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忧思长自嗟
  “你知道就好,自古慈母多败儿,你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妇人,如何能将我的亲孙儿教导成材!”她望着跪在地上的惠娘气不打一处来,从自己的儿子娶了她之后就没有好事情,英年早逝,就留下这样一个儿子,一定要保住!
  “是,儿媳知道。”惠娘将头深深的埋在地上,五体投地让娘看不见她的样子,眼角泪水滑下,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她恨!为什么不能抚养自己的儿子,她已经没有丈夫了,若是连儿子也被夺去了,或者还有什么意思?
  “行了,你回去吧。”再不想看她这个没用的东西一眼,转身往内室走着,他的儿子既是长子就该得到这世间最好的东西,什么好的都应该是他的!
  娶了这样的卑微低贱的女子与自己的仕途有何好处?又 为何会早早命丧黄泉,若是现在还活着迎娶公主的就该是他,而不是那个人的儿子,凭什么他还好好的活着,还能这么幸福的活着!
  凭什么?!
  惠娘跌跌撞撞的走回自己的屋子,这里周围的一切都是冷冷的,“夫人,您怎么了?”婢女走了上来扶住她,担心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却一把推开了那婢女,将桌子上的茶杯,水壶尽数扔在地上,“为什么这么对我!”地面一片狼藉,破粹的不像样子,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也并不想让儿子成材成为栋梁,那样也只会再次让她痛苦,
  就像她已经失去了丈夫一样,也会失去了儿子,她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一生安安稳稳的生活就好了,别无所求,什么荣华富贵,她不会在乎,她的儿子也不会在乎的!
  邺城的黑夜是与众不同的,更像是令人着迷的神秘女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公主府如往常一般,循规蹈矩,日复一日,今日的阳光明媚,推开房门,刺眼的光束照的晚悦睁不开眼,阴沉了好几天终于拨云见日。
  “晚晚。”安幼厥感到身旁一空,伸出手试探着摸索身旁的人,什么都没有,心中一紧,睁开双眼寻找着晚悦的身影,
  “嗯?怎么了?”听到他在喊自己,从门外走了进来,回身关上门,走到他的身边,“做噩梦了吗?”试探性的询问,
  “没有,只是醒来找不到你了!”他叹了口气说道,见不到她就没有安全感,想到时刻都知道她再干些什么,不然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词:依赖!
  “我一直都在!”她笑着,看着从前无论何时何地都处变不惊的安幼厥如今竟能如此离不开自己,不由得笑了出来,真的是天道好轮回,他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没想到安将军会如此留意我,我还记得有人曾说我是红颜祸水,可如今,这祸水竟成了宝?啊?”略带娇嗔,双目含怒的看着他,
  平日最有趣的事就是逗他,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应该是再也不好说这样的话了,再有一次定不轻饶!
  “在下可不敢。”他双手叠在一起握成拳,向她作揖,“长公主好大的气势,微臣岂敢违拗,只能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
  “这还差不多。”每当安幼厥出言哄她的时候,无论言语多么的夸张,就会马上就和好,给他一个台阶,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该用早膳了,懒虫。”他与自己同榻而眠的时候总是比自己起得晚,而且每当她先起床的时候蹑手蹑脚的,他也不会发现,若是有一天突然就这样走了,再也让他找不到了,他会不会真的很着急?
  一桌子美味佳肴,虽然她再三告诉过端麼要节俭,不必按照宫中的规矩,准备真么多的饭菜,可她每次都有很多的话语来搪塞,是真的为了她好,想要让她多吃一些,
  “端麼,这个菜太辣了。”又夹起又几道菜,还是摇了摇头,“这个太油腻了,我吃不下去。”无奈的放下了筷子,本就不饿的她也不想吃下去了,
  而安幼厥只能低着头吃着,平日里也都是这样的饭食啊,并没有太大的出入,而为何今天晚晚却如此挑剔的样子?
  “奴婢知道了,明天定能让长公主吃的开心。”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挑剔,她也只是默默的承受,她也是理解晚悦现在的状态,
  “不好了长公主,出大事了。”水清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到晚悦的面前,尽量让自己,可以完整的说出话来,
  “水清,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样子,就是天塌下来了也不该如此!我公主府的人还有应有的稳重从容,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看着她急匆匆的样子忍不住要多说两句,
  水清也是一愣,看着端麼与驸马,平日里即使她这样风风火火的跑过来,长公主也只是说让她慢些不着急的…可如今有些发火的样子,
  “你倒是说啊,出什么事了?”见她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心里也只是干着急,
  她被晚悦的话吓到了,也只是将刚才的听到的重复一遍,“昨夜,定远伯府的人派的是二公子来出席小公子的满月宴,回府的时候遇到了沈如韵沈太医,
  二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便起了龃龉,后来路过的黄门侍郎家的刘大公子前来拉架,可是定远伯府的人便失手杀死了刘大公子的侍从。”水清一口气说完,都没有喘气,
  “哦,闹出人命了…”高晚悦慢慢的坐了下来,坐在凳子上发呆,这样下来也就只有先拔出没用的米虫了,嘴角邪魅一笑,
  “那现在呢?衙门可有人去拿人?我们去看看。”她不禁想起了从前丞相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要是杀了人就别想逃!
