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表妹失忆了 第53节
  郡主问她的时候,她直接就拿出来用了。
  “今夜还要再去一趟。”清清说予永宁郡主听,“烧房子。能烧粮草自然更好,但有过昨日的经验,赤字军必定死守粮草,难度较大。只要将大火燃起来即可,所以烧什么不重要。”
  昨夜水性好的已经潜进水底看过了,果然如清清所想,排水口是关着的。
  春末夏初时节,离雨季还有半月左右,等不了那么久,如今城中屯田已然被毁,若再燃起大火,势必需要大量的水来扑灭,开放排水口是最快的方法。
  永宁郡主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忙安排下去。之后,又来问她:“两日后攻城,清清可有良计?”
  “谁说两日后攻城?”清清狡黠一笑,“排水口一开,我军便可大举进犯。”
  此举与谢铎制定的计策不谋而合,不由挑眉,笑着看她。
  永宁郡主却一拍膝盖:“你这不讲武德了啊。”
  “兵者,诡道也。”清清浑然不在意,“利而诱之,乱而取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1
  永宁郡主自认无耻,先前与北峦交战那三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斗智斗勇多少回,用兵却也不敌她这般狡诈。不由气苦:“亏我还当你是什么小白兔,没想到啊。”
  清清不好意思地笑笑,偷偷看了眼谢铎。
  她这都只是小打小闹,若没有谢铎绕后毁田,再当面下战书,此计绝起不了这么大的作用,顶多像赤字军骚扰他们营帐那般,不疼不痒。
  这些,他都没有说。而且,她猜他还有其他后招儿,只是眼下不到时候,没有使出来。
  昨日他说赤字军的军师有些手段,能得他这个评价的人不多,所以,绝不能掉以轻心,她还需要想好后续的对策才是。
  清清莹白的指尖在洛守南北两侧的地图上轻点:“西边守卫森严,南北两侧人手各不足两千人,可先由精锐队以此地为切入口,待西侧驰援,大部队再从西侧以铁骑踏入。”
  精锐队由排水口入城后,需防止对方关门围困,因此要做两手准备。
  “兵分三路。”谢铎定下最终决定,“一队奇袭,一队立于江面,伪装成主力军,另一队埋伏西侧,以烟花为信,骑兵攻城。”
  清清跟着他们忙了一天,晚膳后便有些困了,谢铎要指挥攻城,晚上没法儿回来,便将铁锤留下睡在榻上。
  半夜,便听见外面传来欢天喜地的庆贺声,清清和铁锤都醒了。
  “我出去看看。”铁锤披了衣服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语气难掩兴奋,“小姐,此战大捷,咱们的人直接生擒了贼首祝毅!”
  清清侧耳仔细听,果然听到有人在帐外叫骂,朝廷走狗出尔反尔,无耻之徒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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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好两日后攻城,缘何今夜就挥刀相向?!”祝毅声如洪钟,大声喊叫道,“若非我轻信你们,轻信朝廷,怎会被你们抓来?”
  最后嚷嚷一句,“你们胜之不武!”
  清清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么不禁打,这才上半夜,怎么就把贼首都擒来了?
  定是这厮托大,不以为然,犯到他们手里了。
  “天上几时均雨露?”2永宁郡主说道,“成王败寇。祝毅,你这是……输不起?”
  “你放屁!”祝毅奋力挣扎着,要站起来与她对峙,“明明就是你们不讲规矩!”
  越说越离谱,不由得将长久以来对朝廷的怨恨尽数爆发了出来:“你们这些狗官,就知道压榨百姓!拿了百姓的税银吃的满嘴流油,却任由饿殍遍地,生灵涂炭!杀了我就能粉饰太平了吗?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我杀了为祸一方的狗官,何错之有?我拿回自己和难民们应得的,何错之有?”祝毅大吼,“我们不过是想活下去,何错之有?”
  原本士兵们还有奚落他的心思,一听他这声嘶力竭的发问,俱都愣在原地。
  他们也并非王孙贵族,生来就拥有一切,每个人都是拼命往上爬才能够得着个衣食无忧的边儿,所幸他们还能吃军饷,不至于饿死。
  若易地而处,他们不见得能比祝毅做的更好——他杀了草菅人命的贪官,扰乱了秩序,却也救了两座城的百姓。
  孰功孰过,他们既不是洛守难民,也不是刺史遗孤,没有资格评判,于是皆沉默下来。
  谢铎对这种无能狂吠没兴趣,抱着胳膊立在一边,百无聊赖,冷眼旁观。
  永宁郡主见祝毅态度激愤,单手拎起旁边半桶污水,直接泼在他脸上。
  祝毅正满腔怒火,骂的正兴,冷不丁被半桶水浇得透心凉,停下控诉的声音,跪在那里恨恨地瞪着她。
  “冷静了吗?”永宁郡主不再笑了,面沉如水,“民,无法则贫,国,无法则乱。你想活下去是没错,可若人人都如你这般,目无法纪,犯上作乱还自以为是,天下还是天下吗?”
  “现在的天下是谁的天下,现在的法纪是谁定的法纪?”祝毅冷哼,“——民无信不立3。郡主,这么简单的道理,要我教你吗?”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帐内的清清都屏住了呼吸,想要听听永宁郡主的回答。
  或许,在江家出事的那段时间,清清的心中也有过这样的质问吧?她不能确定,但当她听到祝毅的话时,本能地眼眶酸涩,说不出的震撼。
  永宁郡主长久地沉默,没有回答他那个问题。
  而是说:“你觉得我胜之不武?”
