉墨和厉致洪从房间出去，唐黎才坐起来。
她盯着房门看，眉头皱起来。
居然只有厉致洪一个人过来的，那赵金丽和厉慧难不成还没反应过来，厉墨发火，一半的原因，就是她们两个的态度。
或者她们是知道的，不过想在这个事情上梗着，不想低头。
唐黎啧啧两下，这两个蠢货，她们不低头，厉致洪就要低头。
她们难不成觉得这个事情出来，厉墨这种冷血的人，会看在亲情的份上，直接就不计较了。
外边怎么谈的，唐黎不知道，但是厉墨进来后，表情可是挺放松的。
他过去坐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才说，“等着二叔寿宴那天，我们过去，参加完就走。”
唐黎点点头，“你们都说好了？”
厉墨翘着腿，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想让我们回别墅那边，我拒绝了，本来是想彻底一点，直接离开，但是有个事情，我还想验证一下，所以就留在这边看看。”
唐黎不清楚厉墨想验证什么，她原本想问一下，结果又想着问了厉墨也未必会说，加上昨天自己试探他，问的东西有点多，也怕他反感，所以还是算了。
唐黎安静了一会，就听见厉墨说，“我一会有事情，你白天自己出去逛逛，晚一点我给你打电话。”
唐黎一愣，赶紧点头，她其实也有事情想要去做。
厉墨说完这话没一会，老八就过来了。
厉墨收拾一下离开，临走的时候，问唐黎手里有没有钱用。
唐黎啊了一下，一下子没明白厉墨的意思。
厉墨把手机拿出来，“给你点钱，出去买东西用。”
他说给点，可给的也不是点，唐黎看着转账过来的金额，有些懵。
厉墨这次给的，比之前给的还多。
厉墨转完钱，没说别的，直接走了。
唐黎站在窗口那边，确定厉墨确实是离开了，才赶紧去包里把备用电话翻出来。
她给唐忠平的教管打了电话过去，说是自己出差路过这边，想看一看唐忠平，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安排时间。
那教管对唐黎印象很好，说是可以给她安排，正常都是要提前打电话的，但是因为她这边特殊，教管就说她过去就给她安排探视。
唐黎不断的说谢谢，说自己才下飞机，现在马上往那边去。
挂了电话，她换一身衣服，然后出门打车。
唐忠平所在的监狱，就在远郊那边，车子过去，是可以路过厉致洪那个小别墅的。
唐黎带了口罩，靠在后排椅子上，一路看着外边。
等着车子靠近厉致洪的别墅，她赶紧贴在车窗上看了看。
厉致洪的别墅已经开始装扮起来了。
大门上挂了红绸缎，现在大门开着，能看见有车子停在院子里，正在往下卸什么东西。
厉慧站在院子里，双手插兜。
一走一过，只能看见这么多。
唐黎收了视线，厉致洪这个寿宴，也不知道要弄多大的阵仗。
车子朝着更远的地方开过去，这边只有一条路了，周围也没了人家，能看见小树林，还有荒地。
司机开了一会就开口，“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唐黎笑了，“是本地人，不过这两年在外地打工，是不是觉得我口音不像。”
司机嗯一下，“你普通话挺正的，听不出来口音。”
唐黎笑了笑，她去月色，第一件事就是改了口音，这玩意其实真的挺好改的，怎么做作怎么来就对了。
带口音，一般男人都不喜欢，觉得上不得台面。
反而做作的，他们喜欢的不得了，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审美。
车子开了很久，最后才在荒地中间，看见一所监狱。
周围什么都没有，离着很远，就能看得出那里戒备森严。
唐黎赶紧给那个教管打电话。
教管说会到门口这边等她。
车子开到监狱门口，那司机回头看着唐黎，“我在这边等你吧，你应该还是要坐我的车回去的吧。”
唐黎点头，“对，麻烦你等一会吧。”
那监狱的大铁门实在是高，围墙上面有岗哨。
教管就在门口等着，看见唐黎过来，笑呵呵的迎过来。
他说，“小姑娘，挺厉害啊，我听说你还了不少钱了。”
唐黎笑了笑，“可是还差好多。”
教管叹了口气，“慢慢来吧，你不放弃，就总是能还清的，你前面还了一些，后面很多人，可都是对你抱着很大的期待的。”
唐黎嗯一下，“我也知道。”
两个人朝着里面走，教管看了看唐黎，“你做什么啊，能这么快还掉那么多。”
