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缘起缘灭
  你……终于来了!
  浩荡天音自陈锋进入佛殿那一刻响彻脑海,震颤灵魂,陈锋亦不由自主愣住了。
  睁开双眸,前方一道苍老的身影盘膝而坐,身披黄袍,白须垂落,剑眉修长,脸上雕刻着岁月的沧桑,眼眸中流露出亘古悠长,锃亮的脑门上,九颗指头肚大小的香疤映入眼帘,仿佛排布着某种玄机。
  “和尚?佛陀?”
  陈锋身躯一颤,这具身躯与他前世所属世界的释迦颇有几分神似,难道两个世界还有想通之处?否则自己又如何来到这个世界?
  短暂的惊讶过后,陈锋把目光移开,扫过整个宫殿,却不见叶清灵的身影。
  “陈锋,你不是他的对手,快走!”
  火神显得很急切,仓惶中带着无尽忧虑的声音响起,催促陈锋马上离开。
  但陈锋不见叶清灵的身影,如何肯离开佛殿。
  “你到底是谁?”陈锋仿佛没有听到火神的话,一双明眸重新锁定佛殿中人,言语间带着一丝火药味。
  阿弥陀佛!
  “摩罗天,你可还记得贫僧?四万九千五百亿年前,问神峰之巅……”
  “陈锋,快走!快走啊!你会死的!”
  听闻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回荡,火神本能地一颤,与陈锋说话近乎是吼出来的。
  能让火神如此忌惮的存在,在天界必然也是一方高人,陈锋暗暗留了一个心眼。但他不可能离开佛殿,至少不是现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只要你放了叶清灵,我可以既往不咎!”
  陈锋声音低沉,目光死死盯住对方,想从那双眼眸中看出一些玄机。
  最终,他失望了。
  充满岁月沧桑的眸子里看不到任何波澜,根本无法从眼神中断定对方心中所想,这不是个简单角色。
  而此刻,对方再度开口:“无愧是曾经最接近神的男人,摩罗天依然那么自信。”
  “你到底是谁!”
  陈锋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知道摩罗天是什么人,可一旦对方提起这个名字,他就莫名感觉一阵悸动,似乎与他有关?
  “看来,你已经忘记过去种种。但缘分,注定无法斩断。”
  没有正面回答陈锋的问题,两片肥厚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带着一缕嘲讽的意味。
  “他是佛陀,是不灭佛祖,你的宿敌!”
  火神的声音仿佛带着万般无奈,终究还是做出剧烈挣扎之后,告诉了陈锋。
  没有过多解释,没有别的说法,但火神的声音却昭示着摩罗天和他有很大关系,似乎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眼前是一尊佛,不灭佛祖……
  善哉!善哉!
  “道友既然只剩下一缕残念,何必垂死挣扎,扰乱天机。既然摩罗天已经遗忘过去,代表他希望新的开始,道友何必执着于过去?缘起缘灭,皆有上苍注定,滚滚红尘中挣扎,谁人能够摆脱?唯我西天佛道,才是众生的归宿。”
  被火神称作不灭佛祖之人悠悠开口,如大道伦音响彻心灵深处,带着一股魔性的力量,诱人神魂。
  随即他又看向陈锋,道:
  “大道沧桑,众生欲念无穷,唯我佛道清澈,解脱众生之心灵。”
  “道友所念之人,心中郁结未开,我佛慈悲为怀,渡尽世间一切疾苦,为她净化心灵,体悟佛之真谛,问鼎无生无灭。”
  “道友虽已忘记过去种种,然尘缘未了,因果未断,注定要再续前缘,陷入无边苦难。如今道友杀孽太重,已引得苍天嫉妒,天道不满,他日必将大劫加身,毁灭诸方世界。承蒙我佛眷顾,道友若今皈依我佛,可化孽障,重头来过。”
  “人性,天性,佛性,本性。道友明悟人性,参透天性,却无法明悟佛性,注定不能明见本性。我佛为道友敞开大门,洗净孽缘,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灭佛祖的声音带着无穷魔性,诱人神魂,坚定如陈锋亦在内心深处生出摇曳之意。
  他冲冠一怒为红颜,横斩万人,举世皆敌。
  难道真要明悟佛性,才能得见本性?
  难道真要皈依佛门,才能洗刷罪孽?
  修行路,道不尽世间沧桑为何物;长生劫,斩不断众生欲念悟本心;红尘道,演不完生死别离万古殇……
  修行之道,长生之路,本为逆天之举,损毁天机之为,何须皈依成真佛。
  我命由我,不由天!
  哐啷!
  一道无形的壁障支离破碎,陈锋如梦初醒,心灵已经不被不灭佛祖的言论所惑,意志坚不可摧。
  此时,一道亘古沧桑的叹息陡然响起。
  “唉!摩罗天中就还要踏上旧路,你的业障,终究会报应在你在乎的人身上。唉!”不灭佛祖接连叹息,仿佛充满无奈。
  “我的路无需你来指引,我修人性,悟红尘,永不入佛道。”
  拨开乌云见明月,陈锋仿佛已经明悟自己真性本心,再看不灭佛祖,再听对方言论,魔性力量依在,却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继而,陈锋又开口道:“叶清灵身在何方!你堂堂不灭佛祖,不会如此下作吧?”
