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一口漂亮崽崽 第76节
  州牧道:“如此。”他听完了,就对高岩说:“这点小事,让卫昭做主了就成。”
  高岩应了声是,往外走,州牧叫住他:“高岩,你姐姐去世,我也很伤心,我跟你姐姐是少年夫妻,其中情分不是外人能够明白的。”
  高岩垂着头,一副恭敬模样:“州牧所言,属下明白。”
  州牧就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以示亲昵:“我还是你姐夫。你姐姐的位置谁也取代不了,改日来我府上咱俩喝几杯,你几日不来,秀莹也念叨。”
  高岩称是,又说了几句,很快离开。
  高岩前脚刚走,郭威长子郭长宇与谋士进来。
  郭长宇并非郭夫人之子,郭夫人膝下只得了郭秀莹一位女儿。其余子女都是妾室生的,养在她的膝下。
  郭长宇道:“父亲不怕高校尉因为母亲的事,心生怨怼吗?”
  郭威大笑一声:“他只是一区区校尉,能有什么大本事?这点不用你操心,高岩此人愚钝,只知道用兵练武,其他事一概不问不知,那时你母亲央求我,要给高岩安排军中高职,却被他一口回拒,非要自己挣。”
  郭长宇心中笑了,蠢人一个。他又问:“儿子听闻,卫昭近日猖狂得很,父亲还要纵他到几时!也太无法无天了!”
  州牧没多言。
  吩咐了几声让郭长宇退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谋士,州牧就叹口气,无奈笑笑:“卫昭甚美。”
  谋士谄笑:“大人可有法子?”
  州牧笑:“他行事本就张狂,得罪了不少人,明里暗里不少人挤兑他。我大寿时又当众打碎翡翠树,不久便会被众人不容,到时我给他些好处,他还能不从我?”
  谋士依旧谄笑:“大人高谋!”
  如州牧所言。
  卫昭在外有个“杀神”的名头,起初旁人想起卫昭还是夸赞,赞他是为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可后来,随着卫昭做的事情越来越多,手下死的人,有该死的也有不该死的,还有冤死的,众人再谈论起他,无不闻风丧胆。
  他行事又张扬,不给任何人留情面。许多人就不喜他,偏他又得州牧看重,树大招风,渐渐就有不少人背后说他。
  拿了丁点错处,就告到州牧眼前。
  州牧让人叫了卫昭去,当着手底下众多谋士的面,将他训斥一番,随后,并未放他离开。
  让他随自己去了书房。
  州牧语重心长道:“你知道我看重你,只是你得罪了太多人。如今天下各州都因我祭祀之事,要起兵讨伐,我本是想命你为大将军,领人马去对战的,但是......现在说出去,众人不服啊!”
  梁帝本就在位,兖州牧却留下河中捞出的大鼎,不上交,竟公然郊外祭祀。这一举动,自古是帝王才可以做的。
  兖州牧的心思昭然若揭。
  各州自然不许,起兵讨伐。
  大将军之位,是武将的最高职位,卫昭善战,又勤勉,向来是极看重这个位置的。
  州牧又道:“只是,你也晓得,我素来是偏爱你的。”他话题一转,问他:“你如今也有十七,怎么还不娶妻呢?往后再大,岂不平白蹉跎。”
  卫昭岂会听不出州牧话外的意思。他握紧了腰侧的大刀,往旁边几步,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语气沉沉,仿佛凝了雨夜冰凉的水,说出的字叫人眼前发凉:“我看不上的人,在我眼前,如摊烂泥,恨不能一刀扬个干净。”
  州牧浑身一冷,讪讪笑道:“你这孩子,说笑呢。”他拍拍手,门外忽然进来一群兵士,州牧就吩咐:“给将军把刀卸了,这宝刀要好好养,你不懂,我让他们保管着你的刀,有懂行的,将它磨的比从前还锋利,你用着也顺手。”
  卫昭瞪着众人,沉声道:“州牧,你这是要作何。”
  州牧瞧着卫昭束手无策的模样,笑得越发欢:“我方才说了,给你磨刀。”他说完,往下看看,又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到卫昭脸上,等兵士都离开,才道一句:“卫将军,容貌甚美,连女子都不及你半分!”