  “长公主,您还是不要淌这趟浑水的好。”端麼拦住了她的去路,“这定远伯靠着祖辈的封荫,在本朝世袭下去,定远伯本是定远将军,后征伐有功被陛下赐予爵位的,长公主就当做不知道此事就好!”
  “哦?陛下现在不在邺城中,处理政事的丞相大人,又十分中庸难以决断,定会选择先将犯人收押,等到陛下回来处置,这样一来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其实即使是陛下回来处理这件事也是烫手!”
  谁都做不了主,那就将这件事搞得更大一些。
  “晚晚,我曾经听闻,定远伯府的二公子为妾室所生,定远伯素来钟爱这妾室,对这个庶子也疼爱有加,想必不会轻易的了结此事。”对于这个人的为人,他不敢恭维,你是不敢苟同,也只能敬而远之。
  “好,我知道了,我自有分寸。”首先她要搞清楚这件事为什么会跟沈如韵有关系,他一向小心谨慎,为何会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如何会牵扯其中?
  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高晚悦的嘴角笑着走出府,水清也是紧跟其后。
  “哎…”端麼一声叹息将安幼厥的心也冷下了几度,
  “端麼放心,我也去看看,一定会护着她周全。”安幼厥也紧随着高晚悦的后尘,
  事发突然,衙门一定先是自乱阵脚,但是这件事情设计的人都是世家公子,所以会一层一层的往上报,也有可能被压下来,
  来到定远伯府的门前,熙熙攘攘的围着一堆的人,看不清谁是谁,晚悦顺着夹缝挤了进去,安幼厥也顺着她的方向紧随其后,“这是定远伯府的二公子?如假包换的?”
  “看轮廓应该不会错!”这定远伯就这样将自己的儿子交了出去看起来是要将自己撇清楚,不过这世上的事只要有人存在地方就会有漏洞。
  没有谁是一身洁净到底,只要有蛛丝马迹,就一定能查出来过错。
  定远伯久处官场,能在朝中屹立不倒,上下的关系打点就不信差不多来,或者与人结怨,总会有人怨恨!
  “犯人都让人带走了,我们就去县衙看看吧。”跟随着衙役的脚步来到衙门,到处都是衙役值班,紧张的氛围让人不安,
  只是所有的人都围在一个棕衣男子的身后,点头哈腰,殷勤的很,“丞相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了!”高晚悦在身后望着杨愔,与人群之中,格外耀眼。
  “微臣参见长公主殿下,参见驸马大人。”想着与她没什么交集,就不必这样见外,赶紧让他起身,身后的衙役们也随着跪了下来。
  “哎,丞相大人不必多礼,丞相大人,乃国之栋梁,我只是陛下胞妹,哪里承受得了,丞相大人如此重的礼!”高晚悦一个虚扶将他扶了起来,
  “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微臣理当行礼问安!”他一本正经的看着高晚悦,昔日朝堂论礼,言犹在耳。
  “哦,是吗,那本宫就问问,丞相大人为何今日来此啊?”什么样的事情能惊动他,想来是一层层的传到他的耳朵里,才来过问,
  “恕微臣斗胆问一句,长公主殿下与驸马大人又为何欲在此?”他的眼里带着笑意,似乎对于她来到此处也十分意外。
  “哈哈哈,是丞相大人僭越了吧,本宫先问的,理应丞相大人先回答!”两个人谁也不肯先说出那件案子的事情。
  “微臣只是过来例行公事,下走巡查,除此之外并与其他的事情。”他依旧打着哑谜,不肯说出真实的目的,也是尽力来掩饰。
  女子无才便是德,妇人家家的何必关心时事,何必走上朝堂,只要在家里安心的相夫教子即可,这不是为何驸马大人总是纵着她。
  “哦,本宫与驸马路过,过来讨杯茶喝喝罢了,知府大人难道不会不欢迎吧?”高晚悦一脸浅笑看向身后的知府大人,既然与杨愔说不通,那就跳过他,直接向知府大人施压,不信他敢赶人走。
  “长公主殿下莅临是卑职的荣幸,快快请坐。”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凳子,“公主与驸马快请坐!”说着殷勤的迎接,笑呵呵样子像只哈巴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