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 第34节
  太子妃吩咐侍女将其装起来,随后淡淡道:“这便给皇后娘娘送去。”
  “我送过去吧。”
  沐锦书言罢,侧首看了眼坐得较远的太子妃,她神色松懒,状态不佳。
  停顿些许,沐锦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于是关心道:“太子妃让太医来瞧瞧身子吧,勿要操劳了。”
  听言太子妃轻轻蹙眉,眼眸似乎掠过一抹谨色,轻敛心绪:“会的。”
  正此时太子从外走入殿来,一拢淡金华袍矜贵修长,应是刚从政事堂而归。
  寝殿内的二人皆有噤声,两双眼眸定定地看着他,气氛里莫名有几分凝固。
  太子妃轻轻别开面容,几许心虚掠过心头。
  太子依旧面容冷隽,见着二人皆在,身形略作停顿,淡言寡语的他是还没想到,自己被贴了个不行的词。
  只是在想昭宁性子慢热,鲜少会主动来东宫,近来母亲病来,同太子妃是亲近不少。
  沐锦书张望着这二人,随之扬唇,提起桌上的药膳食盒,然后向他福身:“昭宁便不再打扰了,这要给母后端药膳过去。”
  太子随意一瞥她手里的食盒,将手覆于身后,颌首淡声,并未作挽留。
  沐锦书则姗姗退下,转眼便离开寝宫。
  待太子回首过来时,殿内坐着的太子妃已起身往里间走去,身姿婀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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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婚书
  随着皇后娘娘身子有所恢复, 沐锦书心放下来许多,凤仪宫内有几个大宫女伺候,她便回琼思斋研画作贺寿图。
  沐锦书善作花草图, 但冬日难见草木,于是便考虑绘制皇城的河山雪景图,这对她来说较为困难。
  好在这几日来雪落得少,白日里便命侍女携着画板研墨往宫中永宁台去取景作画。
  永宁台是皇宫最高的楼台,沐锦书在取得皇后娘娘恩准之后, 才敢借地作图。
  自上次从东宫出来, 似乎太子妃闭门休养了几天,她身子不佳, 休养也好些。
  不过一连过来数日,沐锦书思来想来, 总觉得太子妃的症状有些不对劲。
  皇后娘娘病来,她着手做药膳多次, 怎会忽然对药料敏感反呕。
  沐锦书不算是蠢笨, 总觉得倒像是害喜了, 想到此,手间的枣心笔一顿。
  沐锦书转念又将心神收敛, 若真是害喜,过来这么久也早该有消息了吧。
  冬日的阳光是温暖微弱的, 落在雪上泛着淡光,站在永宁台上眺望,景色壮观绝美。
  沐锦书手里的画绘制了近十日,是到尾声了, 对于雪景她下笔维艰, 因此期间研习了许多名画大家的画词。
  但对于雪景的画, 琼思斋少之又少,倒是楚王府的,送过来了许多。
  沐锦书至今都还惦记二皇兄的书房,也不知他上哪搜罗到的这么多字画。
  近来宫禁严明,唯有二皇兄来探望皇后娘娘时,才能见上两眼。
  随着暖阳被白云掩去,沐锦书收了笔,轻拢狐裘,让侍女将山河雪图收起。
  双手都冻得又冰又凉,芙岚顺势将手炉递过来,缓解冻僵的手指。
  待收拾好,沐锦书便下了永宁高台,回去路上不禁打了两个小喷嚏。
  芙岚在身旁道:“公主近来这般操劳,可莫也受寒病下了。”
  沐锦书则摇摇头,她可不想再病着,这贺寿图自然是想画至最佳,若皇上高兴了,她同二皇兄之间的婚事也好说一点。
  步伐款款走过廊道时,沐锦书碰巧与太子妃遇见,她身披一袭天青色斗篷,正用绣帕掩着唇口,轻轻打哈欠。
  沐锦书见此,心中掠过一抹思索,开口道:“太子妃这是昨儿没睡好?”
