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不自在
  青檀强挣了周大勇的手,大步流星地就往门外走:“你想要如何去扒那个金一秤由得你去,莫要再扯上我了,我一介僧人,本就与这凡尘中的事情不相干的。你念着她的安危是你的事,何苦一定扯上我?”
  周大勇跟在他身后满脸陪笑:“啊哟,青檀哥,你这么说可不就见外了?我平素里是与你没有太大交情,但是难得你我二人有这个缘份,能在这县城里遇上,难得你还为了救她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小丫头片子不懂事儿,改天我说她,可是你也不能把我们往这儿一甩就不管了啊,啊哟,青檀哥,你别走那么快嘛……”
  青檀已然被金一秤那个死丫头气出了内伤,这会儿无论周大勇如何讨好,他也听不下去了。
  “我且说过了,这个死丫头的事情,莫要再扯上我一分,我只是个僧人,给了你三十两银子叫你走个人情已经是天大的情谊了,你还要死拖着我如何?我在这县城里也是一点人脉都没有的,你死拖着我也没有用!”
  一听这话,周大勇心里陡然一沉,自己只是一个乡下孩子,书读得不多,世面又没有见过几回,原本想要托着大哥的见识来解救金一秤的,可是见那一面,大哥已经把自己这条路给堵死了。
  此时若是放了这个青檀走了,自己在这城里岂不是更加两眼一抹黑?连个北都找不着?
  不行,无论如何,解救一秤的事儿,死死活活也要拉上他。
  周大勇就这么铁了心的跟在青檀身后,一步不离,就象个尾巴一样甩也甩不掉。
  青檀被他跟得心烦,在个十字路口前面住了脚步,没好气地道:“我话都说在这里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我……我……”周大勇挠了挠后脑勺,正认真地组织措辞,却见斜敕里突然冲出来个人,一把把青檀的手腕给握了个紧:“啊哟,我的青檀小相公哟,我可算是找着您了,您可赶快随我回怡红楼里去吧,再晚一些,怕是怡红楼里就要翻天了……”
  那人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满脸谄笑带着焦急,头顶上那一盏方方整整的头巾子绿得耀眼。
  不容得青檀开口说话,他身后的几个人一拥而上,扯着青檀就往一旁的巷子里扯。
  周大勇不明就里,也赶快跟在青檀身后就追了过去。
  ……
  周大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到这么色情的场所来,他更加没有想到,自己生平的第一次,竟然是跟着个和尚来的。
  自打和青檀一脚踏这怡红楼的门,旁边一众女子的眼神就全都聚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掩口窃笑的掩口窃笑,暗送秋波的暗送秋波。
  周大勇不敢抬头,只觉得那些女子的眼神就象是点点麦芒刺在背上,混身不自在得很。
  周大勇把头低着,随着那几个人一起上了楼,到了一间华阁外面,只见门口围了一堆人,屋子里面吵吵闹闹的。
  适才那个绿头巾把他们引到门口,冲着房里指了指:“青檀相公,您瞧瞧这个……”
  青檀在门前止住步子,周大勇跟在他旁边,被身边的脂粉味呛得睁不开眼睛。捂着鼻子想要打个喷嚏,下巴上突然被只帕子一甩:“哟,这位小哥生得俊,你也是跟着青檀小师父一起来的?依,你长得可不象个和尚啊。”
  被帕子上的粉味一熏,周大勇彻底忍不住了,捂着脸就是一个大喷嚏,旁边的女人们顿时笑作一团,吱吱喳喳的,就跟那一群母猫似的。
  周大勇被她们笑得窘,别着脑袋假装四处看新鲜,最终眼睛落在案几上的一件座钟上。
  那是一架西洋座钟,透明的座底已经被摔得稀烂,里面那些大大小小的齿轮还依然相互咬合着向前推动,它们往前动一分,琉琉灯罩下面罩着的表盘上那根长长的银针也往前走上一步。周大勇瞬时就被这么个稀奇的物件给吸引住了,不错眼珠地盯着那个物件儿看,登时把身后这些母猫们忘在一边。
  青檀被那几个绿头巾拥站在门口,哭笑不得地看向屋子里这一出闹剧。
  只见雪娇姑娘面红耳赤地跌坐在地上,一头乌云散乱,如玉面颊上几道被抓破的血痕,漆黑浓重的睫毛被眼泪晕成两团黑色按在眼眶下面,朱唇上的猩红颜色斜斜一道抿在腮上,硬是将那盏樱桃小口,活脱脱地扯成了血口一盆。
  而她对面的雨兰正跌坐在地上,扯着自己被拽得七零八落的衣裳,伸长了脖子叫众人看她颈上的一道道紫红色的淤痕,那领子一敞,直露出被桃红色肚兜裹住的两团酥-胸,随着她的气势左颠右颤,呼之欲出的。
  “妈妈,你且看看,我在房里好好地抚着琴练嗓子,她雪娇突然冲进来,象是疯子一样扯着我就打。我就没问是招着她还是惹着她了,她骑在我身上就是几个耳光,卡着我的脖子就往死里掐。
  妈妈,昨儿你是怎么说的?可不是说的姐妹之间再怎么不睦也不能相互拆台的吧?她雪娇又如何?明知道我今天晚上约了县里几场富贵堂会,这个贱人突然就冲出来掐我的脖子,如今我这嗓子已经废了,那个堂会我还怎么唱?”
  雨兰的声音还是半哭半哑,看来这副情形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得堂会了,妈妈倒竖着眉毛看向雪娇:“你这个死丫头,平素里挺懂事的一个人,怎么着突然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儿来?老钱家的条子已经送进来了,咱们也都应了,你又在此时拆雨兰的场,可不就是成心坏咱们的生意的?我说雪娇,你可别仗着妈妈我平素里痛着你,你就为所欲为了!这个事儿,就是你做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