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离开
光明历2222年11月。
巴里疲惫地靠在城墙上的箭垛边休息。
从第一次和亡灵交战到今天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天越来越冷，战况也越来越激烈。
一开始亡灵只是晚上来，现在白天也有小股的亡灵前来骚扰，而晚上更是大举进攻。最初巴里和利奥还轮班休息，后来只有战事不吃紧的时候让菲娅顶一下，两人才能舒舒服服地去洗个澡，睡一觉。而现在，利奥和菲娅就在离巴里边上，和巴里一样累得说不出话来。
城墙和防御设施坏了又修，修了又坏，从圣光勇士号上拆下来的几门魔导炮早就已经报废了。可用的物资也越来越少，还好翡翠镇临海，有一个靠海的小型码头，可以出海捕鱼，所以食物并不缺，素菜、水果、木材之类的资源也可以从远处少量地采集一些运回来。
要是翡翠镇是一个被亡灵族四面围困的内陆小镇的话，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可即便如此，翡翠镇也到了快要山穷水尽的地步。没有矿洞可以开采，缺乏各种金属，修补城墙和武器已经越来越困难。要是城墙无法修补好，翡翠镇根本无险可守，到时候只要一队死亡骑士就能撕开利奥他们的防线，杀进翡翠镇的中心，肆意屠戮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
更糟糕的是这似乎就是亡灵族即将要施行的战术，因为三天前斥候就在森林里发现了巫妖和死亡骑士的身影。也就是说，亡灵族现在正在等待的就是那一个城墙上的“缺口”。
看着远处的夕阳，所有人都很绝望。
亡灵族今天白天的这一波进攻竟然拖到了晚上才打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意味着亡灵族投入了前所未有的兵力，白天都已经是这样了，那晚上岂不是更恐怖？
可从现在到半夜只有短短的四、五个小时，时间既不够那些参战人员休息，也不够工匠们修补城墙，甚至连焚烧那些牺牲者的遗体的时间都很吃紧。
所有人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今天晚上可能撑不过去了。
“巴里，你带着菲娅和那些不用参战的镇民们坐船先走吧。”利奥心疼地看着边上精神力耗尽满头银发的的菲娅说道。
“然后呢？你死在这里？我当一辈子的孬种？让菲娅悲伤、悔恨一辈子？”巴里没好气地说道，三个人合作了一年多，要是说巴里对于菲娅和利奥之间的感情毫无察觉，那他也太迟钝了。
菲娅点了点头说道：“巴里说得对，我不要悲伤、悔恨一辈子。以前我们总是在逃跑，我们逃出了龙骑士墓穴；逃出了熔核之心；逃出了圣光修道院；逃出了海底神庙；逃出了维奥莱特镇。这一次，我不想再逃了。”
巴里和利奥都很惊讶地看着菲娅，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一年前，艾力克为了救卡琳姐姐，他没有逃避和黯精灵死战，用最后的力量召唤出伊莎拉。一个月前，卡琳姐姐为了帮我们，明知圣都造船厂是陷阱，也带着我们闯了进去，最后宁愿被软禁也没有逃跑。听卡琳姐姐说瑞伊在石釜城外也选择了和巫妖同归于尽，就连小瑞伊也没有逃跑。
我觉得这是我们几个人的宿命，这次如果我们逃了就还会有下一次，一直到我们敢于直面这一切为止。”菲娅说着抬起头，看着即将消失在海平面上的夕阳，喃喃地轻声赞叹了一句，“好美啊，这也许是光明之神最后的启示吧？”
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菲娅精致的脸庞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圣光。巴里和利奥同时看得有点迷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阿隆索！”利奥喊了一声。
“在！”阿隆索迅速来到利奥身边，静候指令。
“你，马上安排非战斗人员登船，把剩下的食物和水都搬上船！”利奥下令道。
“是！”阿隆索马上躬身领命。
“你也留在船上吧！”阿隆索刚要转身离去，利奥就又补充了一句。
“什——什么？”阿隆索一惊，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圣光勇士号的船长。”
“啊——？”阿隆索不明白为什么利奥会突然委以重任。
“没什么好惊讶的，即便是逃亡，也需要有一个船长来指挥航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利奥解释道。
“那为什么您不亲自——”阿隆索问到一半就问不下去了，因为他自己也明白，利奥是不可能离开翡翠镇的。
无论是信仰还是责任都不允许利奥这么做。
