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爬山
  李虎赶紧回复:“没有啊,跟个朋友聊几句而已。”
  不知为啥,本不该心虚的他,却感觉有点心虚了。
  “来我家吧?”林采妮道,“我出关了。”
  李虎愣了一下,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小丫头。这两个月,林采妮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她独自一个人咀嚼失去唯一血亲的痛苦,不知是怎么打熬下来的。
  “老在家呆着多没劲?我们出去散心吧。今天上午我开两个会,下午可以空出来陪你。”李虎道。
  “好的呀,我们去市游乐园玩。”林采妮欢欣鼓舞。
  李虎雷厉风行地把一天的工作都堆在上午完成,却在午饭时接到家里电话。
  “虎子,你朋友来家了,你回来一趟呗。”刘翠芬在电话里头笑盈盈地说。
  “啥朋友?”李虎一愣,心想,最近也没啥朋友要拜访自己啊。
  正纳闷呢,忽然听到话筒里传来一个小家雀一样欢心调皮的声音。
  “哈!李虎,我来你家了,不去捞什子游乐园了。”林采妮道,“我想玩农家乐。”
  李虎一脑门子黑线:“那我家不是农家乐啊。”
  他可是有些了解林采妮的,这丫头够调皮,古灵精怪的。为了不让她惹出什么麻烦,李虎赶紧开车往家赶去。
  一路上,李虎都在想,父母会不会又开始胡思乱想,以为林采妮是他的啥啥啥。
  可是到家门口,他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林采妮正坐在院子里,陪着刘翠芬摘菜、聊天,两个就像是母女一样熟络。
  看到儿子回来,刘翠芬道:“你看你,朋友要来也不先跟我打个招呼。”
  李虎放下车钥匙和包,卷起袖子去水井边洗脸洗手,随口问:“我爸呢?”
  “你爸去你三姨夫家里了,办点事儿,要后天才回来呢。”刘翠芬道。
  “哦。”李虎点头。
  他瞅了林采妮一眼,小丫头正冲他做鬼脸呢:“所以咯,正好这几天我在这里住,陪陪阿姨。”
  “好咧!”刘翠芬笑呵呵地答应着。
  她就是喜欢林采妮这样的姑娘,有烟火气,不像那些千金大小姐,一个个都像是仙女儿是的。
  她常跟儿子说的一句话就是:“仙女儿是在画里的,那只能看,不能过日子。咱们老百姓啊,还是要找个知冷知热的才行。”
  李虎当然明白母亲的意思,不过每一次都是打着哈哈蒙混过去。
  林采妮干活儿倒是挺利落,帮着摘菜、洗菜、打扫院子。
  “这就算是我的饭钱了。”她悄悄通知李虎。
  李虎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那不行,至少还得给我两百块,我的菜多金贵你知道吗?”
  “小气鬼!”林采妮冲他做鬼脸。
  晚饭气氛也不错,吃过饭,她又抢着帮刘翠芬洗碗。这让刘翠芬喜滋滋的,想起之前的王冉。两个丫头比较起来,似乎是林采妮更胜一筹。
  刘翠芬果然如李虎所预料,偷偷想起小心思来:“我儿子要是能跟这样的女孩结婚就好啦。”
  好在,林采妮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心思。她总是没心没肺的,干完活就拉着李虎去爬山。
  “神仙咧,这么晚了爬个毛的山啊。”李虎一脑门子黑线。
  “不行,我就要去。”林采妮发挥她不讲理的特长。
  李虎拗不过她,同时心里也心疼她,就陪她去爬山。本来是要从他修的梯道爬,结果到了山脚下,姑奶奶压根不满意。
  “什么嘛,我要是爬水泥梯子,干嘛来你家?城里每一栋楼都有水泥阶梯。”林采妮十分不爽,坚持要爬最原始的山。
  李虎被逼无奈,只好带着她走小路上山。山路崎岖不平,蜿蜒盘旋,黑夜里就像是盘桓在山上的一条巨大蟒蛇。
  面对这样的羊肠小径,林采妮总算是满足了。
  “这还差不多。”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李虎偷笑不说话,心道:“现在还没爬呢,你就尽情的撒欢吧。待会儿看你不哭着喊着要下山……”
  不出他所料,林采妮果然爬了不到十分钟,就气喘吁吁,不停地休息了。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丫头就没哼一声,也没说一句要下山的话。
  大约晚上十点钟,他们登上一座山顶。从这里站着往下看,夜色撩人,村庄星星点点的灯火,格外的美。
  林采妮站在山顶,张开手臂,任秋风呼啦啦吹着。她大声喊:“爷爷,您放心的走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爷爷,我养了一只小狗,它的名字叫虎子!”
  “爷爷,我把你所有的东西都烧了,我怕看见了会哭啊!”
  李虎坐在她背后的石头上,默默注视着这个可劲儿发泄的女孩。她心头有太多淤积的负面情绪,不排遣出来,可能会憋慌。
  喊了几十句,山下回荡着她的声音,远处此起彼伏传来狗吠声。
  “嘻嘻!”满头大汗的她,心满意足地转身看着李虎,“我都说完了!”