唐黎啊了一下，“做金融理财，这东西来钱快，要不然，别的工作可没办法还清这么多。”
教管点点头，“可要走正道啊。”
唐黎都笑了，“放心吧，家里出这一个事，家都垮了，我不可能不长记性。”
那教管就笑了笑，再没说话。
唐黎进去后等了等，就被人引着，去见了唐忠平。
在一个小房间里面，唐忠平被拷在一张桌子后面。
唐黎一进去就愣了。
唐忠平从前生意做得火爆，整个人意气风发，雄赳赳气昂昂的。
可是现在，他满头白发，身材佝偻，整个人就好像是个瘦弱的小老头。
唐黎虽然恨唐忠平，可是看见他这样，心里一震，也是难受的。
她站在门口，缓了好几下才过去，在唐忠平前面的位置坐下来。
她说，“听说你在里面表现挺好的。”
唐忠平盯着唐黎看，面上倒是显得很平静。
他没回答。
唐黎接着说，“我每个月给的钱，够用么。”
唐忠平把视线收了，垂了下去。
唐黎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的，可是现在想来，好像也没什么话。”
接下来，两个人还真的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探视的时间不能太长，唐黎搜肠刮肚，发现真的没什么话要说，于是只能自嘲的笑了笑，“要不，就这样吧，你好好改造，我在外边，尽量帮你把钱还上，但是我能力有限，什么时候能还清，或者说这辈子能不能还清，我自己也不确定，我尽力吧。”
她说完就站了起来，结果唐忠平就抬头了，“你可以不管这个事情的，这么大一笔钱，你担下来，你下半辈子就完了。”
唐黎动作一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挺难受，“你当初，为什么就没想想这个结果，你但凡想一下，都不止于走到这一步。”
唐忠平一下子就没话了。
唐黎站在他面前，“我本来也想，干脆什么都不管了，每个月给你打点钱，我隐姓埋名躲起来，这事情时间久了差不多也就过去了，可是你知道么，我能这么快的见到你，你的管教能对我好声好气，或者说能给我行个方便，而你在这里面，能被稍微优待一点，都是因为我替你还了债，我担起了你应该担的责任，我帮你给了那些人希望。”
唐黎不太想说了，她闭了闭眼，“就这样吧，你好好改造，看看能不能，能不能有机会出去。”
她转身，朝着门口过去，走到门口，要开门的时候，那边唐忠平终于悠悠开口，“阿黎啊，是爸对不起你，从前对你不好，现在还拖累你。”
唐黎动作停了停，最后还是开门出去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只会让她觉得讽刺。
管教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有人把唐黎送到门口。
司机靠在车门那边抽烟，见她出来，赶紧把烟掐了。
唐黎深呼吸好几下，然后过去，开了车门上车，“我们走吧。”
司机笑呵呵的，“我之前也送人来过这边，他们都哭的稀里哗啦的，你这小姑娘，真的是坚强。”
其实不是坚强，是她觉得她在亲情上面的情感，差不多都死掉了。
或者她的心，也快死了，生活太艰难了，她无暇顾及那么多别的东西。
司机按照原路把唐黎送回去。
这边她离开没多久，那边厉墨就接到了电话。
他声音淡淡的，“这么快就走了？”
老八说了句是，然后又说，“看着好像挺正常的，没什么不对劲。”
厉墨嗯了一下，“我知道了。”
老八说，“我拍了一段视频，先生，你要看么。”
厉墨说了一句发过来吧，就把电话挂了。
没等多久，他就收到了老八的信息。
视频点开，入目就是唐黎。
她站在监狱门口，身后是高墙铁门，她一个人瘦瘦小小的，却站的笔直。
这么看着，莫名的就显得很可怜。
唐黎有些皱眉，还是想不通其中的关键，“可是学会开门能有什么用，除了吓到别的人，这个技能，真的是一点亮点都没有。”
厉墨翘着嘴角，“怎么会没有。”
他表情很平淡，“只是你想不到而已。”
他说完这话，服务员就过来了，先上了餐前开胃菜，厉墨顺势也就转移了话题，“你真的不认识那个人么，她从我们坐下来，就一直在盯着你看。”
唐黎抿嘴，想了想就说，“你怎么知道她看的人不是你。”
厉墨一愣，接着就笑了，看起来是真的笑了，“你这么说，好像也对。”
