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西海军至,进退两难
  四海水眼当中,因为有龙城镇压的缘故,东海水眼之下的‘罪犯’,无论是数量还是实力,都是四海水眼之首。
  再加上龙族分别退守四海水眼的时候,九龙子的麾下各自都有一支定止军——西海,南海,以及北海,每一个水眼当中,都有三位龙子带了三支定止军作为核心,而这三支足以牵制太乙道君的定止军,在不朽金仙的这个层面上,便是无敌的存在。
  是以,相对于东海水眼的情况而言,西海,南海以及北海三个水眼的情况,可谓是非常的好,在躲进水眼的时候,九位龙子就分别带着麾下的大军四处征伐,早早的就将水眼给平定,若不是四海当中的先天神圣们齐齐反叛龙族神庭,将四海水眼都一一的封镇起来,说不得此时,四海早就重新落入了龙族的掌控。
  ……
  “战争,开始了!”东海之滨,大营当中的云中君缓缓睁开双眼。
  四海龙族的底蕴尽归东海的时候,从西海分南北两路而来的巫族前锋大军,同样也出现在了东海的边缘,然后和东海的大军厮杀在一起。
  东海的边上,南海以及北海的大军,早已是在各位太乙道君的诏令之下收缩起来,而从西海而来的大军,一出现在南海和北海的边缘,便是直接接手了南海以及北海所修筑的防线——虽然在东海之军进入南海和北海以后,南海和北海所修筑的防线都被东海的大军给捣毁,但再怎么样,南海和北海所打下的底子却还是在的,西海之人在这些底子上重新修筑防线,可谓是事半功倍。
  “看来,巫族这是打定主意要让西海的士卒先消耗我们的兵力和精力了。”东海与北海的交界处,荣成道君看着西海的大军一边和东海厮杀,一面修补北海所留下的防线,目光当中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阴郁的神色来。
  荣成道君麾下的士卒,多是以虎豹熊狼的血脉为主——而在荣成道君的对面,那些正在朝着东海发动进攻的士卒士卒,其血海几乎是和荣程道君麾下那些士卒的血脉同出一源。
  这即是说,在这战场上,无论荣成道君麾下士卒在面对西海大军的时候,胜负如何,都等同于是在同族相残——这对于荣成道君麾下大军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巫族好恶毒的心思。”荣成道君一边关注着战局的发展,一边调整着自己的防线各族大军的位置,使得他麾下每一个部族的大军所面对的,都不是自己的同族。
  和之前与南北二海的战争不一样,这一次东海与巫族,与西海的战争,却是拳拳到肉,刀刀见血。
  战争的双方,并不曾经历什么试探和调度,西海的大军一到,便是直接的发动了对东海的战争,鲜血,将东海和北海的交界处,都染成了一片嫣红。
  “神君,那些巫族根本就没把我们当自己人!”战争持续一个月之后,西海的大军当中,无数的怨言,终于是压制不住。
  作为巫族进攻东海的前锋,西海的每一支大军当中,都有一位不朽金仙级别的巫人作为‘监军’,而在征伐之间,这些‘监军’的命令,甚至是比西海一众统帅的命令还要来的有效——当一军统帅认为应该退兵休整的时候,巫族的监军们,却强令他们必须要继续进攻,以保证后方的防线能够顺利的修筑,以保证巫族的大军到达战场后,有一个落脚之地。
  在这样无休无止的战争当中,自西海远道而来的大军的伤亡,可想而知——他们一路跋涉而来,连休整都的机会都没有,便是在巫族的命令之下,被扔进了这汪洋上的血肉磨盘。
  不得不说,东海的一众太乙道君们,在南北二海上生生营造出来的那些风高浪急,撕裂一切的‘绝地’,对于巫族的行军,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当然了,在经历了这些麻烦之后,巫族的大军也察觉到了在这汪洋的战场当中,落脚之地的重要性。
  “你说的这些,我难道不知晓?”看着面前这位在巫族的监军离开之后才敢抱怨的副将,西海大军的统帅,神色也是难看无比。
  西海之王佴僧道君选择投入巫族麾下之后,西海的一众太乙道君们纷纷选择了出走,是以,自西海而来的大军,都是有那些不朽金仙们所统帅——而这些不朽金仙们对大军的掌控,又如何能够与东海那些太乙道君们对大军的掌控相媲美?
