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目的5
  那一天,她如以往一样,抱着几本书,从教学楼往宿舍里走,初秋的阳光,透过几株高大的红棉树照下来,苏静和仰头,望着清静的蓝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想起了沈浓,想起,他拉着自己在游乐场里快乐奔跑时的样子。
  开学也有两个月了,他竟再没有来找过自己,连那种暧昧的短信也不再发了,有几次苏静和明明远远的看到他了,可是,就在她紧张的以为,他会跑过来找自己时,他却若无其事的路过了。
  那种感觉真是不太好受呢,好像失了一个常年的对手一样。
  苏静和晃晃头,闭了下眼睛,感觉到阳光的暖,轻轻的打在脸上。
  一切都是清静美好的。
  可是,偏有人打断了这片清静。
  身侧有一个网球场,苏静和听到了那传闻里的嗲声嗲气:“沈浓哥哥,沈浓哥哥……”
  她扭过头去,看到网球场上,沈浓正对着自己的站着,隔着一层球网,他的眼神还没有收回去,原来……
  苏静和的脸红了下,他刚刚一直这样的看着自己吗?
  可是就在这时,那温新儿就跑入了她的视线里。
  娇滴滴的温新儿,穿着一身漂亮的网球服,拿着网球拍跑过来,“沈浓哥哥,你等了很久吗?”
  如果苏静和有一点感情方面的经验,或是,她能那么软弱一点,那么,她就会明白,在看到温新儿娇滴滴的叫着沈浓‘沈浓哥哥’时,自己胸口涌动的酸意是什么了。
  可是,她是苏静和,是个未开化的,是个连有一点点的情思懵懂都会被她自己扼杀在摇篮里的苏静和。
  所以,她生硬的转过头去,不再看那个网球场一眼。
  沈浓其实刚刚已经站在这里望着苏静和好半天了,从她远远走来,被他认出来后,他就站在这里,看着她脸上带着恬静的表情,一步步行来,看到她抬头,迎着初秋的暖阳,看着她的脸在阳光下,光洁明艳,他的心是那样的喜欢,喜欢到疼。
  一步步的,就这样没防备的陷进去,偏偏那个让他沦陷的人,却一无所知。
  他不是没有再去找她的冲动,可是,那天宿舍楼下,他看到孟家平将苏静和拥在怀里,他就很害怕,虽然与孟家平那样硬碰硬的对峙,可是,他却怕得很,他没有过追女孩子的经验,更没有哄过女孩子。
  他现在只知道一点,自己的嘴,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糕。
  明明每次都是想告诉她,自己的真心想法,可是,一切只会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知道这是什么一种鬼逻辑。
  有过好几次,他看到苏静和来看他的比赛,他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她。
  有时,她会出现在自己的教室门口,她会叫安佩,会站在那里,眼神似在寻找,他只有埋下头去,不去看她,这种克制太难了,他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疯掉的。
  甚至有几次,他在食堂里明明看她,甚至看到她已经做出要和自己打招呼的样子,可是,他就那么没有出息的转身走开。
  他是沈浓,是从上幼儿园起,身边就没断了女孩子骚扰的沈浓,怎么会为这样一个苏静和,一个瘦瘦的、土土的苏静和动心呢,动心不可怕,怕的是人家分明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痛苦纠结之后,他选择了逃避。
  可是,这时看到苏静和生硬的转身,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温新儿在球网那一边喊他,他回身,拿过放在地上的球拍。
  啪的一声打过去。
  动作会让他的注意力有些转移,但心中的气恼无法挥散,就全借由打球挥散出去。
  温新儿只打了几拍,就接架不住了,沈浓打过的球,力道大得出奇,哪里是在打球,他倒像是在泄忿。
  再勉强打了几拍,温新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不顾自己的淑女形象,“不行了,不行了,你这是打球吗?累死我了……”
  沈浓走过来,长腿迈过球网,温新儿看着他,伸出手去:“拉我一把!”撒娇的。
  沈浓拉她起来,将她的拍也拿到了自己手里:“我们去吃饭吧!”他说,刚刚看得分明,苏静和是向着食堂那里走过去的。
  果然,当沈浓与温新儿走到食堂里的时候,沈浓一眼就看到苏静和坐在一张四人桌前,他到窗口点了餐,温新儿也拿了餐盘,打了饭,就随在他的身后。
  苏静和感觉眼前一花,再抬头,就看到沈浓坐到了对面,而那个温新儿则一脸吃惊的望着自己:“苏静和!”
  苏静和向她点头:“新儿小姐!”
  沈浓看了看她们:“你认识她?”是向着温新儿说的。
  “是啊,我没有告诉过你吗,大哥给天天请了个家庭老师,就是静和师姐啊!”温新儿说道,坐下来。
  苏静和不自然的笑下,继续吃自己的饭。
  温新儿只吃了几口,就不满意的撅嘴:“好难吃,一点味道也没有,好像是水煮的!”她看了下苏静和的餐盘:“哟,你只吃青菜啊,看着就没食欲!”
  苏静和也不抬头,慢慢的掰了馒头放到嘴里,再喝几口清汤。
  但她听到沈浓说:“你不知道吗?她在减肥啊,女孩子不是都爱美吗?不过,你不用啊,新儿身材这么标准,你的菜不好吃,来,吃我这个试试!”