利奥知道阿隆索在想什么，他没有再去解释什么，只是说道：“去吧！不用等我的信号，只要瞭望员发现城墙被攻破就马上起航离开。”
阿隆索沉默了。
利奥强撑着疲惫的躯体站了起来，拍了拍阿隆索的肩膀，说道：“没时间犹豫了，这是我的命令！”
阿隆索咬着牙，对利奥敬了个骑士礼，就转身离去了。
看着阿隆索的背影，利奥转过头来，看到之前一起战斗的镇民们都在看着他，估计他们都听到了利奥刚才发布的命令。
“既然这样，干脆就明说了吧！”利奥的心中想到。
于是利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诸位翡翠镇的勇士们，大家应该都已经猜到了，今天晚上注定会有一场大战。我利奥会和治安官巴里，主教菲娅一起奋战到最后一刻。
但是我不能让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和我们一起面对危险，所以我让阿隆索把他们安排上船。如果我们撑不过今晚，也希望他们能坚强地活下去。
如果你们害怕也可以一起上船，各位已经和我们一起奋战了一个多月，就算你们现在离开，也是翡翠镇的英雄。”
利奥的这些话说完，静静地看着那些参战的镇民们，等待他们做出选择。
“我不会离开的，我要战斗到底！”
“对，我们好不容易才把翡翠镇建设成今天的样子，我们绝不离开！”
“绝不离开！”
“绝不离开！”
“我们支持您，镇长大人！谢谢您为我们安排好家人。”
参战的镇民们都纷纷表示，愿意留下继续守护翡翠镇。
“谢谢！谢谢大家！在翡翠镇建立的第一天，我就说过，翡翠镇不是我一个人的翡翠镇，是大家的翡翠镇。很高兴大家能和我们并肩战斗，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撑过今晚，见到明天的曙光！”利奥笑着说道。
不过利奥脸上的笑容，并不能掩饰心中的担忧。先不说今晚能不能撑过去，就算是撑过去了，明天呢？只要亡灵族一天不撤退，它们的进攻就会越来越猛烈，直到把翡翠镇彻底摧毁为止。
“快看那边！”负责瞭望的手下突然指着远处的树林深处喊道。
马上利奥他们就全都来到城墙的边缘向那人指的方向看去。
树林已经陷入了黑暗中之中，但是一双双泛着绿色灵魂之火的眼睛却显得格外醒目。从数量上看，是昨天的三倍。还不仅仅如此，很多双眼睛所处的高度明显要超过其他眼睛，这些处于高处的眼睛下方还有另一双间距不同的眼睛。
“死亡骑士！这是骑着骷髅战马的死亡骑士！”菲娅马上猜到了那些不同寻常的眼睛的由来。
“这么多？这么多死亡骑士？怎么可能？”一个镇民惊慌失措地大喊着。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死亡骑士？我们有城墙，它们骑着骷髅战马又冲不上来！”一个镇民不解地问道。
“因为——因为它们有信心今晚可以冲破城墙——”另一个镇民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他的猜测。
现在利奥已经完全相信巴里说的，佩里亲王应该对亡灵族提出过要求，让它们铲平翡翠镇了。要不然为什么矿洞里的骨龙骸骨早就被搬空了，但亡灵的进攻力度却一天强过一天？
“哎——”利奥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翡翠镇依旧逃不过佩里亲王的魔掌，还白白坑了卡琳一把。如果今天的翡翠镇没有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利奥肯定是不会后悔的，可是现在他却有了一丝悔意。
“对不起卡琳的事情，只能等这次有命活下来再去道歉了。如果活不下来，估计卡琳也不会介意一个死去的同伴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吧。”利奥这样想到。
“在想什么？”菲娅站在利奥身边问道。
“我在想，如果我们死了，卡琳会不会原谅我们。”利奥回答道。
“别瞎想了，大姐头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巴里在边上翻了个白眼。
利奥笑着摇摇头，努力把这些没有意义的情感都“甩”出脑海，现在确实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你们再休息一会儿，我去查看一下城墙的修补情况。”利奥说完就走下了城墙。
菲娅喝了一瓶恢复精神力的药剂，头发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颜色，她转身对巴里说道：“胖子，谢谢你！”
“谢胖爷什么？”巴里狐疑地问道。
“谢谢你愿意留下来守护翡翠镇。”菲娅回答道。
“哦。”巴里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却在心中想到：“胖爷要守护的可不是他娘的翡翠镇——”