  战争从一开始,就彻底的脱离了西海一众不朽神君们的掌控,大战当中,无论是伤亡的扩大程度,还是士气的跌落程度,都是远远地超出西海这一众不朽神君们的预料。
  到现在,就连大军的军心都有了脱离他们掌控的趋势。
  “可光是抱怨有什么用?谁让我们头顶没有太乙道君替我们撑腰呢?”这位统帅看了一眼对面东海那整齐无比的军容,然后急忙朝着自己的副将摆了摆手,令其赶快离开——另一个方向上,巫族派出来的监军,正在往他的军帐而来。
  “缘何退兵不进?”这位巫族的监军闯进军帐之后,便是直接出声训斥道。
  “殿下,大军远道而来,困顿乏力,实在不是东海大军的对手。”这统帅神色一僵,强压住心头的不耐,勉强在脸上挂出讨好的笑容,“再厮杀下去的话,只会白白的损失兵力而已。”
  “说的休整一番你们就会是东海大军的对手一般。”那巫族的不朽金仙冷冷出声——巫族当中,有谁指望过这西海的大军能够胜过东海的大军?
  在这巫族的不朽金仙看来,这西海的大军最大的用处,无非就是牵制一番东海大军的兵力,在巫族的大军到来之前,多消耗几分东海大军的精力而已——至于说这依靠这些西海的大军取得什么战果,在东海的大军面前占到什么便宜之类的,这些监军根本是想都没想过。
  说白了,在巫族看来,这些西海的大军就只是一个工具,一个消耗品而已。
  佴僧道君的不战而降,连带着整个西海都被巫族所看不起。
  “殿下,战者,勇气也,若是任由我西海之军人困马乏的厮杀下去,叫那些东海之军占够了便宜,说不得他们心气一上来,战斗力便是比之前更强三分,待得巫族大军前来,想要击败这东海之军,必然是要多费几分力气,也要多一些伤亡。”那西海的统帅绞尽脑汁的分说着,想要在这巫族的监军面前,为自己麾下的士卒多争取一些喘息的机会。
  “你之所言,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好了,我就许你们三日休整的时间,三日之后,再对东海之军发起攻势。”巫族的监军退了一步。
  “三日?”那西海的统帅不由得一愣,三日的时间够什么用?他们麾下的士卒,连扎下营盘的时间都不够!甚至,那些钉在最前面的大军,退回到后方所需要的时间,都不止三日了!
  “三日还不够?”听着这统帅僵硬的言语,巫族的监军神色也是一沉,“休要得寸进尺,你们真以为要你们西海之军前来,是要你们在战场上里什么功勋吗?”
  “若不是担心你们在西海生事,有想要用你们来测试东海大军的实力,谁稀罕带着你们这些不战而降之徒?”
  “还有,三日的时间就算是休整,也不得少了上缴的精元之珠。”
  巫族修行血气,乃是精气神当中的精之一道,对于血气和精元的需求极大——正是如此,巫族才是一直都在猎杀那些凶兽,猎杀天地万族以为自己的血池,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吞食这些生灵身上的精元血气,以加速自己的修行。
  西海投降之后,按照巫族那些士卒的打算,原本是打算将西海万族都屠戮一空,将西海各族都当做自己的血食,如此一来,在这大战之前,他们的实力必然会有一个飞*跃,甚至一些大巫借着那庞大无比的精元血气,破开障碍登临太乙道君之境,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因为共工的压制,使得巫族的大军不曾在西海当中展开屠戮,不曾直接将西海各族当成口中的血食,但那些巫族对西海各族的压迫,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在巫族的要求之下,西海的每一个修行者,都需要定期吞吐元气,损耗自己的精元血气凝结成精元之珠,上交到巫族的手里。
  此举,既能够不影响这些巫族的修行,又能够压制西海各族的实力和发展,同时还不违反祖巫所定下的不得屠戮的禁令,是以,镇守于西海各处的巫族们,纷纷都是依样画葫芦,要求各大海域当中的修行者定期上交精元之珠——就算是大军当中的那些士卒,也不例外!
  ……
  “赢了!”当西海的大军丢盔弃甲的往后方撤退的时候,东海的一众士卒们,也不由得都是欢呼起来——藏锋一千多载,如今一试锋芒,便是大获全胜,这又如何不令这东海的大军欣喜?