  余光中,沈浓夹着菜,温新儿一脸幸福的张嘴,然后满意的点头:“沈浓哥哥喜欢的,新儿就喜欢!”
  “那你吃……”沈浓‘体贴’的夹菜给温新儿,温新儿受宠若惊,笑得极甜。
  再淡定,也受不得这样的恩爱场面,苏静和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怎么,不吃了?”沈浓好像才看到她一样,挑战似的看着她。
  苏静和拿起餐盘:“是啊,这里的菜很不好吃,我也吃不下了!”转身走开,听到沈浓在笑,温新儿笑着问他笑什么。
  “想不到向来的节俭标兵,也会浪费食物啊!”沈浓笑着说。
  苏静和气得手在抖,但她努力让自己后背挺直,佯装听不到身后的取笑声。
  有时不是事与愿违,而是我们自己,就做着与意愿相反的事,明明很在意,却要装作无所谓,明明心里痛到不行,脸上却要装出笑的模样来,只是不知道,这戏是做给别人看,还是演给自己……
  也许是年轻,也许是执意,当他们发觉时间飞快时,才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没有再遇见……
  直到这学期的期末,又一个圣诞节的到来,苏静和才想起一年前的那个圣诞节。
  平安夜这天傍晚,她和朱碧将买来的圣诞老人立体贴画贴到窗子上,她按着贴画,朱碧将不干胶剪下来,粘到贴画上。
  苏静和轻轻的抚过去,让它们变得平整些,但在这时,窗外竟又飘雪花,她一时呆住,从三楼的窗口望出去,景致与那间十五层的公寓差好多。
  头一年的这一天,她烧了好多的菜,那间公寓里好暖,她也同沈浓将贴画贴好,十五楼下面的街道都好远,车子像是玩具一辆辆的打着双闪,在雪中慢慢的开,室内氲氤的暖气,将窗子涂了一层雾气般,她用手轻轻的抹出一小块清亮的地方,贴着窗子的脸颊冰冰的凉。
  此时,她吹了窗子,在雾气未散间,用手指写出“merry christmas”。
  轻轻的笑,又一年……
  与此同时,那间十五层的公寓里,沈浓站在窗子前,明明圣诞树都是现成的,可是,他不想把它们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那个他没有舍得丢掉的石膏,上面的那棵绿色圣诞树,仿佛是昨天画上去的一样。
  “merry christmas!”他嘴里轻轻的吐出来,玻璃上映出室内的影子,他仿佛看到厨房那里,有个穿着围裙的小女仆,静静的忙碌着,厨房有淡淡的烟气,有浓浓的香味,他宛尔,回头,才发现,不过是幻象,他的厨房,冷清干净,好久,没有开过火了。
  苏静和的生活,就如她一直预计的那样,平静而稳定的过下去。
  期末考,她的成绩又不是很理想,刚刚都及格,捏了一手的汗,还好,不必补考了。
  而她与沈浓再没有接触过,连遇见也少得可怜。
  原来,只要不刻意,缘份这东西,并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学校给统一订了车票,苏静和离校的时候,孟家平去送她,两个人拎着行李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沈浓和温新儿上了他的车。
  苏静和只当看不见,沈浓也没有过来招呼的意思,倒是温新儿向着苏静和摆摆手,上车后,十分好奇的向着沈浓说:“沈浓哥哥,为什么孟家平会送苏静和啊,他们是男女朋友吗?”她见沈浓没有说话,也没有注意到沈浓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她自言自语道:“不过,苏静和倒是挺厉害的,没想到孟家平会看上她啊,也是,连我大哥都会对她刮目相看,这个苏静和还真是不一般!”
  “温大哥如何对她刮目相看?”沈浓随口问道,温良哲是他的偶像,他从小就认识温良哲,小时候,没少被爸爸妈妈拿他和温良哲比,照理说,他该不喜欢这个人吧,可是,温良哲的能力与才气,还有他那种孤傲,偏是沈浓所欣赏的。
  “她都已经在我家里做了快两年了,之前,没有一个老师能坚持下来一个月,大哥现在可信赖她了,天天有什么问题,都要靠她出面解决,也是怪,天天那个闷小孩,偏就喜欢她,真是什么人找什么人!”温新儿说道,自己的侄子不喜欢自己,却喜欢跟一个外人在一起玩,她老大不愿意了。
  沈浓也没有在意,苏静和能哄好天天,良哲大哥自然会喜欢她的。
  他启动车子,转弯,开走,才有在后视镜里看到苏静和他们已经拦下了一辆车,孟家平正将苏静和的行李往车上提。
  沈浓心里很堵,如果自己就这样的放弃,他与苏静和之间,也就这样的结束了,这是一定的。
  他的心里很堵,堵得难受,这样的一厢情愿,很难受。
  苏静和回到家里,她发觉,妈妈这半年来,竟老了一些,有些浓妆也掩不住的苍老疲惫。
  苏静和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样的时候,她与妈妈之间,才能多了一些的了解。
  为什么自己以前,那样的冷情,就算是现在,她也无法像一个普通女儿那样腻在妈妈的怀里,撒撒娇,讨讨好,她能做的只是,在妈妈回来之前做好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