唐黎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趁机用眼角瞄了一下那个女人。
那女人确实是还在看着这边，但是唐黎已经稳了下来。
就算是那女人能确定珠宝就是从她这里买走的，应该也不会好意思过来搭话。
买二手珠宝，本就不是一件说出去光荣的事情。
所以唐黎不怕，一点也不怕。
开胃菜吃完，就上了正餐。
唐黎过了一会，还是说，“今天闹成这样，老宅那边，你好不好交代啊，而且接下来，二先生的寿宴，我们还要参加么。”
她语气显得有些自责，“我这次如果没跟着来，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厉墨盯着唐黎，嘴角勾着，“和你没关系，你这次没过来，就指不定发生什么别的事情了。”
他盯着唐黎看的很专注，“我其实要庆幸的。”
唐黎不是很明白厉墨的话，眉头轻轻地蹙起来，“可是我总觉得，好像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厉墨抬手，越过桌子，放在唐黎的眉心，揉了两下，“和你没关系。”
说完了，他又补充，“老宅那边不用管，这个事情，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埋怨我们这边，至于我二叔的寿宴，暂时我还没想好，我是打算先看看他们对这次事情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然后再决定是留下来，还是直接走。”
唐黎盯着厉墨看，慢慢的抿着嘴，心里翻滚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她内心动荡，倒不是为了厉墨说的那些话，而是因为厉墨这次的态度。
他从前从来没有这么耐心过，也从来没这么温和的不带任何演戏成分的安抚她过。
唐黎一下子，还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厉墨把手收回去，“反正你只要记住，听我的就行了，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
唐黎点点头，声音低沉，“好，都听你的。”
又吃了一会东西，厉墨似乎才想到个事情，“明天我二叔应该会来我们这边，到时候你不用出面，他如果说想和你聊聊，你就说不舒服，全都交给我来应付。”
唐黎嗯了一声，“好。”
她其实也不太想面对厉致洪，从今天厉致洪对蟒蛇惹事的反应来看，他是一个比较会圆场面的人。
这种人，姿态摆的正，态度做的足，加上又是长辈，到时候不管和她说什么，她都不太好反驳，只能被牵着走，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被牵着走。
这边又吃了一会，不远处那个女人就起身了。
她起身后，厉墨就靠在椅背上，盯着那边看，明目张胆。
唐黎吐了一口气，厉墨从前和自己出门，看见漂亮女人，确实也是这个德行，一点都不掩饰，看的大胆且放肆。
她无声的笑了笑，觉得可能是出来的这两天，厉墨对她太好了，就让她这心思，有点活络。
可是现在看来，还真的是自己想的有点多了。
等着这边吃完，厉墨结账，也没说要回宾馆，就带着唐黎四处走了走。
夜晚市区很是热闹，路边的小商贩不少，吆喝声也一阵一阵。
从饭店出来，唐黎垂下视线，想了想过去把厉墨的手牵过来。
厉墨也没在意，和她十指扣着，他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出来，“我们认识多久了。”
唐黎一顿，没想到厉墨会问这个问题，这问题，她可以张嘴就来。
她和厉墨认识的时间，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日子。
因为那天，她决定抛下所有的尊严，彻底卖了自己。
唐黎说，“差一个多月，就一年了。”
厉墨转头看着唐黎，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其实也确实是让人意外的。