巴里疲惫地靠在城墙上的箭垛边休息。
从第一次和亡灵交战到今天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天越来越冷，战况也越来越激烈。
一开始亡灵只是晚上来，现在白天也有小股的亡灵前来骚扰，而晚上更是大举进攻。最初巴里和利奥还轮班休息，后来只有战事不吃紧的时候让菲娅顶一下，两人才能舒舒服服地去洗个澡，睡一觉。而现在，利奥和菲娅就在离巴里边上，和巴里一样累得说不出话来。
城墙和防御设施坏了又修，修了又坏，从圣光勇士号上拆下来的几门魔导炮早就已经报废了。可用的物资也越来越少，还好翡翠镇临海，有一个靠海的小型码头，可以出海捕鱼，所以食物并不缺，素菜、水果、木材之类的资源也可以从远处少量地采集一些运回来。
要是翡翠镇是一个被亡灵族四面围困的内陆小镇的话，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可即便如此，翡翠镇也到了快要山穷水尽的地步。没有矿洞可以开采，缺乏各种金属，修补城墙和武器已经越来越困难。要是城墙无法修补好，翡翠镇根本无险可守，到时候只要一队死亡骑士就能撕开利奥他们的防线，杀进翡翠镇的中心，肆意屠戮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
更糟糕的是这似乎就是亡灵族即将要施行的战术，因为三天前斥候就在森林里发现了巫妖和死亡骑士的身影。也就是说，亡灵族现在正在等待的就是那一个城墙上的“缺口”。
看着远处的夕阳，所有人都很绝望。
亡灵族今天白天的这一波进攻竟然拖到了晚上才打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意味着亡灵族投入了前所未有的兵力，白天都已经是这样了，那晚上岂不是更恐怖？
可从现在到半夜只有短短的四、五个小时，时间既不够那些参战人员休息，也不够工匠们修补城墙，甚至连焚烧那些牺牲者的遗体的时间都很吃紧。
所有人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今天晚上可能撑不过去了。
“巴里，你带着菲娅和那些不用参战的镇民们坐船先走吧。”利奥心疼地看着边上精神力耗尽满头银发的的菲娅说道。
“然后呢？你死在这里？我当一辈子的孬种？让菲娅悲伤、悔恨一辈子？”巴里没好气地说道，三个人合作了一年多，要是说巴里对于菲娅和利奥之间的感情毫无察觉，那他也太迟钝了。
菲娅点了点头说道：“巴里说得对，我不要悲伤、悔恨一辈子。以前我们总是在逃跑，我们逃出了龙骑士墓穴；逃出了熔核之心；逃出了圣光修道院；逃出了海底神庙；逃出了维奥莱特镇。这一次，我不想再逃了。”
巴里和利奥都很惊讶地看着菲娅，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一年前，艾力克为了救卡琳姐姐，他没有逃避和黯精灵死战，用最后的力量召唤出伊莎拉。一个月前，卡琳姐姐为了帮我们，明知圣都造船厂是陷阱，也带着我们闯了进去，最后宁愿被软禁也没有逃跑。听卡琳姐姐说瑞伊在石釜城外也选择了和巫妖同归于尽，就连小瑞伊也没有逃跑。
我觉得这是我们几个人的宿命，这次如果我们逃了就还会有下一次，一直到我们敢于直面这一切为止。”菲娅说着抬起头，看着即将消失在海平面上的夕阳，喃喃地轻声赞叹了一句，“好美啊，这也许是光明之神最后的启示吧？”
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菲娅精致的脸庞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圣光。巴里和利奥同时看得有点迷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阿隆索！”利奥喊了一声。
“在！”阿隆索迅速来到利奥身边，静候指令。
“你，马上安排非战斗人员登船，把剩下的食物和水都搬上船！”利奥下令道。
“是！”阿隆索马上躬身领命。
“你也留在船上吧！”阿隆索刚要转身离去，利奥就又补充了一句。
“什——什么？”阿隆索一惊，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圣光勇士号的船长。”
“啊——？”阿隆索不明白为什么利奥会突然委以重任。
“没什么好惊讶的，即便是逃亡，也需要有一个船长来指挥航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利奥解释道。
“那为什么您不亲自——”阿隆索问到一半就问不下去了，因为他自己也明白，利奥是不可能离开翡翠镇的。
无论是信仰还是责任都不允许利奥这么做。
利奥知道阿隆索在想什么，他没有再去解释什么，只是说道：“去吧！不用等我的信号，只要瞭望员发现城墙被攻破就马上起航离开。”
阿隆索沉默了。