  “不过只是胜了西海之人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传令下去,令各部原地休整,不要放松警惕,更不要为这一时之小胜而生出骄矜之气来,这西海大军背后的巫族,才是真正的大敌!”战场上,诸位太乙道君们都是如此吩咐着各自麾下的将领。
  “是!”那些还在欣喜当中的将领心头也不由得一阵凛然,各自警醒起来。
  若是他们麾下的士卒因为这一场小小的胜利而认为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都只是这般‘弱小’的话,那当他们真正面对巫族的时候,一定会吃大亏——若真的是到了那一步,说不得大军的士气都会随之崩盘,进而引得连锁反应,令大军的防线都随之崩溃。
  ……
  东海大军的休整并没有持续多久,三天之后,勉强恢复了一口气的西海之军,便是再度朝着东海大军发起了进攻。
  和西海的战争,持续了整整三十年,但这三十年的战争,却是叫东海的一种统帅们比之前和南北二海三百年的战争还要来的疲惫。
  ——在这战争当中,西海的大军实在表现的太过混乱,他没有章法,想进便进,想退便退,彼此之间,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配合。
  若是这一场平等的战争,说不得东海的一众统帅们,便是趁势大举而动,对西海的大军发起总攻,将这西海的大军给彻底的赶出这战场,但对于接下来和巫族的战争,东海所采取的战略,却是相当保守的守势,再加上西海大军的军气在战场上弥漫开来,将南北二海和东海彻底隔开,令诸位统帅们都难以察觉到巫族的动向,诸位太乙道君们又生怕是巫族故意在示敌以弱,以整个西海的大军作为诱饵,以这前所未有的战功引诱他们追击西海大军,再趁机破开东海的防线——是以,在这战场上,明明很多次,东海那些统帅们,都看到了一锤定音彻底奠定胜负的机会,但却都是江浙机会给错过。
  这种感觉,令那些太乙道君们难受到了极点。
  “各位道友,不能这样下去了!”又一次的交锋结束之后,东海与北海的交界处,主导此间防线的诸位太乙道君们,却是再一次的聚拢到了一起,然后荣成道君的声音响了起来。
  所谓学坏容易学好难,战场上,那些西海的大军似乎是看透了这一次战争的本质,在战场上的表现相当的‘偷奸耍滑’,而东海的一众大军,因为就算是胜了也难以追击的原因,在于西海大军频繁无比的接触之下,便是难免受到西海的大军影响,变得和那些西海的士卒一般,对待这一场战争的态度,变得漫不经心,开始和西海大军配合着,在这战场上‘表演’起来。
  荣成道君很清楚,若是大军以这种状态面对巫族的大军,那他们苦心经营的防线,必然便会一触即溃。
  “此间隐患,我等又何尝不知。”其他的太乙道君们也不由得哀叹起来,他们谁也没想到,他们为了这一场战争,花了一千多年才鼓舞起来的士气,只不过才三十年的时间,就在那些散漫的西海大军的带动之下,有了崩溃的趋势——就算他们再如何的三令五申,也只能起到一时之效,根本就无法阻止大军整体士气的下滑。
  “可该杀的也杀了,该罚的也罚了,若是我等依旧如当初一般,只守不攻的话,那我等再如何的努力,也不可能阻止大军士气的持续下滑!”有一位太乙道君也是满脸无奈的道——人心是这天地之间最为复杂的东西,他们纵然是身为太乙道君,也无法控制人心。
  “要不,我们杀出去?”见诸位太乙道君们的脸上都是无奈的神色,荣成道君终于是图穷匕见,说出了自己最终的目的。
  他们现在的局面,都是因为东海这保守无比的战略姿态所造成的——就算是拼死拼活的战场上有了斩获,也难以获得更多的战果,这样下去,又有多少人还愿意在战场上拼死杀敌求胜?
  在荣成道君看来,眼下的局面,只需要他们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打破麾下的士卒和西海所形成的默契,一路追亡逐北,将那些西海的大军尽皆杀出这一片战场之外,那自然便能够被化解。
  “此事,还得再斟酌一番。”诸位太乙道君们的神色都是犹豫了起来。
  这些太乙道君们所担心的,倒不是主动出击,会不会因为悖逆了东海的整体战略而引得东皇太一的不满,毕竟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们这些主宰一方的太乙道君,在任何事上,都有着相当大的自主权,只要他们达成了一致,就算是东皇太一亲自前来,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决策。
  “杀出去……”毕方道君犹豫着,“此事说起来简单,但其后患,又该如何解决?”
  若是主动求战,胜负他们倒不用担心,但问题是,将这西海的大军赶出战场之后,他们又该如何决策?
  是该将防线往前推进,深入北海当中,还是率领大军回退,继续守在原有的防线上?
  如今这东海和北海之间的战场,乃是东海的一众太乙道君们费劲了心力才营造出来的,这战场上,暗流的方向,岛屿的错落,以及那些浪涌雷霆,都经过了这些太乙道君们严苛的推算,从而是保证这战场的环境能够最大限度的干扰巫族大军的战斗力,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巫族的大军有什么调动,东海的太乙道君们都能够通过那洋流的变化而得到些许的信息——这些信息在微乎其微,但零零总总的汇聚起来,总是能够多给东海一方带来胜利的机会。
  可若是防线往前推的话,他们这一千多载的准备,便都是付诸流水,战场环境的变化,更是会令他们这些太乙道君,对巫族的调动完全难以把握,从而使得这一场战争更加的艰难——而且一旦战场往前推进,他们的防线,亦是要重新构筑。
  可若是退回原有的防线,那早造成的后果,同样不会太美妙。
  ——战阵之上,向来便是有进无退,如今东海上的战局,光是胜而不取,就已经是令大军的士气无比的低落,若是在大获全胜,一路追亡逐北之后,又强令那些士卒舍弃战果,退回原先的防线,这对大军的士气,会造成怎样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