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162失望的叹息
  时间好似停止,自此,锦年自杀的画面留在她的脑海中,久散不去。
  渐渐成为她的噩梦,成为她的执念,成为她抛弃一切人性的诱因。
  锦年倒下去了——毫无生机的——
  东野南心痛如绞,拖着破败的身体,缓缓爬向倒地男人,双眼深绿,渐渐化为漩涡,只要看上一眼,便会被轻易蛊惑。
  锦年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一起死吧!
  至少,黄泉路上,能够彼此作伴。没有锦年的日子,真的好孤独,好无趣,好痛苦。
  女人身上的血水被无数次地结冻,娇嫩染血的肌肤不停被地面磨擦,不停破碎,流出更多更新鲜的血液,继而再被冰冻,再被划破,再被冰冻……
  如此恶性循环,直至她的脸色惨白如纸。
  为什么世道对她如此残忍?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样残忍的一幕,老天,你的良心呢?
  女人内心的哭喊和诅咒,老天听不到。
  乔小池赶上来时,被面前的一幕深深震撼:东野南的白发被一层鲜红覆盖,双手僵硬地向前伸展,一步步,一寸寸,一点点向前匍匐。
  方向:锦年。
  心酸楚的厉害,双手一时失力,短刀应声落地,再无力捡起。
  铭仔,我下不了手,你会不会怪我心软?
  我还没有为你报仇啊——我只是单纯地见到对方这般凄惨模样,就不忍心了。
  你会怨我恨我吗?
  暗羽抬眸,见到满脸悲戚的她,皱眉!
  他可以炙热,可以冷淡。对于锦年的感情,早已在被后者杀了三次的时候,消耗,所剩不多。
  他的手中有两把黑剑,一把是他的,另一把——是锦年的。
  “她的命,我不会管……”
  他答应过她,会帮助她。
  他做不到杀掉小南,但也不会阻挡乔小池。
  “空的事情不是他们做的。”他继而淡淡开口。
  乔小池点头。
  早在和东野南对战之时,她便已经看出对方丝毫不知这事。
  如今看来,倒是他们误会了。
  锦年死了,代替东野南死了。
  乔小池内心复杂,说不出的悲伤。
  她并不讨厌锦年,甚至曾经一度很欣赏这个随时以笑容面对众人,认真严谨负责的医生。即便在知晓他是boss之时,她依旧不恨他。
  说不清理由。
  如今看到锦年慷慨自杀,她似乎明白了:也许这一切都不是锦年本人所愿。
  风声再度大震,白雪更大,落在四人身上。
  东野南紧紧抱住已然失去气息的男人,第一次发现:锦年的身体竟然这般消瘦,好似营养不良一般。
  他的身体好冷好冰好僵硬。
  他死了啊!
  而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锦年,却是无数次地为他哭泣。
  眼好痛,好酸,好像要瞎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总归要去陪锦年的,眼睛瞎不瞎,已经不重要了。
  她双手紧抱着早已失去呼吸的男人,闭上眼,坐在咧咧寒风大雪中,等待生命被冻结的那一刻。
  乔小池心酸,低下头,不忍再看。
  如此,也算是变相给周铭报了仇,心中的阴云瞬间消散,却没有光芒万丈。
  “走……”
  还未等她说出后面的话,忽而,寒风止,大雪停,继而更强更多的寒风骤然刮起,更浓密的白雪席卷而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响彻在天地之间。
  “暗羽,你可还记得为师?”
  狂风答卷,瞬间将冰雪中相拥在一起的男女包裹住。
  暗羽瞳孔一缩,心生警惕,抽出长剑,将乔小池挡在身后,防备着四面八方。
  “看来,你是不准备认为师了。”那苍老声音冷笑一声,继而说道:“不过无妨,唯师也不想认你这个怪物。此次,我不会对你出手。你若是幸运,那么就找到我吧。否则,你定会后悔。”
  寒风再止,白雪再散,随之消失的还有锦年和东野南。
  “我们走吧——”他忽而出声,“师父他在这里,我们一定要找到他,否则……”他深深看一眼乔小池,“你的异能本事很有可能被他发现,而他会将矛头对上你。”
  乔小池并不多问,定定点头,跟着男人离开。
  当东野南睁眼之时,看大的是洁白的空间,洁白的桌椅,再无其他。
  “锦年!”她大声呼唤,却只得自己的回音。
  她犹不放弃,继续大叫——
  很久之后,她累了,瘫坐在床上,双眼湿了目。
  她清楚地记得:锦年死了,死在了她面前,死在了她的怀中。
  她难道不是应该跟着一起死了吗?
  石门被推开的厚重刺耳的声音传来,一道阴影覆盖在她的上方。
  “是我救了你。”
  东野南快速抓住看似肥胖慈祥老人的衣襟,怒气冲冲道:“锦年呢?他的尸体在哪里?为什么要救我,我想死,你知不知道?”
  老人一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将她甩飞。
  “你如果就这么死了,锦年得多么伤心,他会死不瞑目的啊……”语气忧愁惆怅。
  微胖老人双眼散发着精光,“难道说,你就不想替他报仇?难道你不想杀了暗羽和乔小池?难道你不想让他们品尝你的求而不得,天人两隔的痛苦?”
  老人步步诱惑,精神本就处在边缘之处的东野南快速蹲下,双手抱头。
  “不,不,不要再说了,我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老人弯下腰,一手轻轻搭在女人的右肩之上。
  “只要你愿意听我的,你就会变得强大,没有人可以阻止你。除非……你不愿意替锦年报仇……”
  东野南不动,低着头。下一秒,不做思考,抬起头来,双眼折射出瘆人的仇恨光芒。
  “不,我愿意,请你帮我,只要能够帮我报仇,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老人笑了,满意地点了点头,甚是温和地抚摸着东野南那早已被清洗干净的白发。
  “真是好孩子,你一直都是师父最满意的好孩子——以后,你就叫我师父吧。”
  寂静的空间,各有所图的两人,相互利用,相互忌惮。
  隐约中,耳边淡淡的叹息声,似忧愁,似悲伤,又似无奈和失望,却是转瞬便消失不见。
  东野南猛浑身一抖,心生疑惑:刚才的叹息声为何如此像锦年的?
  应该是幻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