  ****
  清辞对卫昭的事只是一知半解。他回家后从不多说,清辞要想打听,也只能通过李绰,可李绰自己就是个二愣子,还不如清辞。
  卫昭被叫走时,正在她跟前,如今等到了傍晚还没回来。她就有些着急。
  吩咐人出去打听,也没打听出什么事来。过了会儿,守在州牧府外的小厮回来道:“人都走了,只将军没有出来。奴又在外面等了许久,仍不见将军。”
  清辞望着沉沉转黑的天,蓦地起身。让人备了马,想想又吩咐碧落:“你将卫昭前日送我的那套头面拿出来。”
  无缘无故闯进去不像话,总要有个由头的。
  卫昭前几日送她的头面,是珍宝阁里数一数二的,拿来送给郭秀莹也合情理。
  清辞去了,很快就到了州牧府外。
  州牧府的人认识他,是卫昭的兄长。他们得了州牧的吩咐,不能放人进来的,就说:“州牧已经歇下了,公子有事明日再来!”
  清辞急道:“可卫昭......”她将后半截话咽下去。
  如今天色还早,州牧是断断不会这么早歇下的,且那日芳哥的话又在耳边回响,州牧说过卫昭甚美的话,其心思可想而知。
  清辞望望州牧府大关的门,心下沉沉。掉转马头,很快就走了,她去找了高岩。
  高岩不同其他人,他是州牧夫人的亲弟,又是卫昭属下。找他是最合适的。
  高岩很震惊:“你说什么?”
  清辞道:“校尉,我从小将卫昭养大,心里紧张他。难免多想,他去了一天仍没有回来,我去州牧府,却说州牧已经睡下,连门也不让我进,我又听过外面关于州牧的传言,一时心急。”
  高岩听她如此说,也皱了眉。
  他从小跟在郭夫人身边,对州牧的性格也了解,州牧是位时分自大且傲慢的人,他是万万容忍不下属下狂傲,也忍不下手底下有属下立了大功的。这样的,往往受他猜忌,很快便革职。
  可卫昭却不同,一路高升。
  他心下也觉得不好,上马便飞奔而去。
  现下夜深,街上没人。二人骑得飞快,冷风刀子似的刮在脸上,清辞高高扬起马鞭,心下什么也想不起,乱成一团。
  只盼着这一切只是她多想。
  最好是多想了。
  他们二人很快就到了,高岩不似旁人。下人拦着他,他伸手推开,带着清辞往里面走去。
  二人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清辞叫住高岩:“若是去卧房,卫昭是不肯去的。卫昭来的时候,还有几位谋士也在府中,州牧议事的地方在哪里?”
  他们二人去了州牧的书房。院门外没了人,夜色静静,却有震耳的声音传来。
  窗户剪影上有两个人在拉扯。
  清辞急得额头立马出了汗,她只觉得大脑嗡嗡地响着,什么也顾不上了,提步便跑过去,竟比高岩的步伐还要快。
  屋内。
  州牧差人燃着香料,让人浑身乏力的香,他已提前吃了解药,并不影响。卫昭却有些无力地站在书架前,手中高高举着一只名贵花瓶,砰一声砸在州牧身上。
  他力道大,砸得州牧呲牙咧嘴,大喊道:“卫昭!你别不识抬举!跟了我有什么不好?明日我就让你当大将军!”