  众人屏息凝神,听见她叹息一声,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走吧。”
  祝毅一愣,在场的人更是齐刷刷将目光移向她。
  “两日后,我亲自带人攻城,望你做好准备。”永宁郡主用极其平静的语气与他说,“你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我虽姓李,可李氏从未接纳过我一日——天下无论如何更替,终究是属于男人的。你道世事不公,我呢?”
  世人皆称她为女中豪杰。
  可豪杰就豪杰,为何要特意带个女字?
  她生来便不服,便委屈,便怨恨。父亲嫌她,家族弃她,圣上防她,她都无所谓,即使拼上一切,她也要把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统统拿回来!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祝毅,觉得他很可怜,便再给他一次机会也无妨。
  “你、你以为我会信?”祝毅反驳道,“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少在这儿假仁假义。”
  永宁郡主摇头笑笑:“某一向言而有信,说放了你便会放了你,说两日攻城便两日攻城,方才那一切,都是和你闹着玩儿呢。行了,回去吧。”
  边说,边叫人给他松了绑,末了,还差人将他送回洛守。
  祝毅:“……”有被侮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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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清在帐中听了两人辩论的经过,唏嘘不已。
  永宁郡主的志向她自小就清楚,这些年来,她也做的很好,无论是参-军还是参-政,都远超同龄儿郎,可世道如此,她不认命,便要吃更多的苦头。
  谢铎见她有些忧虑,将她揽在怀里:“听到动静了?”
  清清拧眉说:“我知道赤字军不难打,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莫不是有诈?”
  “所以永宁郡主让他回去了。”谢铎亲亲她的头发,解释道,“简修竹没露面,过程也的确有些蹊跷。”
  “她是故意的啊?”清清扶额,“我白替她难受了。”
  看着小姑娘懊恼的表情,扬起她的下巴:“李九那个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担心,有那功夫,不如多想想我。”
  清清仰着脸凑近他,甜甜地说:“我想你想得还不够多吗?再想我就满脑子都是你啦。”
  谢铎挑眉,低头吻她的唇。
  “明天怎么办?”清清小声问他,“赤字军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明天带你出去玩。”谢铎熄了灯,搂着她躺好,“李九放的人,让她自己抓回来。”
  出去玩?
  离谢铎生辰只剩下几日,她还没有准备好要送什么礼物,明日若有机会出门,正好可以仔细为他挑选。
  清清来了精神:“好啊,我们去哪儿?”
  第40章 蔫哒哒
  黑甲军驻扎在邰城境内, 与洛守隔河相望,离他们最近的城市就是邰城。
  邰城是典型的平原小镇,不似洛守渔业、运输发达, 也不像金陵重点发展纺织业,百姓多以种植为生,粮食产量大而且种类多,主要依靠洛守相对便宜的运输业将粮食销往南北两地,两城唇齿相依。
  但洛守明显与成山的往来更加密切。
  一方面是成山物资匮乏,商队需要经过洛守,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成山兵力强盛, 与北峦隔疆相望,乃是大安国的边防要塞, 作为中原与边疆的枢纽, 离京又远, 洛守可谓左右逢源。
  所以,在洛守因地方官员腐败而民不聊生的时候,报进京的财况仍十分漂亮。若不是祝毅杀了王冲,揭竿而起,怕还是会被蒙蔽在虚假的繁荣之中。
  洛守沦陷, 邰城也陷入了危机。
  清清跟随谢钏过来的时候没到城中细看, 只知道谢钏采买粮草的时候, 价格便宜得不可思议,他还特意跟清清说打算囤一批去往江南售卖。
  “我们真的可以出去吗?”清清再三求证, “会不会有什么突发事件?”
  谢铎说道:“监军大人既已批准,便无妨。”
  昨夜谢铎便说了, 永宁郡主将人放走,自然要由她抓回来, 而且郡主对洛守志在必得,毕竟首战告捷,郡主也很高兴,甚至主动让谢铎带她出去散散心。
  “军中草药稀缺,前些时候让老赵留意了,至今仍差几味药材,正好今日到城中采买。”谢铎抱她上马车,两人谁也没带。
  想到那个送草药来的小姑娘,清清特意瞧瞧谢铎:“程微月送草药来的那天,我刚好遇见了。”
  谢铎屈起一只膝盖坐着,阳光照在他脸上,潇洒肆意:“谁?”
  清清便听明白了,他根本不认识那个姑娘。
  “没谁。”清清冲他一笑,“我听说邰城的地方戏是一绝,买完药,我们找个茶楼听戏?”
  他生辰快到了,清清昨夜已经打算好要送他什么礼物,今日出门的主要任务,就是安抚住谢铎,让他不要跟着自己,不然就没有惊喜了。
  可谢铎应该不放心让她自己出门,所以这会儿是故意说来试探他的。
  “无趣。”谢铎不为所动。
  清清在京中就喜欢听戏,未失忆时还常常溜出去到戏楼捧相熟的姑娘,出手又阔绰,可比他风流多了。
  光他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撞见过几回。
  但清清坦荡的很,被发现了,也只是举杯向他示意,全然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没想到,即便失忆了,这个习惯仍然保留着。
  “夫君你误会了。”清清煞有介事地说道,“你可知,咱们初来乍到,要怎样才能最快获得当地人才知道的消息?”
  谢铎但笑不语,由着她胡编。
  “一、找当地的乞丐打听,二、找戏楼的小二买消息。”清清压低声音,“不是要查成山王吗?此地距离洛守这样近,两地常有生意往来,消息自然比京中要灵通一些。且非成山王管辖之内,当地百姓们不会过于避讳。”
  是个合适的理由,谢铎笑着摇摇头,依了她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