  善哉!善哉!
  “我佛慈悲,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怎会欺辱一弱女子?她的前世虽与你有斩不断之情缘,奈何今生与我佛有缘,故贫僧已接引至西方极乐佛土,同时也为她斩断俗世疾苦,免受你罪孽之影响!”
  “放屁!”
  陈锋怒吼,果然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即便号称慈悲为怀的佛祖,也不是什么善茬。
  强取豪夺居然能说成度化世间疾苦,也就他们说得出口。
  叶清灵是他的女人,如今被所谓不灭佛祖接引至西方极乐佛土,这是要他们两口子永世不能相见,罪大恶极!
  滔天怒意从心灵深处迸发,陈锋双目充斥血丝,咆哮道:“你若不放过叶清灵,他日本座必杀上你所谓西方极乐佛土,弑尽诸佛,化之为人间炼狱!”
  一声吼震动天地,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虽然眼前佛陀号称不灭佛祖,但这并非不灭佛祖本尊,只是一道意念投影。
  故而,陈锋才敢当着对方的面威胁。
  若是不灭佛祖本体,弹指间就能镇压陈锋,使之万劫不复,陈锋也不会傻乎乎地当面威胁。
  果然,陈锋此话一出,即便不灭佛祖也有所忌惮。
  “道友,你杀念太重,有悖天道轮回!贫僧不得不为天下苍生着想,将你镇压此地,磨灭杀念,皈依我佛!”
  嗡嗡嗡……
  只见不灭佛祖陡然站起身来,大手一挥,一道巨大法印在宫殿上空凝聚,金光万丈,佛性弥天,瞬间化作一道金色囚笼从天而降,直奔陈锋本体。
  “纵天若欺我,亦可灭天,你又算什么东西!”
  陈锋仰天长啸,噬金神石宝剑握在手中,太阳至尊本源之力汹涌澎湃,一抹剑光仿佛划破亘古时空束缚,穿越古今未来之天地,直奔头顶金色囚笼。
  天地间风云浩荡,宫殿中雷鸣电闪,虚空剧烈扭曲,仿佛要被撕裂。
  不灭佛祖脸色骤变,低语道:“你居然练成了诛天剑道?摩罗天,你重新踏上不归路,整个世界都将因你而毁灭!”
  “那我就先灭了你!”陈锋仰天长啸,瞳孔中折射出几许疯狂。
  轰隆隆!
  天摇地动,乾坤色变,整个巨大的佛殿若非有强力阵法守护,顷刻间就会化作尘埃。
  金色囚笼已经不复存在,诛天剑道的剑气依然澎湃。
  若论这在通幽之地这些年最大的收获,毫无疑问就是练成诛天剑道,只是陈锋从未有机会施展,不能得见其威力。
  如今第一次使出诛天剑道,当真有诛灭天穹之势。
  不灭佛祖的意念投影,都对此剑道无比忌惮。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不灭佛祖突然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身躯也从地面缓缓飘浮起来。
  亿万道佛性光芒从不灭佛祖身上迸发,照耀九天十地,辉映整个佛殿,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佛性光辉。
  光芒照耀之下,强如陈锋也感觉浑身难受,仿佛要被融化。
  诛天剑道的剑气,也在佛性光芒中破碎。
  “主上!”
  火神的虚影突然从陈锋体内飘荡而出,一团黝黑色火苗焚尽天穹,热浪滔天。
  饶是如此,在亿万道佛光照耀之下也显得摇摇欲坠,九幽神焰随时都可能熄灭。
  火神对此浑然不顾,沉声道:“主上,这是我第一次称呼你为主上,也是最后一次。在不灭佛祖的佛光照耀下,主上如今的修为根本无法抵挡。但主上是谁?是不灭仙王摩罗天,是天界永恒不灭的太阳!”
  “纵然被逼入轮回,你依然不死不灭,终将重回天界,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但愿主上能够记得,曾经你有一个桀骜不驯的属下,他叫做——火神祝融!”
  九幽绝灭,神焰焚天!
  火神毅然决然冲向不灭佛祖,纵然飞蛾扑火,他亦要凭借自己最后的力量,为陈锋争取一线生机。
  “祝融,你这么做只会彻底陨落!”不灭佛祖的声音有些冰冷。
  “只要主上能够打破当年的束缚,成就摩罗天帝,我依然可以重生!”火神祝融发出最后的声音,大喝道:“主上,我只能挡住他一时半刻,主上找准时机进入他背后那条青色通道,重回人间。他虽然是不灭佛祖,也不敢降临人间,逃出去,你就自由了!”
  “记住,你是摩罗天,天界永恒不灭的太阳!”
  轰隆隆!
  火神祝融冲向不灭佛祖的刹那,九幽神焰就开始溃败散落,但他没有任何犹豫。
  “你的仇,我来报!火神祝融,我不是你的主上,我们,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