  “嗯。”李虎点头,“小心点。”
  “什么?”林采妮一愣,脚下一绊,人就直愣愣往后倒去。
  李虎几乎是坐着就冲过去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使劲往自己怀里一拉。
  “我就叫你小心别掉下去。”李虎气恼地说。
  巨大的冲力,让林采妮刹不住车,结结实实钻进李虎怀抱里。
  宽阔的胸膛,就像这大山一样结实可靠。林采妮趴伏在李虎胸口,久久没有吭气。
  这种情况下,李虎也不好催她起开,就那么像哥哥爱护妹妹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呜呜呜!”林采妮突然哭出声来,“爷爷走了。”
  “嗯。”李虎老老实实嗯了一声。
  “我好孤单。”林采妮哭着说。
  “我知道。”李虎道,他没有俗气地说什么,你还有我们呢,我们都是你亲人之类的话。
  李虎觉得,在这种时候,给她温暖和安全感就好了。
  林采妮絮絮叨叨,跟他诉说了许多。比如上个礼拜,她刚刚结束了一段为期三天的恋爱。
  李虎问她,为什么这段感情这么短暂。她很无所谓地说,他就长得帅而已,拉手没有感觉,就分咯。
  她故意把自己说成坏女孩的样子,可瞎子都看得出,她是个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女孩。
  “我要像南丁格尔那样,做一辈子的护士,到死都做护士。”本来讲恋爱呢,突然话锋一转,林采妮又开始讲起自己的事业来。
  她跟李虎说起自己以前读书的时候,面对尸体的那种恐慌。还跟李虎讲了几个校园流传的鬼故事,微风徐徐,把她轻柔好听的声音,吹出很远。
  李虎就那么安静地聆听着,也不打岔,需要笑的时候,就笑两声。不需要的时候,就抿嘴听。
  终于,林采妮心头淤积的那些情绪,全都疏散,她说到嗓子哑掉,安静的趴在李虎怀里,一声不吭了。
  林采妮不提下山的事儿,李虎也就不提。他就那么陪着林采妮,在山上一只呆到深夜。
  寒风凛冽,李虎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两个人坐在山顶高处,互相依偎取暖。
  “那是什么?”林采妮指着山下一片稻田问。
  “都是水稻,长大了就变成白白的大米,跳进你的饭盆里。”李虎道。
  “水稻是水田嘛?”林采妮问。
  “是啊。”
  “那边呢?玉米吗?”林采妮胡乱指着问。
  误打误撞,她居然说对了。李虎点头:“是的,你真聪明。”
  “一块田里,只种一种庄稼,是不是有点浪费?”她随意道。
  李虎愣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问到点子上了。村里除了他承包的稻田,剩下的就是苞谷地。不过最近几年,水果玉米不如之前走俏,所以玉米地其实一直都是赔本的。也就是一些老人家,出于感情和习惯,还在继续耕种着。
  林采妮的一句话,让李虎脑筋灵感迸发,想到了什么。
  他们在山上一直呆到早上五点多才下山,悄悄摸进家门,李虎让林采妮在客房睡下。
  他正要回屋休息,却发现母亲已经坐在堂屋在剥玉米粒了。
  “虎子,你过来。”刘翠芬的声音罕见的严肃。
  李虎走进去:“啥事儿?”
  “妈可跟你说,小林姑娘是个好女孩。你要是不能对人家负责,千万别去祸祸人家。”刘翠芬道。
  李虎已经把林采妮的身世告诉她了,那悲惨的遭遇,让刘翠芬母性大发,对林采妮充满保护欲。
  “妈你说啥呢?我跟她就是兄妹之情。”李虎一脑门冷汗,“对了,您知道咱家还有多少玉米地不?”
  “一亩。”刘翠芬道,“你要干嘛?”
  “不干嘛,就是问问。”李虎转身钻进自己的卧室,抱着手机开始上网查资料。
  林采妮随意一句话,就像是打开李虎灵感的闸门,让他对自己本来似乎走进死胡同的事业,又有了新的展望。
  本来睡意浓浓的他,居然一直查阅资料到上午九点。瞌睡虫没找上门来,电话倒是找来了。
  “喂,小家伙,猜猜我是谁。”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李虎乐了。
  “孙老,您可有日子没来电话啦。”李虎道,“是不是想吃鱼了?”
  “嗯嗯,更主要的是,缺赤芝啦。”孙老道,“你啥时候来一趟省城,我们好分赃。”
  老人家说话越来越逗趣,也越来越让人心惊肉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干吗的呢。李虎一琢磨,就知道药厂分红了。
  说起赤芝,李虎脑子里灵感迸发。现在药厂生产规模受限制,主要是赤芝越长越慢,越开越少了。
  那块墩子,似乎灵气枯竭了,任凭李虎怎么使劲儿都无济于事。
  他最近正愁要把赤芝移植到什么地方去呢,刚才他一直都在盘算这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