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当京城表小姐啊!! 第20节
  “春日宴上,皇上要为临川王择妻纳妾。”
  裴时臣答非所问,敛眸复又执起书本。
  路文挠挠头,纳闷道:“世子爷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个?”
  裴时臣凝神打量路文几眼,轻笑道:“府中那两位都想在皇上跟前留个好印象,倘若这会子传出二人冷血不善待家人的名声,你觉得春日宴上,皇上还会将二人配给临川王吗?”
  即便皇上念着老国公的恩情将赵芙蓉或是裴嘉瑶许给临川王,恐怕临川王也不会要。
  朝中人皆知,临川王宋袭不仅仅是战神王爷,更是出了名的孝子,所以皇上放出替临川王选妃的消息后,京城的高世家小姐们这些天恨不得将‘孝道’二字刻在脑门上。
  在这种紧要关头,身为正妃首选的那两人岂会放弃眼前这大好时机?
  裴时臣所料不差,赵芙蓉和裴嘉瑶为了谁回雍州已经吵了好几大回合了。
  最终,太夫人给了决断。
  “养恩大于天,芙蓉是该回去看一看。”
  赵芙蓉下巴一昂,忙福礼拜谢。
  裴嘉瑶藏在水袖里的五指却紧的发白,忽而落下两行美泪。
  “嘉瑶这是怎么了?”太夫人心疼的问。
  赵芙蓉跟着看过去,只见裴嘉瑶上前柔柔跪倒,啜泣道:“祖母也让嘉瑶去雍州看看吧——”
  瞅见裴嘉瑶上来就是又跪又哭,赵芙蓉欢喜的神情顿时结了冰,难看极了。
  裴嘉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虽说赵家没有养我一天,但终归是嘉瑶的生身爹娘,嘉瑶不孝,不能长久陪在他们身边,如今亲爹病危,我这个做女儿的怎好袖手旁观?”
  太夫人心下微怜,却又不想裴嘉瑶去雍州,雍州乱着呢,倘若嘉瑶有什么三长两短,临川王妃这个到嘴的肥肉岂不是飞了。
  “不可。”
  赵芙蓉拒绝的话一下涌了出来,见太夫人古怪的看着她,赶忙讪讪遮掩:“祖母有所不知,爹爹有旧疾不碍事,至于吐血…吐血些许是想念芙蓉罢了,芙蓉一人回去足以…再说了,雍州贫寒,嘉瑶身体娇弱,去了雍州病着了岂不是添乱?到时候不说照顾爹爹了,爹爹还要抽空照顾她…”
  裴嘉瑶停住哭泣,急忙道:“芙蓉你想多了,我身子一贯好的很,不会……”
  还没说完就被太夫人打断了。
  “嘉瑶别闹。”太夫人轻呵,“芙蓉说的在理,你去了只会添乱。”
  语气责备却暗含关切,听得赵芙蓉一颗心往下猛沉,既失落又庆幸。
  失落的是她不比裴嘉瑶貌美有才,太夫人始终不愿正眼待她,庆幸的是,在临川王选妃的关键时刻,她能在孝道上做一二文章。
  临川王重孝,若是看到她回了本家还不忘寒苦养父母,定会称赞她仁慈善心。
  裴嘉瑶就有些不好受了,低垂的眸底划过一丝怨恨,暗道太夫人阻拦她去雍州,不就是想让她让将临川王妃的位置让出来吗?
  太夫人若是听到裴嘉瑶这段心里话,恐怕肺都要气炸,这两人也别去雍州尽孝道了,直接在裴国公府挂起丧幡算了。
  “太夫人,世子爷过来了。”这时,贴身大丫鬟红霞撩开玉帘。
  “臣儿怎么来了?”太夫人笑的慈爱。
  裴时臣目不斜视,径自上前行礼:“祖母,孙儿有事要说。”
  边说目光边往裴嘉瑶和赵芙蓉身上扫。
  太夫人微怔,心里头隐约猜出几分端倪:“事儿和你两个妹妹有关?”
  赵芙蓉和裴嘉瑶齐齐心头一荡,裴时臣欲言又止,随后俯身在太夫人耳畔耳语几句。
  “当真?”太夫人仰头看着裴时臣,似乎有些接受不了,低声道:“嘉瑶身娇体弱,去雍州遭罪啊…”
  裴嘉瑶就坐在太夫人下首,闻言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泪痕,故作坚强道:“嘉瑶知道祖母心疼我,可赵家爹爹毕竟是孙女生父,虽说没养过孙女一天,但如今病入膏肓,孙女若不去看一眼,些许这辈子都难以再相见了…”
  声情并茂,感人肺腑,听得太夫人心儿软成一团,忙拉着裴嘉瑶的手抹泪安抚。
  “我的乖孙,不是不让你去,实在是雍州那边不太平…”
  觑到赵芙蓉脸上笑意消失,太夫人神色中闪过一抹尴尬,安慰的话也就到此为止。
  裴时臣冷眼旁观着一切,打量屋内静的可怕,索性由他打破僵局:“路途遥远,不若两位妹妹都去,也好做个伴?”