厉墨身边女人来来往往不少，一两个月的居多，她这种留在他身边都快要一年的，还真的是头一份。
唐黎想了想就笑了，“真快啊。”
厉墨收了视线，问了另一个问题，“认识我之前，你在月色呆了多久。”
唐黎眨了眨眼，“半个多月吧。”
那时候刚去，什么都不懂，陈妈让她在里面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那半个月就是所谓的学习。
唐黎并不避讳这个问题，她和厉墨就是在那边认识的，加上她第一次给了厉墨，她觉得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没有对不住厉墨的地方，便也不需要藏着掖着。
厉墨嗯一下，话题又跳走了，“半个月，也没见你学到什么。”
说完，他视线不轻不重的落在了唐黎的身上。
唐黎一开始有点没反应过来厉墨的意思，可过了一会，就恍然，她脸色稍微红了一下，有些不自觉的朝着厉墨的胳膊上打了一下，“臭流氓。”
厉墨闷声笑起来，“我说的不对么，每次都要我出力，韩绍臣从前和我说，月色出来的女人，伺候人的功夫一流，我本来以为真的是这么个情况，但是现在看来，跟他说的，可有很大的出入。”
他缓了一口气，接着说，“每次都是我出力，然后说累的都是你，我就想不明白……”
唐黎赶紧凑过去，搂着厉墨的腰，语气有些娇羞，“不许说不许说。”
不过这话之后，她顺嘴就问了，“月色里自然有很会伺候人的，你难不成一个也没遇见过？”
厉墨低头盯着唐黎，没说话，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浅了下去。
唐黎笑了笑，见厉墨不说话，过了几秒钟，自己的表情也缓缓地收了起来。
是了，她就是趁机试探一句，厉墨想来，又反应过来了。
想套他两句话，真的是太难了。
唐黎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不出心虚，她娇滴滴的哼了一下，“我可能就是月色里面，最独特的那个，别的女人，怎么能和我比。”
“而且。”她歪着头，看起来俏皮可爱，“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一点么。”
厉墨抿嘴，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可眼神里，却没了笑意，只剩下复杂。
这么个事情过去，唐黎也不敢试探了。
虽然这几天厉墨对她态度好的不行，可是厉墨本身的脾气是什么样子，她可太清楚了。
如今这些，不过是他心情好，而稍微对自己和悦了颜色。
真的触及他的敏感区，下场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他不是会手下留情的那个人。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厉墨的电话就响了，是老八打过来的。
内容应该是有些不太能让唐黎听见，厉墨就松开了唐黎，朝着前面走了一段。
唐黎站在路边，双手插兜，就这么等着。
厉墨那边声音也不高，加上外边有些吵闹，她一个字都听不见。
这么站了一会，唐黎就听见咔嚓咔嚓两下，很明显是手机拍照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赶紧转身。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两个男人。
确切的说，是两个男孩子。
看样子像是大学生，或者说刚毕业的模样，打扮的都还挺潮的。
其中一个男孩子举着手机，还没收起来，他看见唐黎转头过来，马上又拍了两下。
唐黎皱眉，“你在干什么。”
那男孩子笑嘻嘻的，看着唐黎，“你好啊，我们没恶意的，就是觉得你挺好看的，然后我们……”
他似乎是想了想才接着说，“我是学美术的，主画人物，然后觉得你挺好看，想给你画一幅画，没别的意思，我们都不是坏人。”
唐黎看了看，才看清楚那人背后确实是背着画板。
她皱眉，“麻烦把我照片删掉，我不喜欢这样子。”
那人还挺诚恳的，“我就是画个画，真的没别的，要不你给我个电话号码，我到时候把成品图给你，然后当着你面，把照片删了，你觉得怎么样。”
