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成了我外室 第55节
  楚珩安抚道:“放心,朕在呢,朕会好好陪着你的。”
  说归说,纪雨宁自不可能让他撇开朝政,一心一意留在承乾宫内,且听说有的妇人会生上几天几夜呢,简直什么事都不要干了。
  遂还是迫令他按时早朝,并作了保证,一有消息就及时通传,绝不会迟误。
  四月初的一天,纪雨宁刚送走皇帝,就感觉小腹处有些湿濡之意,其实方才便微微钝痛,怕耽搁皇帝上朝,忍着没说。
  玉珠儿扶着她回屋,见她脸色发白,不禁担心道:“娘娘,您怎么了?”
  纪雨宁嘴唇翕动,“快去太医院请太医,我怕是要生了。”
  这段时间翻遍医书,纪雨宁大致对产前症候有所掌握,她估摸着此刻该是“破水”,当下且寻了个姿势躺好,好让疼痛稍稍缓解。
  这生孩子可耽搁不得,玉珠儿忙吩咐人烧热水,清理各样器具,好在承乾宫月前就长住着两名稳婆,这会子正是用得上的时候,遂急急喊出来帮忙。
  纪雨宁忍着眉间细汗,叮嘱道:“先别告诉陛下,等下朝后再去。”
  “都什么时候了,您还顾念这个!”玉珠儿简直哭笑不得,可她深知纪雨宁脾气,皇帝那头姑且可以放一放,先请来太医再说。
  然而到太医院一问,方知素日为纪雨宁看诊的太医却不见踪迹,玉珠儿不禁愕然,“周大人呢?”
  明明交代过不许擅离职守的,怎么这会子却出乱子?
  两位同僚也知她是淑妃跟前红人,战战兢兢道:“国公府特意持对牌来领人,周兄实在推脱不掉……”
  好一个石家!玉珠儿银牙暗咬,这会子也顾不得算账了,径自吩咐道:“你们几个,带上药箱随我往承乾宫,若迟一刻,仔细你们的脑袋!”
  众人这才知事态不好,想是淑妃要生了,虽然玉珠儿此举也于礼不合,可到底皇嗣为大,遂还是放下手头差事,鱼贯而出。
  *
  国公府里,石夫人看着女儿手中结不成结、线不成线的络子,实在瞧不上,“在宫里待了几年,手艺就都生疏了——还是有心事?”
  石景兰烦躁地将那金黄络子扔到一边,“娘,我觉得还是该回去看看。”
  听太医院说,纪雨宁的产期多半就在这几日。石景兰之所以到家中暂避,一方面是为避嫌,一方面也是怕听到消息,倘若纪雨宁平安诞下个皇子来,那她就真的前途无望了。
  可这会子想了想,又觉得她还是该在场为好,不说照顾,好歹指挥宫人、呼奴引婢,多多少少能帮点忙。不然满宫里都盯着纪雨宁的肚子,独她回娘家躲懒,倒像见不得人好似的。
  石夫人哂道:“原是你心肠太软的缘故,光会替别人着想,她可曾为你着想?初来宫中,不说安分守己,倒一味掐尖要强,还把手伸到郡王头上——她是什么身份,郡王殿下何等尊贵,也是她打得起的?”
  石景兰默默垂头,“她原占着理,我又能怎么样?”
  否则一顶不敬尊长的帽子扣下来,她可受不住。
  石夫人轻嗤一声,“谁是尊,谁才是长?论身份,一介腐儒焉能与郡王相较;论资历,那纪氏也多不及你,你自个儿先把气焰堕了,难怪那纪氏的威望一日日水涨船高,谁都不放在眼里。”
  石夫人深悔那日不该请纪雨宁来赴宴,早知她是狐媚祸水、妖冶之性,拼死也得将这祸害掐死在摇篮里。
  “亏你竟能忍得许久,如今连皇嗣都快出世了,等这个亲生的到手,还有你和郡王什么事?”
  石景兰没想到连回家都不得安宁,可她素来敬畏母亲,也不敢顶嘴,嗫喏道:“那还能怎么样,爹爹和大哥不也得陪着笑脸么?”
  说到这里,石夫人也不禁沉默下来,老爷只求府里平安,自然不敢行轻举妄动之事。可景兰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只有她清楚女儿过的什么日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纪雨宁继续这般恣意下去。
  石夫人咬牙切齿的道:“也怨你没本事,早早料理了她,何至于引来今日之祸?”