  卫昭眼神冷冷,像是藏着把要出鞘的刀:“你最好别过来。”
  州牧不停步,他实在心痒痒,卫昭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人,让他就此放弃绝不可能。他刚想继续出言劝他,后脑突然被一重力击中,紧接着,就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依旧有红包
  第56章 、第 56 章
  卫昭并不害怕, 也未惊慌。
  他虽力气受限,到底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先不说以他的本事本就可以制服州牧,他身上还藏着清辞送的小刀。
  他只是犹豫不决。
  若是借此得罪州牧, 兖州就待不下去。可如果今日不得罪, 照着州牧的性子, 他往后也是留不得的。
  正在他思索间, 清辞忽然出现,她手中高举一盒甚是眼熟的木匣子, 重重落在州牧后脑上。州牧眼一翻晕倒在地。
  清辞下手时并没考虑太多, 她先是被窗户上的剪影骇到了,紧接着便听到屋内两人的声音, 她顿时怒火上头, 什么也顾不得了,举起手中的东西就砸上去。
  砰的一声巨响。
  清辞被吓住了, 打了个颤便跑去卫昭身旁:“......卫昭?”
  她嗓音微颤。
  因不知卫昭在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话不敢多说, 生怕伤到了他。只见他衣裳虽然整齐穿在身上, 面颊却白,双臂软弱无力地抚在架子上, 红着眼看她。
  卫昭还当出现了幻觉。这个时候, 阿姐早应该躺在床上睡觉才是。自从来了兖州, 她人便有些懒了, 除了去后院种菜养鸡,其他一概不管。他不敢相信阿姐会出现在这, 可当她走来时,他的鼻端便涌入熟悉的皂角香,合着他的衣裳是一样的味道。
  他本没受过多少苦, 也没多少委屈。州牧的心思他一直都是清楚的,只一概不理。可见着了她,眼眶忽然就发酸了,他只觉自己仿佛吸入了大量的迷香,四肢都没了力气,双腿一软,即将倒地的瞬间被清辞揽在怀中。
  卫昭声音亦无力:“阿姐,这香里加了东西,我没力气了......”
  清辞听了他这话,又见他一脸颓丧,心里早就疼得发酸,她半托半揽抱住他:“没事了。”
  她看眼躺在地上的州牧,眉头蹙起。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是方才看门的小厮叫了人来,正要冲进院子里,却听高岩的声音响起:“我找姐夫有话要谈,你们来做什么?”
  “可是......卫将军......”
  “关卫将军何事?他也来了,我怎么没瞧见!”语气带上不耐:“怎么我如今说话都不管用了嘛,想跟姐夫单独见面都不成了?”
  “大人息怒,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这就走。”
  脚步声哗啦啦退去。
  高岩走进,将门关上,看向书架前拥着的两人,又看眼地上躺着的州牧。面色沉沉。
  清辞挡在卫昭前方:“多谢。”
  卫昭却忽然笑道:“高岩,你有一位好姐夫呢。”他有气无力地趴在清辞肩膀上,许是语调阴阳怪气,让清辞看他一眼,他就垂下眼睫,声音低低道:“方才你们不来,我都快吓死了。”
  清辞握住他一只手,微微用了力。
  今日之事,本就是州牧荒唐。错也不在别人,可就因为他是州牧,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有对的份。
  卫昭今日不从,难不成往后日日都不从?且今日清辞打了州牧,这是事实。等州牧醒来后,难免心生怨恨,怕是再不会重用卫昭,保不齐,会将他除掉。
  若是今日只有清辞卫昭两人,还可以想些法子拖延几日,可高岩......
  高岩将州牧拖到了床上去,看看他后脑勺的伤,忽然开口:“流了好些血。”
  卫昭贴着清辞的耳廓低低笑:“阿姐力气好大。”
  他气息灼热,清辞往旁边偏了偏头。
  她虽然不像卫昭日日练兵,可早些时候下地干活练出了力气,在将军府也没怎么闲着,后院的蔬菜地全是她一人种的。力气虽不很大,比起旁人也够用了。
  清辞现下在意高岩的态度是什么样的,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
  高岩是州牧的妻弟,本应是极亲的关系。可方才他的举动,分明是有意替他们遮掩的,再者,郭夫人已经不在了,高岩待州牧,还会如往日般忠心吗?
  她心里存了疑,试探问道:“校尉要给州牧请郎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