旁边的男孩子痴痴地笑起来，还打趣了一句，“这招够厉害啊。”
唐黎没有什么表情，“麻烦把照片删了，我不想要画像。”
她多余的话不太想说，对这种明显有搭讪目的的人，她只觉得厌烦。
还不如顾朝生那种，直接说目的。
那人还低头看了看相册里面的照片，似乎挺满意的，“我真的没有恶意的，咱们交个朋友如何，我看你在这边站了一会了，你是自己一个人么。”
唐黎皱眉，“你先把我的照片删了再说。”
她今天穿了运动装出来，也没怎么化妆，所以可能看着就比较年轻。
要是放在平时那种妖娆的装扮，这两个人是怎么都不可能过来搭话的。
那男孩子呵呵的笑起来，还朝着唐黎走了两步，“我真不是坏人，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要不这样，咱们各退一步，你把手机号给我，我把照片删了，如何？”
唐黎盯着这个人看，可能是因为年轻吧，这种事情，他们并不觉得是一种骚扰。
或者女方这边换个年轻一点的小姑娘，也不会觉得是被纠缠，反而还会觉得有点刺激。
只是可惜了，她已经不年轻了，她有一颗十分苍老的心。
唐黎深呼吸一下，“我希望你能把我的照片……”
她话都没说完，就看见厉墨过来，从她身边经过，径直的走到那男孩子面前，一句话没说，直接伸手把他的手机拿过来。
男孩子哎哎哎的叫着，不过因为身形上面和厉墨的差距比较大，他也就只敢叫一叫。
厉墨低头，翻看了一下相册。
里面其实有很多唐黎的照片。
唐黎站在路灯下面，清清爽爽的样子，全都被他们拍了下来。
远景不少，近景的也有几张。
厉墨直接全都删了，然后把手机甩给那男孩子。
男孩子赶紧把手机接住，第一时间就是看相册里面。
厉墨过来，搂着唐黎的肩膀，“没事吧。”
唐黎摇头，“没事。”
一旁那男孩子就嘟囔了一句，“你怎么把我的照片都删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谁让你动我的手机的。”
厉墨原本不太想搭理这些小屁孩，他都半转身，要揽着唐黎离开了。
结果就这么两句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刺激到他了。
他停顿一下，然后豁然转身。
唐黎都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只感觉一晃，那男孩子直接就被他按在了一旁的路灯杆上。
厉墨手是捏着男孩子肩膀的。
看起来似乎是没用力，可是那男孩子哎呦哎呦的叫起来。
旁边的男孩子见状，赶紧过来，“不好意思啊，我们没恶意的，真的，我们就是觉得这个小姐姐长得好看，想过来搭两句话，你是她男朋友啊，那我们道个歉，我们走，对不住了。”
厉墨表情不变，看着那一脸抽搐的男孩子，“别看见漂亮姑娘就往上凑，有些人，你连搭讪都不行。”
唐黎过去，把手搭在厉墨的手上，“算了，他们都不太懂事，不和他们计较了，我也没什么事情，算了算了。”
厉墨手上稍微用力，那男孩子叫的更大声了一些，然后赶紧说，“对不住了，你放开我，我马上走。”
厉墨停了几秒钟，才松开那男孩子，“滚。”
男孩子捂着自己的肩膀，盯着厉墨和唐黎看了两眼，然后被旁边的同伴扶着，赶紧走了。
唐黎手还放在厉墨的手上，她朝着厉墨走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你干嘛那么生气啊，他们根本没把我怎么样。”
厉墨眼神一转，看着唐黎，表情一点也没缓和，“高兴么，被人这么搭讪，是不是挺骄傲的。”
唐黎翘着嘴角，凑到厉墨的面前，抬头看着他，“你怎么了，你吃醋了么。”
厉墨低头看着她，一脸的嘲讽，“我吃你的醋？”
唐黎撇嘴，“我觉得有点像呢。”
厉墨把她从怀里推出来，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回去了。”
唐黎站在原地，盯着厉墨的背影看了一会，就笑了起来。
这一天的心情，真的是起伏的厉害。
……
厉致洪第二天确实是过来了。
也确实是说想和唐黎谈谈，毕竟这次的事情，直接受害人是唐黎。
唐黎一脸的惨白，看着病恹恹的，和厉致洪比起来，她更像是个病人。
