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养妻日常_分卷阅读_174
  萧山杀死了大历朝位居一品的内阁首辅俞戎,这杀人凶手却只是革去司礼监秉笔太监一职,连提督之位都还要叫他继续做。若不是陈九太倡狂,就是这些宦官们如今已经无法无天到认为他们可以骑在整个大历王朝的头上拉屎拉尿的程度。
  既知道他的来意,韩覃便也懒得再应付,转身自卧室往外走着:“这种国事,妾身一个闺中妇人如何管的?公公还是直接去找唐清臣吧。”
  陈九追了出来:“唐清臣在俞戎府上治丧,身边围的人又太多。咱家此时冒然前去说情,只怕要激起百官之愤。”
  他竟还知道自己此时去俞戎府上会激起百官之愤?韩覃走到前厅直接出门站在屋檐下:“恕妾身帮不得公公,若不为喜事而来,公公就请回吧。”
  陈九站在屋檐下拍了拍双手,立时便有一个小太监捧着朱漆盘子上前,陈九挑着两指掀开锦缎,拿起一封南京织造局制成的玉轴诰命文书刷一声展开给韩覃看:“这是二品诰命的诰命文书!是宫中太后娘娘亲赐给二夫人的。”
  他又指着另一只盘子中蹙金绣云霞翟纹的二品诰命霞帔并金龙翠凤,丹花衔蕊的凤冠笑道:“不过枕边一句软言而已,咱家知道二夫人在床上的功夫手段,只要你能说动唐牧不追究萧山,区区一个正二品的诰命封位,二夫人今日即可得。要知道,您的大嫂文氏到如今也还是个三品。”
  韩覃忽而忆起当初唐牧曾说过,陈九此人有小智而无大慧,现在看来果真如此。或者也正是如此,唐牧才要扶他爬到那个高位上,这样于大事上蠢的人,往下拉的时候才不费劲。她笑着摇头:“妾身若想要这东西,问唐清臣即可,公公还是请回吧。”
  她几步下台阶双手拉开院门:“公公请!”
  这是要逐客了。陈九冷冷看了韩覃一眼,扬手叫上几个随从太监,转身走了。
  韩覃深松一口气,才进屋子坐下,便见东墙镜心下站着一人,男生女相虽及中年却仍是一身风流气息,穿牙白缁边的行衣负手站着,正是唐世乾。
  也不知道他何时进来的,方才藏在何处。韩覃不知他听到了多少,反正如今她是长辈,所以也不礼让,只指着院门说道:“陈公公方才走了。”
  如今她是叔母,单独而处自然也要避闲。唐世乾几步走到门外,却又回头说道:“无论你是谁,只要不是柳琛就好。”
  唐牧对外说自己将福建来的表姑娘送回了福建,可唐世乾差人打问过,福建柳家根本就没有收到柳琛这个人。所以,唐世乾一直猜度唐牧对自己的小外甥女有意,所以对外谎称假死,地把她放到外头寄养,成年之后,再换个身份另娶回家来。
  今天在暗中听完韩覃与陈九一席对话,他心中那块石头才落了地。
  无论这个二夫人是谁,只要她不是柳琛就好。否则,唐牧那个人,于私行上也太不堪了。
  “还有,你方才做的很好。”唐世乾又补了一句:“二品诰命不过一个虚衔,为□□者,没必要去在意那些虚衔,夫妻恩爱情意相通,才是最要紧的。至于一个诰封,我相信二叔早晚会替你请封。”
  唐世乾自成亲以来常在各州府为任,与寇氏常年分居两地却也洁身自好,到如今还如少年夫妻般恩恩爱爱,与夫妻之情上,他是深有感触。
  *
  是夜,春草堂新婚夫妻龙凤相缠的红烛映着红幔逶地,锦被松软,一床的花生红枣俱被扫去,端坐在床上的傅文益忍得一天,此时见自己年轻俊秀的相公坐在妆台前远远盯着自己,先就装不住噗嗤一笑:“本来,妾身以为今日自己该是个坐上宾,眼看着您与韩姐姐成亲的。”
  十八无丑女,况且傅文益还是个绝色,又在盛妆中。唐逸起身走过去,缓缓抚手在傅文益面颊上,见她不反对亦不反抗,笑眉盯着傅文益说:“往后不必歉称,只需如往日般自称为我即可。我这里不讲那些虚礼!”
  第70章
  傅文益勾唇笑着,笑得许久忽而整个儿将唐逸扑倒在床上,虽猛烈却又笨拙的凑唇在他唇上啄了一啄,头上的凤寇砸到唐逸头上,霞帔上璎珞哗啦做响,她吻到一半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又爬起身擦着嘴唇:“自打听闻要给咱俩说亲事,我就由心欢喜的不能再欢喜……我早就计划着等洞房夜一定要吻你个七荤八素!”
  唐逸反身扑倒傅文益整个儿压俯在她身上,定眼看着叫他压在身下的新妇,笑的十分温柔:“这种事情,总是男人先来的好!”
  但是他这洞房夜注定是无法圆房了,门外有人叫道:“唐少卿,大理寺传话过来,叫您即刻前往北镇抚司!”
  “何事非要前去?”唐逸问道。
  那人道:“百官集结在午门外静坐,陈公公着您即刻带锦衣卫前去协助东厂镇压!”
  锦衣卫已归到大理寺,陈九居然不通过陈卿直接调令于锦衣卫,或者在他心里,锦衣卫辖管只不过是个笑话,锦衣卫真正的权柄,还在东厂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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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宫中,皇上闭眼抚额在龙椅上坐着,高太后就坐在他身边:“若皇上此番惩治了萧山,百官们必然会得寸进尺,到时候或者他们要求取缔东厂,或者要将东厂归并出去。皇上你坐在这深宫中,外头那些大臣们密谋谋逆,你又如何能知?”
  萧山是陈九属下,陈九自然不好言声。
  御马监掌印刘锦此时亦在,他比陈九年轻,容样比陈九好看,声音亦比陈九要好听,重要的,李昊如今认刘锦更多些。他道:“萧山不过执行公务而已,俞阁老句句以狗相辱,萧山愤而拨刀,也不过是气头上的威胁,谁知俞阁老整个人就撞了上去。阁老即死,萧山如今披麻带孝正在俞府当孝子,我听闻俞阁老几个儿子极尽侮辱之言待萧山。萧山是陛下的人,他们这般待萧山已是对陛下不敬,陛下忍让的也够多了。”
  即便刘锦与陈九表面上不对付,但毕竟他们同是宦官,此时群臣与宦官起矛盾交锋,他自然要站在刘锦一边替刘锦说话。
  于一个帝王来说,真正每天围绕在他身边的,正是这些口蜜腹剑的小人,而他们恰又是帝王所豢养的家犬。帝王的心总会偏向于他们,概因他们是在为他刺探百官的心思,为他纠查百官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