  想起孙儿刚说的话,太夫人沉思了一会,无奈道:“对对对,一起去吧,路上多少有个照应。”
  赵芙蓉和裴嘉瑶四目相视,下一秒皆厌恶的别开脸。
  两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后,太夫人忙拉住裴时臣,急切的问:“臣儿,你刚说的可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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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不去京城⊙w⊙
  裴时臣跟太夫人其实没说什么,只不过是将临川王喜爱孝道女子的传闻提了两句,太夫人立马就上了钩。
  翌日一早,赵芙蓉和裴嘉瑶走水道一路北上,顺风顺水,六七日就登上了雍州口岸。
  这些天,严惊蛰一直呆在荒山镇,上午吃过朝食后,小二敲开她的房门,说门外有位姓裴的姑娘找她。
  “嘉瑶表姐?”
  远远看到一丽影站在那,严惊蛰欣喜上前:“你怎么来了?”
  她寄信给国公府只是想将赵芙蓉骗过来啊…
  裴嘉瑶贴身大丫鬟玉琴福礼,插嘴道:“还不是因为表小姐那封信……”
  严惊蛰一愣,裴嘉瑶却不制止玉琴,只笑道:“你别听这小妮子瞎说,我来雍州可是带着任务的,喏——”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信封洁白无字,唯有一枚祥云火漆印戳。
  “是祖母让我带过来的。”裴嘉瑶亲昵的挽住严惊蛰的手臂,“你不是送信问姑父和朝暮表哥的事吗?祖母已经问过太后娘娘了,想来这信上有你要的答案。”
  “是爹爹和大哥的消息?”严惊蛰高兴坏了,赶紧拆信,却被裴嘉瑶按住手。
  “不急,等晚间你闲了再看,这会子,你得陪表姐我去做件事。”
  有什么事能比父兄安危还重要?
  严惊蛰当即摇头,垂首婉拒道:“嘉瑶表姐,你们一路过来累的够呛,不若在此歇歇脚,等会再去办事也不迟?”
  裴嘉瑶心思细腻,看出严惊蛰着急拆信,只好退让一步,让随行小厮去柜台处点了几盘小菜。
  严惊蛰则回到房间读信,待看完后,她一颗提起来的心终于落入肚子。
  “信上说,皇上并没有严惩爹爹,现如今二人在京郊军营养伤,再过些时日,就会放回雍州。”
  想着很快就能见到亲人,严惊蛰开心的又哭又笑,抽抽搭搭不停。
  缓了半天才止住喜泪,正准备收起信时,恍然发现信封中央有夹层。
  “咦?”严惊蛰诧异,“这怎么还有一封信?”
  “表小姐,我家小姐请您过去一趟。”门外玉琴催促。
  “马上来。”严惊蛰来不及看,边朗声回应,边按捺住好奇,将信放进系统橱柜格子里。
  楼下,裴嘉瑶一行人早已收拾妥当,就等着严惊蛰了。
  望着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菜肴,再看看裴嘉瑶主仆脸上的急色,严惊蛰心思微动,问道:“嘉瑶表姐这是怎么了,胃口不好?”
  “心里燥的吃不下。”面对从小玩到大的表妹,裴嘉瑶似乎知无不言,“表妹寄信过去,想必知道赵家人吧?”
  “嘉瑶表姐是因为这事才来的?”
  严惊蛰一下明白了裴嘉瑶踏足雍州的意思,幽幽道:“那位也来了?”
  那位是谁,不言而喻。
  “来了。”裴嘉瑶不悦的哼哼,忽而挽住严惊蛰,审视道:“表妹不会站她那一头吧?”
  “怎么可能!”严惊蛰毫不犹豫的摇头。
  且不说赵芙蓉是她的杀身仇人,何况赵芙蓉根本就不是裴家的种,嘉瑶表姐虽不能证明是真正的嫡女,但国公府小姐的身份总是错不了的。
  如此一来,她有什么理由站在赵芙蓉那边?
  “我就知道表妹不会抛下我。”见严惊蛰眼神真挚,裴嘉瑶顿时松了一口气。
  雍州这一趟,她还要靠惊蛰表妹帮她呢。
  严惊蛰当然会帮,不仅要帮,还会好心递上利刀。
  一行人赶至赵家时,院子早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问了才知道,赵老头死了。
  “死了?”
  严惊蛰手掌被掐的生疼,一看是嘉瑶表姐掐她不自知。
  “表姐我疼。”严惊蛰挣脱不开,只好开口叫唤。
  裴嘉瑶慌忙松开,嘴角不经意扬起的浅浅笑容跟着无声落下,佯装无措的赔罪:“捏疼了吧,快让我看看。”
  严惊蛰搓了搓手笑说没事,但心里却泛起了涟漪,她刚才好像看到嘉瑶表姐面上闪现出几分光彩,貌似…很开心?
  在旁人看来,赵老头可是嘉瑶表姐的亲爹啊,嘉瑶表姐自己也说了,这次来雍州的目的就是想在赵老头跟前尽尽孝。
  人突然死了,嘉瑶表姐不伤心就算了,怎么还喜不自禁呢?
  裴嘉瑶心思全在赵老头身上,一时没察觉到严惊蛰的不对劲。
  “赵家爹爹——”
  就在严惊蛰胡思乱想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女子痛哭。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裴嘉瑶捂着脸哀嚎走来,不明真相的乡亲们默默的让开一条道方便裴嘉瑶到灵堂里。
  “这是谁啊?长的真俊!”
  “没听姑娘喊赵老头爹爹吗?应该是京里那位小姐吧?”
  “刘氏不是说大丫是她亲女儿吗,这贵小姐上门认亲又是唱的哪门子的戏?”
  扑在赵老头棺材盖上抽噎的裴嘉瑶听到这话,闷在火红宽袖里的嘴角含笑,然而抬头时,却又是一副疚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