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 第90节
  不管他是真的
  你是假的
  谁是目的地
  能自以为是
  也是个恩赐
  ——《美错》
  .
  56.趁虚
  地铁停了, 南烟打车过来。在药店帮他买好了温度计,又买了两盒感冒药。她忘记在电话里问他家有没有感冒药了。
  又心想,应该有的吧。
  可是, 万一没有怎么办。
  管他什么,这么好的趁虚而入的机会她可不能错过。
  不过,温度计这种东西现在叫个外卖都可以送的吧?实在不行找邻居借一个呢?而且,他是医生诶,自己发烧了到什么程度心里应该有数吧。
  独自回来还是有点害怕, 三步一回头地进了公寓, 电梯按到21层,走出去, 又沿消防通道的楼梯上到22层。
  按了门铃,无人回应。
  不会睡着了吧?
  那会儿在电话里他好像就很虚弱似的。
  手机摔了一下, 屏幕有点不灵敏了,其他倒是还好, 她准备给他打个电话过去。
  门突然“咔哒”一声, 开了。
  许久未见他。
  多久呢, 不过一周而已。
  那天晚上她在餐厅等他,他临时有事去了机场。不知道去了哪里,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这几天也没在公寓碰见他。
  门廊昏灯半盏。
  眼前男人身形高大修长,穿了件黑色毛衫, 深灰色居家裤,一手落在口袋站在门前,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面上几分苍白,很少见他这样。
  “不知道你家有没有感冒药, 我顺便买了两盒, 上次我发烧吃这个退烧还挺管用的。”南烟边说边往进走。
  带上门, 她腰际便被一个力道轻轻拦了一下。
  话音才落,就栽到他怀抱中去。
  他好像是要接她手里的东西的。
  整个人却没什么力气似的,顺势这么疲倦地靠住了她,低下头,下颌抵在她肩头,呼吸很热,“等好久了。”
  “是有点远。”她说。打车都花了她好多钱。
  她拥了下他脊背,他虚虚地靠着她。维持着这个似是拥抱,又好似不是的姿势许久,他的气息一阵阵地飘拂,她耳根子都生了痒。
  她又稍稍撤开,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
  真的很烫。
  她抬头,对上他沉沉低垂下来的视线,问他:“怎么这么烫?你没去医院?”
  “才从医院回来。”怀礼说着放开了她,转身向里走,“今晚很冷吧,好像又下雪了。”
  南烟跟上他,“是啊,挺冷的。”
  “我不会打扰你吧,感觉你今天挺开心的。”
  “还好,”南烟煞有介事地说,“你给我打了电话,说你病了,我又不能不管你。”
  真是上过床的交情。
  也难得他这个时候想到给她打电话。
  南烟心里还揣着他说想她了的那话,就这么揣了一路,一直揣到了现在。
  好像不是他说他病了,说要她帮忙买东西她才决定来见他的。
  他说想她了的时候,她好像就作了决定。
  怀礼便很轻地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接。”
  “为什么?”南烟有点好笑。
  “你跟你朋友在一块儿好像都很开心,”怀礼又回头看她,笑意微微的,“没准备复合吗?”
  “哎怀礼,我怎么听你这话,好像在吃我醋啊,”南烟眼睁睁瞧他又倒回了卧室的床,躺下了。
  她也坐到他床边,替他掩了下被子,要同时在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似的,眼神直勾勾,“是不是?”
  怀礼阖上了眸,手背搭在额头,沉沉地笑:“帮我倒杯水吧。”
  “你吃药了吗,”南烟看了他一会儿,“再吃点药?”
  怀礼闭着眼,轻轻点头。眉心舒展不开,好像真挺难受似的。
  南烟便起身去了客厅。
  怀礼又睁开了眸,转头,望着她背影出去。
  饮水机里的水不到二十度,是凉的。
  南烟仔细看了圈儿上面七七八八的按钮,按了一个,就咕噜噜地自动开始烧水了。很好用。
  冰箱里有冰块儿,他家有常备药,种类还很多,她还买重了一种。
  他也没吃。
  看他平时也不像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南烟看了下说明书,有一盒上面标注了“剂量请遵照医嘱”,她又进去找他。
  房间没开灯。
  昏晦的光线洒落在他床畔,他朝着她的方向,五官轮廓全然经得起这样的粗描,很沉静。
  好像睡着了。
  南烟张了张唇,还是尝试唤他一声,“怀礼,这个你平时怎么吃?吃多少?”她一字一顿报了下药名。
  怀礼没睁眼,轻轻呼气,“不吃那个。”
  “那你吃什么?”
  “你不是买了吗。”
  要吃她买的啊。
  南烟心中琢磨了下,应了声“好”,就又出去了。热水还有点烫,她接了一杯在一旁晾着,在他家四处走了走。
  然后,她看到了那幅画。
  夹在一叠资料中,露出了个角。
  落款处一朵雏菊的标志。
  给lance。
  她坐在椅子上,抽出来,细细地端详了下。
  混乱无章的画面,温柔的线条,中间一块孤独的空洞。
  很孤独。
  当时她一时兴起来了灵感随手画的,现在看来真是一幅拙作。徐宙也前几天还说冷嘉绅让她画了画儿拿去给他看,她最近是该好好练练手了,都生了。
  正想着,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陌生号码。
  南烟警惕了下,隐隐觉得是郑南禾,才犹豫着已经接了起来,怕扰到怀礼,放低了些声音,“喂。”
  “烟烟。”果然是郑南禾。
  南烟磕着手里的打火机,从椅子上起来,“你又换号了啊。”
  那张纸随她倏然起身的动作,迎上一阵小风飘到地上去。她弯腰捡起,想了想,还是重新夹了回去。
  去了阳台那边。
  没出去,都能感觉到夜风稀薄。外面还下着雪。
  “妈妈最近在广东,暂时回不了北京了,那些人再找你没有?”郑南禾应该也是避开别人给她打电话的。
  毕竟在她一个个相好过的那些男人面前,她只有个“妹妹”,并没有女儿。
  南烟有点烦躁,“你千万别回来,最好年底之前都别回来。”
  “宋明川找你了?”
  “嗯。”
  郑南禾大惊失色:“他没干什么吧。”
  南烟抚了下冰凉的额头,话溜到嘴边又吞回去,生硬地吐了个字:“没。”
  “真的?”郑南禾表示怀疑。
  “没事了,冰叔回来了,有他在,”南烟说,“宋明川又找他们借了30万,冰叔帮忙还了,我现在在想办法还给他。”
  “妈妈给你打电话也是这个意思,”郑南禾说,“我现在有20多万,我打给你吧,你还给陈冰。我今天打电话给他是他老婆接的,说他家有人住院了。”
  南烟“嗯”了声,手指划开玻璃上的雾气:“你现在跟谁在一块呢?对你好吗?”
  “挺好的,”郑南禾每提及这个就有点羞于启齿,“我年纪大了嘛,人家不嫌我就不错了,我最近还想去打针,之前打过两针,皮肤又垮了。”
  “美容针?”
  “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