她声音听着是有些沙哑的，“二先生，对不住了，我不太舒服，有什么话，您和阿墨说吧，我都听他的。”
厉墨在旁边开口，“二叔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阿黎被吓到了，一直卧床，这个事情，我不太想在她面前提起。”
厉致洪看了看唐黎，半晌才叹了口气，“行吧，那我们出去说吧。”
厉墨和厉致洪从房间出去，唐黎才坐起来。
她盯着房门看，眉头皱起来。
居然只有厉致洪一个人过来的，那赵金丽和厉慧难不成还没反应过来，厉墨发火，一半的原因，就是她们两个的态度。
或者她们是知道的，不过想在这个事情上梗着，不想低头。
唐黎啧啧两下，这两个蠢货，她们不低头，厉致洪就要低头。
她们难不成觉得这个事情出来，厉墨这种冷血的人，会看在亲情的份上，直接就不计较了。
外边怎么谈的，唐黎不知道，但是厉墨进来后，表情可是挺放松的。
他过去坐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才说，“等着二叔寿宴那天，我们过去，参加完就走。”
唐黎点点头，“你们都说好了？”
厉墨翘着腿，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想让我们回别墅那边，我拒绝了，本来是想彻底一点，直接离开，但是有个事情，我还想验证一下，所以就留在这边看看。”
唐黎不清楚厉墨想验证什么，她原本想问一下，结果又想着问了厉墨也未必会说，加上昨天自己试探他，问的东西有点多，也怕他反感，所以还是算了。
唐黎安静了一会，就听见厉墨说，“我一会有事情，你白天自己出去逛逛，晚一点我给你打电话。”
唐黎一愣，赶紧点头，她其实也有事情想要去做。
厉墨说完这话没一会，老八就过来了。
厉墨收拾一下离开，临走的时候，问唐黎手里有没有钱用。
唐黎啊了一下，一下子没明白厉墨的意思。
厉墨把手机拿出来，“给你点钱，出去买东西用。”
他说给点，可给的也不是点，唐黎看着转账过来的金额，有些懵。
厉墨这次给的，比之前给的还多。
厉墨转完钱，没说别的，直接走了。
唐黎站在窗口那边，确定厉墨确实是离开了，才赶紧去包里把备用电话翻出来。
她给唐忠平的教管打了电话过去，说是自己出差路过这边，想看一看唐忠平，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安排时间。
那教管对唐黎印象很好，说是可以给她安排，正常都是要提前打电话的，但是因为她这边特殊，教管就说她过去就给她安排探视。
唐黎不断的说谢谢，说自己才下飞机，现在马上往那边去。
挂了电话，她换一身衣服，然后出门打车。
唐忠平所在的监狱，就在远郊那边，车子过去，是可以路过厉致洪那个小别墅的。
唐黎带了口罩，靠在后排椅子上，一路看着外边。
等着车子靠近厉致洪的别墅，她赶紧贴在车窗上看了看。
厉致洪的别墅已经开始装扮起来了。
大门上挂了红绸缎，现在大门开着，能看见有车子停在院子里，正在往下卸什么东西。
厉慧站在院子里，双手插兜。
一走一过，只能看见这么多。
唐黎收了视线，厉致洪这个寿宴，也不知道要弄多大的阵仗。
车子朝着更远的地方开过去，这边只有一条路了，周围也没了人家，能看见小树林，还有荒地。
司机开了一会就开口，“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唐黎笑了，“是本地人，不过这两年在外地打工，是不是觉得我口音不像。”
司机嗯一下，“你普通话挺正的，听不出来口音。”
唐黎笑了笑，她去月色，第一件事就是改了口音，这玩意其实真的挺好改的，怎么做作怎么来就对了。
带口音，一般男人都不喜欢，觉得上不得台面。
反而做作的，他们喜欢的不得了，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审美。
车子开了很久，最后才在荒地中间，看见一所监狱。
周围什么都没有，离着很远，就能看得出那里戒备森严。
唐黎赶紧给那个教管打电话。
教管说会到门口这边等她。
车子开到监狱门口，那司机回头看着唐黎，“我在这边等你吧，你应该还是要坐我的车回去的吧。”
唐黎点头，“对，麻烦你等一会吧。”
那监狱的大铁门实在是高，围墙上面有岗哨。