  石景兰听这话说得蹊跷,一时也没接茬。她自然是知道府里那几个小妾是怎么凭空消失的,但一来她在宫中也不过是个妃妾,算不得正妻,权力有限;二来,石景兰多少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凡事以大局为先,这才是当皇后的眼界,乱行阴私之举就落入下乘了。
  何况纪雨宁入宫之后就备受娇宠,承乾宫都是皇帝亲挑的人马,她想插手也得插得进去啊。
  母女俩对座片刻,各自无言。一个婆子过来传话,“太太,您方才叫的太医来了。”
  石景兰讶道:“娘身子不舒坦么?”看脸色还挺不错的。
  石夫人含糊应了声,“是些妇人内症。”
  说归说,却不立刻请大夫过来,只吩咐那婆子道:“我这会子有些乏力,请他在花厅稍坐,你自准备些茶饮,我待更衣之后再来。”
  石景兰心里忽然有些疑窦,太医院的大夫都是男子,既说妇人内症,为何不叫个女医来?况且,情况真如此严峻,怎么还有空更衣喝茶呢?
  又过了一会儿,石景兰方讪讪道:“母亲请的哪一位,不知女儿是否认得?”
  石夫人神色淡漠,“便是那位姓周的妇科圣手。”
  太医院只有一位姓周的,石景兰呆了呆,“娘,他是伺候纪淑妃生产的呀!”
  石夫人剜她一眼,“慌什么,我自然知道。”
  若非如此,也不会特意将他留在府里,虽说太医院不缺这一个太医,可对于行将生产的妇人来说,只消稍稍紧张些,便容易闹出大乱子——虽不一定会难产,可只要落下些病根,让她以后无力与景兰争宠,石夫人便心满意足了。
  石景兰听了这席话,简直如天崩地裂,再不敢延误,匆匆来到花厅找那周太医,“淑妃怕是要生了,你速速回宫,有这个便可不必接受盘查。”
  说罢解下腰间对牌交给他。
  周太医虽是一头雾水,可也知晓事态紧急,顾不上道谢,便匆匆坐上来时马车离开。
  石夫人拖着“病躯”下来,不悦地望着女儿,“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放他走了?”
  石景兰唇边漾出一抹苦涩的笑,“娘,你把咱们府里害惨了呀!”
  第63章 . 孩子  母子皆安
  玉珠儿将那几个太医连拉带拽地拖回承乾宫, 心里犹自惶惶难安,唯恐纪雨宁问起,那她该怎么回话?若实话实说, 听了只会让小姐生气, 而无丝毫帮助。
  所幸纪雨宁这会子正在焦头烂额之时, 光顾着照稳婆教的法子使劲去了,哪还顾得上来的是哪个太医, 只要别帮倒忙就好。
  玉珠儿轻手轻脚退出来,猛灌了几口凉水, 依旧无法平缓紧绷的神经,想了想, 到底还是违背纪雨宁的嘱咐,找了个小丫头来,让她去勤政殿回话。
  小丫头没料到这差事会落到自己头上,固然淑妃娘娘平时待她们不错,御下也是极宽和的,但, 贸然干扰诸大臣议事, 可是杀头的重罪。
  但,设若办得好了, 必定能在娘娘跟前得脸——陛下到底是最爱重娘娘的,没准能法外开恩不是?
  遂咬一咬牙,攒着股劲往勤政殿去, 却不敢贸然闯入,只在台阶下徘徊,等着皇帝有空,她才好进去回话。
  郭胜在廊下执着拂尘, 早注意到此女不对劲,起先还以为是哪个猪油蒙了心的妄想一步登天,及至瞥了两眼,发觉有些眼熟,像在承乾宫见过似的,方才招手唤她上前,“你有何事?”
  小丫头不敢隐瞒,一股脑把什么都说了,不待回答便匆匆转去——横竖话已经带到,要不要传就看郭公公的意思了。
  承乾宫倒尽是些人精,郭胜失笑,可也不得不接下这烂摊子。踌躇片刻,还是大着胆子掀帘进去,借口倒茶附耳低语了两句。
  楚珩蓦地扔掉玉玺,连正在议事的几位三朝元老都不顾了,匆匆向殿外小跑而去,看他的架势,简直要飞起来一样。
  众大臣面面相觑,为官几十载,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况,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难不成是太后薨逝了?那也该听到云板响啊。
  郭胜陪笑道:“淑妃娘娘要生孩子了,诸位大人还请多担待。”
  说罢,赶在几位元老发怒之前,直奔皇帝脚步。
  *
  楚珩来到承乾宫,尚未问个仔细,便要闯进产房,郭胜忙拦着他,“陛下,娘娘此刻正在要紧的时候,您还是别打扰了。”
  他知晓皇帝不信产房污秽那等说辞,可这种事男人根本帮不上忙嘛。
  楚珩只得叫了玉珠儿过来,“几时发动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朕?”