  太子妃掩藏去眼中的困懒,将捏手帕的手放下,浅笑颌首回:“是吧。”
  似觉什么不妥,便转开话题,“公主这是又去永宁台作画了。”
  沐锦书打量她的神色,停顿须臾,才侧身看了身后侍女提着的画板宣纸。
  她淡淡答道:“是的,不过这画将要作好了,明日便不用再走一趟了。”
  太子妃顺着话颌首,“公主殿下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一手画作名艳,想来过两日父皇的辰宴上少不了一鸣惊人。”
  “太子妃过夸了,昭宁哪里敢当。”沐锦书温和笑道。
  见到太子妃,方才在作画时的那缕念头再次浮起,沐锦书心绪微起。
  她转口道:“这贺寿图尾笔了,太子妃不妨同我回琼思斋赏见一番,我自己看不出来,麻烦你给昭宁瞧瞧有何处不妥。”
  太子妃听言,虽有几分迟疑,但对沐锦书的画着实有兴致,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
  二人一同回到琼思斋,沐锦书便让侍女上了茶点,将屋内炭火燃上。
  外面寒气重,多喝两杯热茶暖身子。
  之后沐锦书将山河雪雪景图展开,足足有两尺的长度。
  太子妃目不转睛地看了许久,才出话语:“自来见多了公主的花草图,未曾想公主的雪景图也是画得惟妙惟肖,你这手啊,天生是拿笔的。”
  沐锦书只笑道,莫再夸了,替她挑挑毛病。
  太子妃趣道一句可挑不出毛病,而后再认真观摩起来,随后才提了些作为观者的提议。
  二人谈画良久,期间太子妃尝了不少的甜食,待到坐回罗汉榻处,沐锦书斟着茶水,轻瞥太子妃。
  她倚着边榻,单手撑着额角,面容明艳,但神色掠过几许疲倦。
  沐锦书心绪微转,放下紫砂壶,关心道:“上次在东宫太子妃便是有些神色不佳,不知传了太医怎么说。”
  太子妃面色微顿,掠过一抹警惕,侧眸过来看她,回道:“并无什么大碍,应是累着了,多休息便是。”
  沐锦书秀眉轻拧,还是将心中疑惑说出:“昭宁总觉得太子妃像是有了身孕,反呕困懒。”
  这话一落,太子妃身形便有一僵,二人四目相对,是愕然昭宁猜得如此准。
  她别开眼眸,尴尬浅笑:“怎么会呢。”
  虽如此,沐锦书仍是捕捉到她眼中的一抹紧张,恐是八.九不离十了。
  上次在东宫时,沐锦书提醒之后,太子妃定有所提心吧。
  沐锦书缓缓道:“这平脉和滑脉还是很容易分辨的,昭宁给嫂嫂验验,若是真有了身孕,于皇室可是大喜的事,到时皇后娘娘定会很高兴。”
  太子妃听言,秀眉轻蹙,下意识将手腕微藏,轻轻坐立身子,却没将手递给她。
  恐是不用验了,答案已显而易见。
  沐锦书眉目微松,唇角淡淡弯起弧度,这是件大喜事,嫡皇孙总算怀上了,不知陛下同皇后会有多高兴。
  “太子哥哥可晓得了?”
  太子妃见沐锦书神色,定是之前在东宫就有所怀疑,今日才会故意提问。
  那自己再隐瞒也无什么用处,此前昭宁提醒她传太医时,才有所注意自己有一两个月没来月事。
  她是有所惊吓的,近来因此事,心烦意乱许多,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苦恼。
  太子妃面露一丝难色,久久沉思之后,才开口道::“太子尚不得知,还望公主莫宣扬。”
  听此,沐锦书刚扬起的喜色掩下,掠过一丝不解:“分明是件好事,为何隐瞒,我倒是对太孙很是期待呢。”
  太子妃启口又合,轻抚胸口,为难道:“此事我还需好生斟酌,暂时隐瞒几日吧。”
  沐锦书静思须臾,想起先前太子妃说太子哥哥不行,面色一沉,脱口道:“莫非这孩子不是......”
  太子妃自是知晓她想到了何处,连忙将她的手按住,打断她的话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太子的。”
  沐锦书歪歪脑袋,她都糊涂了。
  “可是...你说太子哥哥不行......”
  说至此,太子妃无奈扶额,不曾想之前戏弄太子的话,太子不行,她就是水性杨花,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昭宁公主与皇后亲近,就怕昭宁去皇后那里告她一状。
  太子妃踌躇片刻,还是将心事说出:“我与你大哥有和离的心思,半年前定的,怎知这稀里糊涂的便怀了身孕。”
  “什么?!”沐锦书惊得登时从罗汉榻站起身,“你和我大哥要和离!”
  太子妃赶忙伸手将沐锦书按住,慌张道:“你倒是小声些啊。”
  沐锦书愕然地回过心思,被太子妃拉着坐下,放轻了声问道:“为何要同我大哥和离,你们不是挺好的吗。”
  太子妃紧蹙眉头,思忖须臾,才回道:“我同他本就只是相敬如宾,各有各的心思,就当是八字不合吧。”
  沐锦书愕然道:“这太荒唐了。”
  太子妃低敛眼眸,太子以冷性自持,克己复礼,不喜唯利是图的女子。
  当初的成婚亦是权势所趋,太子却当她是为了贪念太子妃之位,因此他们不曾同床共枕过。
  恐是他心中自有别的女子,而他们更无什么感情,一直都是处于相敬如宾的状态。
  这太子妃之位,她也没见得有多贪恋,拘在宫里一两年,是想开了。
  于是便开口提出和离,当时太子并没有立刻回应,翌日才允她待半年之后。
  如今稀里糊涂地同他有了身孕,打乱了她作好的决定,只怕莫是要被太子轻视她以子显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