教管就在门口等着，看见唐黎过来，笑呵呵的迎过来。
他说，“小姑娘，挺厉害啊，我听说你还了不少钱了。”
唐黎笑了笑，“可是还差好多。”
教管叹了口气，“慢慢来吧，你不放弃，就总是能还清的，你前面还了一些，后面很多人，可都是对你抱着很大的期待的。”
唐黎嗯一下，“我也知道。”
两个人朝着里面走，教管看了看唐黎，“你做什么啊，能这么快还掉那么多。”
唐黎啊了一下，“做金融理财，这东西来钱快，要不然，别的工作可没办法还清这么多。”
教管点点头，“可要走正道啊。”
唐黎都笑了，“放心吧，家里出这一个事，家都垮了，我不可能不长记性。”
那教管就笑了笑，再没说话。
唐黎进去后等了等，就被人引着，去见了唐忠平。
在一个小房间里面，唐忠平被拷在一张桌子后面。
唐黎一进去就愣了。
唐忠平从前生意做得火爆，整个人意气风发，雄赳赳气昂昂的。
可是现在，他满头白发，身材佝偻，整个人就好像是个瘦弱的小老头。
唐黎虽然恨唐忠平，可是看见他这样，心里一震，也是难受的。
她站在门口，缓了好几下才过去，在唐忠平前面的位置坐下来。
她说，“听说你在里面表现挺好的。”
唐忠平盯着唐黎看，面上倒是显得很平静。
他没回答。
唐黎接着说，“我每个月给的钱，够用么。”
唐忠平把视线收了，垂了下去。
唐黎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的，可是现在想来，好像也没什么话。”
接下来，两个人还真的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探视的时间不能太长，唐黎搜肠刮肚，发现真的没什么话要说，于是只能自嘲的笑了笑，“要不，就这样吧，你好好改造，我在外边，尽量帮你把钱还上，但是我能力有限，什么时候能还清，或者说这辈子能不能还清，我自己也不确定，我尽力吧。”
她说完就站了起来，结果唐忠平就抬头了，“你可以不管这个事情的，这么大一笔钱，你担下来，你下半辈子就完了。”
唐黎动作一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挺难受，“你当初，为什么就没想想这个结果，你但凡想一下，都不止于走到这一步。”
唐忠平一下子就没话了。
唐黎站在他面前，“我本来也想，干脆什么都不管了，每个月给你打点钱，我隐姓埋名躲起来，这事情时间久了差不多也就过去了，可是你知道么，我能这么快的见到你，你的管教能对我好声好气，或者说能给我行个方便，而你在这里面，能被稍微优待一点，都是因为我替你还了债，我担起了你应该担的责任，我帮你给了那些人希望。”
唐黎不太想说了，她闭了闭眼，“就这样吧，你好好改造，看看能不能，能不能有机会出去。”
她转身，朝着门口过去，走到门口，要开门的时候，那边唐忠平终于悠悠开口，“阿黎啊，是爸对不起你，从前对你不好，现在还拖累你。”
唐黎动作停了停，最后还是开门出去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只会让她觉得讽刺。
管教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有人把唐黎送到门口。
司机靠在车门那边抽烟，见她出来，赶紧把烟掐了。
唐黎深呼吸好几下，然后过去，开了车门上车，“我们走吧。”
司机笑呵呵的，“我之前也送人来过这边，他们都哭的稀里哗啦的，你这小姑娘，真的是坚强。”
其实不是坚强，是她觉得她在亲情上面的情感，差不多都死掉了。
或者她的心，也快死了，生活太艰难了，她无暇顾及那么多别的东西。
司机按照原路把唐黎送回去。
这边她离开没多久，那边厉墨就接到了电话。
他声音淡淡的，“这么快就走了？”
老八说了句是，然后又说，“看着好像挺正常的，没什么不对劲。”
厉墨嗯了一下，“我知道了。”
老八说，“我拍了一段视频，先生，你要看么。”
厉墨说了一句发过来吧，就把电话挂了。
没等多久，他就收到了老八的信息。
视频点开，入目就是唐黎。
她站在监狱门口，身后是高墙铁门，她一个人瘦瘦小小的，却站的笔直。
这么看着，莫名的就显得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