  玉珠儿垂首道:“是娘娘交代的,让别打搅陛下议政。”
  郭胜看她脸上似有泪痕,讪笑道:“你这丫头,大喜的日子哭些什么?正经该高兴才是。”
  提醒她别忘了宫中忌讳。
  玉珠儿抬手抹了把眼角,声调已是微微哽咽,“婢子还有一事,烦请陛下派人去石家将周太医请来,到底他是习惯伺候娘娘的,许多事离了他也不方便。”
  楚珩诧道:“朕不是让他太医院待命么,怎么敢擅离职守?”
  玉珠儿说不出的难过与气愤,“婢子也不清楚,只晓得奉了国公夫人的手谕,倒是赶巧了。”
  郭胜就看皇帝的脸色成了青城山上的天气,黑云压城城欲摧。
  楚珩深吸口气,极力压抑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沉声道:“郭胜,你去,无论如何都要将人带来。”
  这个带字,便是不计任何后果与手段了。
  郭胜知晓事态严重,凛了凛眉眼,正要离开,可巧周太医满头大汗地跑来,浑身湿漉漉的,活像在河里跑了个澡,可知他多么急切。
  眼看皇帝已然在场,周太医登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微臣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楚珩待要发火,想起里边的人,这账且留着改日再算,只冷冷道:“快进去伺候淑妃生产,若有丁点差池,仔细你一家上下的脑袋。”
  语气虽是轻描淡写,周太医却感觉周身的血液凝成了冰一样,早知如此,拼着得罪石家他也不会离开,这会子却引火烧身了。
  拼着将功折罪,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周太医定了定神,大步踏入,哪怕耗尽全力,他也要保护淑妃母子的平安——也是保护他自己的平安。
  楚珩听着里头断断续续的呻-吟,眉头不禁拧成一团,早知生产会如此辛苦,或许他根本不该要这个孩子。
  原本因后嗣有继而产生的欢喜,此刻却无形中冲淡许多。楚珩头一次深刻地认识到,纪雨宁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什么都重要,甚至于胜过这个国家。
  他微微偏头吩咐郭胜,“改天问问太医院,有什么法子可避免妇人受孕。”
  想了想,补充道:“最好是用在男子身上的。”
  郭胜一开始不解其意,还以为皇帝急糊涂了,及至听见后面那句,难免大惊失色。
  一时也不敢深劝,只能委婉道:“还是等娘娘平安生产完再说吧。”
  若太后知道皇帝这样不把龙体当回事,必会大动肝火——哪个男子不希望后嗣越多越好?何况生在天家,这是真有皇位要继承啊。
  可看皇帝脸色,郭胜便知他决心已定,旁人再难劝得,唯有紧紧闭嘴,假做充耳不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原本温暖如春的室内热如蒸笼,方听到一声清脆的儿啼,随即就见稳婆抱着一个红通通的襁褓出来,道:“恭喜陛下,淑妃娘娘平安诞下了一位皇子。”
  楚珩顾不上看那小东西,匆匆进去,这回天王老子也挡不住他了。
  纪雨宁正坐在床头慢慢喝着参汤,唇边挂着一抹劫后余生的微笑,“陛下,您怎么来了?”
  又嗔怒地望着玉珠儿,“不是叫你迟些再通传吗?”
  楚珩拉着她的手,在汗津津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你别怪她,是朕执意要过来。”
  得知她一切都好,此刻心头大石方才落地。
  纪雨宁看他额头流的汗都快跟自己一样多了,忍不住抬袖擦了擦,“陛下见过了他了没?好不好看?”
  楚珩根本顾不上瞄那襁褓,此刻只随口道:“挺俊的,眉毛眼睛都像你。”
  纪雨宁:“……可是我方才看脸上还是光秃秃的呢,哪有眉毛,这么快就长出来了?”
  不禁对皇帝的说法产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