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撕裂精神防线
  这个机枪手连哼都未来得及哼一声,撒手抛掉通用机枪,摇晃着脑袋,腾的一声,颓然倾倒下去,鲜血飞溅到枯枝败叶上,像极了一幅妖艳诡异的泼墨画。
  另一名队员陡然一见这惨厉凄怖的情状,当下面孔扭曲,嘶声狂嚎着,一跃而起,抄起卡宾枪,发足朝三点钟方向冲去。他边跑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嚎叫,像失心疯骤发的病人。
  回来,你疯了。狐王大惊失色,想出手阻止但已然不及。
  狗杂种,有种你就给我滚出来,我要把你碎尸万断…杂种…这厮摧心剖肝地嚎叫着,端着卡宾枪,哒哒哒的连发扫射,打得前方的树枝断折,落叶纷飞。
  顷刻间,响起了铮铮铮的撞针空击枪膛声,他把空枪往腰左侧一甩,右手刷地拔出插在右大腿外侧的手枪,左手快速一拉套筒上膛,迅即砰砰砰的开枪射击,脚下不停地往前疾奔。
  突然之间,他猛不丁感到左脚被什么东西勾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掉转意念,便听得轰轰两声巨爆,脚下腾起两大团火光烟尘,身子登时被一股刚猛的力道抬离地面,抛在空中连打几个跟头。
  扑通的一声沉响,他就像一条烂麻布口袋一样,重重地跌落在地面上,身上的迷彩服已给气浪撕扯得稀巴烂,裸露的皮肉被火焰烙烫得焦黑,而他的右腿裂开一条条细长的血口子,情状惨不忍睹。
  他的好战友被隐藏在暗角里的武文涛一枪爆头,极度的悲愤加上极度惶恐,摧毁了他的心志,使他理智尽失,只想着去找武文涛拼命,去寻仇,却正好着了武文涛的道儿。
  他的左脚勾住了横拉在草丛中的一根钓鱼线,引爆了两颗防御型手榴弹,爆炸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使他七窍流血而亡。
  小队的成员一个接一个的溅血殒命,敌人却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狐王等人被这隐藏在黑暗中的死亡威胁残虐得心悸神颤。
  狐王进退维谷,厉声命令硕果仅存的四名队员,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原地建立防御线,等待b小队前来救援。他们戴上单兵夜视仪,以树干为掩体,或跪姿或卧姿据枪警戒。
  他们寸步不敢动,被粘在原地当起了缩头乌龟。
  因为武文涛神出鬼没,声东击西,让他们根本分不清丛林里究竟隐藏了多少敌人?多少陷阱和诡雷?他们甚至不知道要搜索的敌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现在,丛林又恢复了死水一般的沉寂,只能听见一片急促而紧张的呼吸声,闻到一股混杂着硝烟味、火药味、血气和腐臭味的恶劣气息。
  场面紧张得无比复加,杀机密布在丛林里每处角落。
  半个多小时转瞬即逝,敌人仍然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狐王低姿匍匐到通讯员旁边,打开无线电台,抓过话筒和耳机,压低声音呼叫:狐王呼叫猴王,听到请回答。
  耳机里响起一片嘈杂的静电噪声,稍后传来对方的回应声:我是b小队,收到。”狐王顿了顿,脸庞露出羞惭的神色,急躁地对着话筒喊道:狐王呼叫猴王,狐王呼叫猴王,猴王呢?把猴王给我叫来。
  过得片刻,一个沙哑的声音道:“狐王,我是猴王,听到呼叫,完毕。
  狐王焦急地对着话筒喊道:猴王,我们a小队中了敌人的埋伏,伤亡惨重,被困在b区不能动弹,需要你们马上过来支援,敌人像杀猎物一样干掉了我好几个手下,你们赶紧向我们靠拢,完毕。。
  狐王在说话之间,脸庞的羞惭之色越来越浓,似乎嫌向猴王的小队求援是件丢人现眼的丑事。
  耳机里传来一阵静电噪声,猴王显然在犹豫什么。
  狐王心情焦躁地等待回应。
  不多时,猴王用沙哑的声音道:狐王,我们这边也有五个队员阵亡,其中三人中了陷阱,另外两人踩上了诡雷,请你们呆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带我的小队向b区靠拢,完毕。
  狐王还想说什么,耳机里噼噼叭叭的响成一片,对方已经收线挂断。
  狐王懊恼地扔下耳麦,和手下队员一道展开了漫长而焦灼枯等待援。
  一晃又是个把小时过去了,敌人仍然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见猴王小队驰援的迹象。
  他们戴着单兵夜视仪的视界里,树木枝叶,草丛藤蔓蒙上了一层奇异的淡绿,显得有点萧森,他们的耳朵里不时听到远处传来枪炮声,时紧时松,忽稀忽密断断续续。
  狐王心知肚明,友邻的b小队也撞见了魔鬼,亦是自顾不暇,等他们前来解围根本没有指望。
  那个手持狙击步枪的队员终于被这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压得精神崩溃,只见他腾地一跃起身,冲出掩体,昂首挺胸,对着空荡荡的丛林,摧肝沥血地嘶吼道:杂种,有本事你就给我滚出来,你不是想把我们全都杀光吗?来呀!开枪啦。
  他嘶喊几声,随即端着他的狙击步枪,砰,退弹壳,上子弹,砰,他对着四面八方胡乱射击,恶声暴气地吼叫道:有种就出来吧!你这该死的杂种,有胆子就出来给我单挑,这样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砰砰砰的一阵枪声过后,传来了铮铮铮的连声撞针空击枪膛,狙击步枪弹仓内的五发弹药告罄,他把空枪狠狠地摔到地上,右手刷地拔出上了膛的手枪,在大腿上蹭开保险,而后又向四周砰砰的乱射一通。
  嚓的一下响,手枪空仓挂机,他脸色铁青,脖间青筋暴突,印堂发黑,呼吸像累瘫了的老黄牛那般粗重又急促。
  这个狙击手海阔天空地发泄一通后,树林仍旧寂静如死,敌人依然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直挺挺地伫立在开阔地带,叫嚣了这半天,竟然安然无恙,敌人似乎已经被他吓跑了,又仿佛突然从树林里蒸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