利奥强撑着疲惫的躯体站了起来，拍了拍阿隆索的肩膀，说道：“没时间犹豫了，这是我的命令！”
阿隆索咬着牙，对利奥敬了个骑士礼，就转身离去了。
看着阿隆索的背影，利奥转过头来，看到之前一起战斗的镇民们都在看着他，估计他们都听到了利奥刚才发布的命令。
“既然这样，干脆就明说了吧！”利奥的心中想到。
于是利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诸位翡翠镇的勇士们，大家应该都已经猜到了，今天晚上注定会有一场大战。我利奥会和治安官巴里，主教菲娅一起奋战到最后一刻。
但是我不能让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和我们一起面对危险，所以我让阿隆索把他们安排上船。如果我们撑不过今晚，也希望他们能坚强地活下去。
如果你们害怕也可以一起上船，各位已经和我们一起奋战了一个多月，就算你们现在离开，也是翡翠镇的英雄。”
利奥的这些话说完，静静地看着那些参战的镇民们，等待他们做出选择。
“我不会离开的，我要战斗到底！”
“对，我们好不容易才把翡翠镇建设成今天的样子，我们绝不离开！”
“绝不离开！”
“绝不离开！”
“我们支持您，镇长大人！谢谢您为我们安排好家人。”
参战的镇民们都纷纷表示，愿意留下继续守护翡翠镇。
“谢谢！谢谢大家！在翡翠镇建立的第一天，我就说过，翡翠镇不是我一个人的翡翠镇，是大家的翡翠镇。很高兴大家能和我们并肩战斗，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撑过今晚，见到明天的曙光！”利奥笑着说道。
不过利奥脸上的笑容，并不能掩饰心中的担忧。先不说今晚能不能撑过去，就算是撑过去了，明天呢？只要亡灵族一天不撤退，它们的进攻就会越来越猛烈，直到把翡翠镇彻底摧毁为止。
“快看那边！”负责瞭望的手下突然指着远处的树林深处喊道。
马上利奥他们就全都来到城墙的边缘向那人指的方向看去。
树林已经陷入了黑暗中之中，但是一双双泛着绿色灵魂之火的眼睛却显得格外醒目。从数量上看，是昨天的三倍。还不仅仅如此，很多双眼睛所处的高度明显要超过其他眼睛，这些处于高处的眼睛下方还有另一双间距不同的眼睛。
“死亡骑士！这是骑着骷髅战马的死亡骑士！”菲娅马上猜到了那些不同寻常的眼睛的由来。
“这么多？这么多死亡骑士？怎么可能？”一个镇民惊慌失措地大喊着。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死亡骑士？我们有城墙，它们骑着骷髅战马又冲不上来！”一个镇民不解地问道。
“因为——因为它们有信心今晚可以冲破城墙——”另一个镇民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他的猜测。
现在利奥已经完全相信巴里说的，佩里亲王应该对亡灵族提出过要求，让它们铲平翡翠镇了。要不然为什么矿洞里的骨龙骸骨早就被搬空了，但亡灵的进攻力度却一天强过一天？
“哎——”利奥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翡翠镇依旧逃不过佩里亲王的魔掌，还白白坑了卡琳一把。如果今天的翡翠镇没有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利奥肯定是不会后悔的，可是现在他却有了一丝悔意。
“对不起卡琳的事情，只能等这次有命活下来再去道歉了。如果活不下来，估计卡琳也不会介意一个死去的同伴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吧。”利奥这样想到。
“在想什么？”菲娅站在利奥身边问道。
“我在想，如果我们死了，卡琳会不会原谅我们。”利奥回答道。
“别瞎想了，大姐头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巴里在边上翻了个白眼。
利奥笑着摇摇头，努力把这些没有意义的情感都“甩”出脑海，现在确实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你们再休息一会儿，我去查看一下城墙的修补情况。”利奥说完就走下了城墙。
菲娅喝了一瓶恢复精神力的药剂，头发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颜色，她转身对巴里说道：“胖子，谢谢你！”
“谢胖爷什么？”巴里狐疑地问道。
“谢谢你愿意留下来守护翡翠镇。”菲娅回答道。
“哦。”巴里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却在心中想到：“胖爷要守护的可不是他娘的翡翠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