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红巾飞扬4
  百里濯缨倒吸了一口冷气,只听说蒙古人当年入侵中原时,攻城略地,都是以汉人百姓开道,没想到,七八十年后,他们依然保留着这个野蛮的传统。
  更为残忍的是,那些跪在地上的汉人,大多数是些老弱和妇孺。
  蒙古军的队列往两边缓缓分开,一个穿红袍的人骑马走到前面,那是千夫长,叫作“查干巴拉”。
  查干巴拉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他一抬手,用马鞭指着祭坛的方向喝道,“韩山童,你们这些贱民,竟敢造反,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是吧?那就看看你们的同类是怎么死的吧!”
  说罢,他的马鞭往下一挥。
  在那些跪在地上的汉人身后,蒙古武士们挥起战刀,血光飞溅出来,百余汉人立马身首异处,尸首倒在草地上,鲜血的腥味弥漫开来。
  有几个武士顺手抓起地上一个孩子的人头,用力往红巾军这边掷了过来!
  查干巴拉仰头大笑,“哈哈哈!你们这些懦夫,猪狗一样的人,只配给我们练刀!”
  百里濯缨和楚映雪看得血脉贲张,楚映雪伸手便去拔刀。
  百里濯缨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楚映雪的手摁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冲出去只能是送死。
  查干巴拉的笑声陡然停止,他阴沉的目光掠过红巾军,并打马缓缓前移。
  他的马鞭再次举起。
  又一群汉人被押了上来,除了孩子的哭声,没有一个人敢反抗,任由那些蒙古武士把他们踢倒,跪在地上。
  查干巴拉的马鞭挥动,刀光闪动,这一拨汉人的头颅被砍了下来。
  百里濯缨站在人群中,他所在的位置不是前军的位置,但地势较高,能看到发生的一切。
  韩山童刘福通造反,并不意味着永年的人都造反,但查干巴拉居然把永年的老百姓抓在杀了立威,想要给红巾军一个震慑。
  蒙古人从进入中原的那一天,就没有把汉人当成人来看待,蒙古人如果杀了一个汉人,处罚可能是赔偿一只羊或者一头驴。
  七十多年之后,他们依然一点没有改。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统治者不认为自己统治的那些人是人!
  蒙古武士屠戮无辜百姓,连妇孺老人都不放过,百里濯缨看得目眦欲裂,双手捏得骨节“咯咯”作响。
  楚映雪和秀璎也都异常愤怒。
  但他们知道,两军交战,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他们处在左军的位置上,现在是前军准备交战,如果贸然行动,便是违抗军令,还会大乱军队的阵脚。
  他们只好咬紧牙关等待。
  和他们同样愤怒的还有前军督军何大魁。
  何大魁本是个铁匠,投入白莲教后参加了这次起事,他腰圆臂阔,又有些头脑,被刘福通任命为前军督军。
  此时,他正命令前军分兵三队,两个千人队从左右两个方向夹击蒙古人,另外一个千人队从正面攻击,按照他的想法,是要以红巾军的优势兵力,一举消灭这个蒙古千人队。
  但红巾军初次作战,要调整三个攻击方向,居然非常缓慢。
  查干巴拉身边的一个百夫长见红巾军行动缓慢,向查干巴拉建言道,“这些红巾乱贼没有经过训练,行动迟缓,我们何不趁其列队未成,发动攻击?”
  查干巴拉捋了捋自己的络腮胡子,露出一丝笑意,“不急不急!不妨给他们时间,让他们准备好了再杀!”
  停了停,他转向那个百夫长,“那日松,你说是杀一只不会蹬腿的幼兔有趣,还是杀一只长大的、会蹬几脚的兔子有意思?”
  叫那日松的百夫长点点头,“将军言之有理!这些乱贼,不过是我们刀下的兔子,连狐狸都算不上,更别说狼和老虎了!将军想怎么杀,就怎么杀!要不我去告诉他们不要急?”
  查干巴拉点点头,“等着也挺无聊的,你和庆格尔泰去打一场人头马球大家看!”
  那日松大喜,拍马冲出阵形,在阵前站定,把刀指向何大魁,“尔等乱贼听好了,不要急,慢慢调整,等你们准备好了,把脖子伸长了,我们再来杀你们!哈哈哈!这会儿我们表演个节目你们欣赏!”
  蒙古人爆发出一阵大笑。
  大笑声中,另一名百夫长庆格尔泰拍马冲了出来,他的马尾后面拖着一个汉人。
  待他勒住马,马后那个人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
  庆格尔泰狞笑着对那个汉人男孩说,“看到那些戴着红巾的人没有?那是你的同类。现在我放了你,你赶快往那边跑,如果能在我出刀前跑到他们的队伍中,你就命就保住了,否则,你的脑袋就会变成一只球,飞了起来,嘿嘿!”
  说罢,他挥刀斩断绳索。
  男孩一愣,知道这是求生的最后机会,撒腿就往红巾军那边跑去。
  但那男孩的脚显然已经受伤,他东倒西歪,跑得并不快。
  庆格尔泰见那孩子跑出了三十余步的距离,大喝一声,拍马追了上去,那日松一抖马缰,也跟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庆格尔泰眨眼便追上了那孩子,手中长刀平平挥出,那孩子的头颅已经顺着刀锋飞上了天空,而那孩子的身躯却不停歇,依然往前奔跑了数步,才颓然倒地。
  那日松策马跟上,手中长刀也顺势挥出,却是以刀背砸向那颗飞动的小小头颅。
  孩子的头颅在他的一砸之下,“呼”的飞向夜空。
  “好球!”蒙古人中爆出一阵喝彩。
  百里濯缨强行忍住心中的愤怒,他的手指深深插入泥土之中。
  这时,他才深深的感受到,自己和那数百被屠杀的人是一类人,和那个孩子是一类人,是“汉人”,是“南人”,是异族想杀便杀的弱者!
  他耳闻过的那些故事,此时变得真切起来,那不再是遥远的故事,而是感同身受的杀戮。
  那些被杀戮的人,他不认识,他更未曾见过,但他和那些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汉人!
  仇恨的烈火熊熊燃烧。
  那日松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在对庆格尔泰微微躬身,“轮到你了!”
  两人重新跑回阵中,少顷,再次驰马出来。
  这一次,那日松的马后牵着一个人,依然是一孩子,却是个七八岁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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