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知道另有一个女子确实很爱我。不过爱这东西再神秘没有,竟不能随便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现在我已决定了此一生,以便根本消灭我心中的隐痛。但晚生生恐公子因为我上次的一封信,在你们美满的爱情上留下一点缺憾,所以我再给你这一封信,向公子你解释误会,希望你一心一意地爱她。那我死后也可以瞑目了。
  再会吧!我祝你们伉俪间幸福无量,并且请你寄语新夫人,宽恕我的痴狂,但我这一颗心,却完全是纯洁无暇的。
  恭请燕喜
  伟泽绝笔 于二十七日。”
  两人看完了这一封信后,三个人都安静了一会儿。窗外边迎风的秋叶萧萧瑟瑟地响,和着房间中刑秋池的叹息声音,组成一种凄婉的哀曲。
  聂小蛮站起来,在窗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把自己和景墨调查所得的情形向秋池说了一遍。
  然后聂小蛮又说:“爱河中的风波是可怕的!世界上最没法解决和最易使人感受痛苦的事,就是这一个‘情’字。现在你们四个人的曲折离奇的问题都已有了了结,不过这里面含着不少酸辛的因素。”小蛮叹一口气,又说:“刑世兄,今天你的未婚妻大概可以和人交谈了。你快去把这回事向她说明,你可要好好地重认一回罪呢,求得她的原谅才是呢!”
  刑秋池去后,苏景墨的情绪很紊乱,心头感觉到另一种滋味,说不出是悲,是喜,是酸,是辛。聂小蛮焚起了一炉香,在窗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向景墨交谈。
  小蛮道:“这件事如此解决真的是很侥幸的。看来我的脑子还不足以应付如此复杂的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竟看不透这一出四角式的闹剧。但这出戏中的四个主角,在‘情’字的立场上都是十二分真挚,都可以算是情的信徒。可惜俞伟泽的意志太薄弱了,目光也太短浅。他几乎把情爱认做人生唯一的真谛,才白白地死去了!”
  窗外的落叶又相和着两人的叹息,房间中又静了,只有烟气袅袅。
  景墨想了想,事情似乎还未完全了结,又问道:“聂小蛮,还有那张楚叶呢?她在律法上是有责任的,你想是我们应该怎么处置她?”
  聂小蛮背负着手,踱了几步,似乎又开始了数地缝的老习惯,突然又接头叹息道。
  “张楚叶正当青春,她对罪过又有过真切的悔悟。现在乐婷方面,可以说是无大碍了,既然事情仍有圆满的希望,这一个可怜的女子的行为并没有造成实际的损害,不如就听其自然吧!希望她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们也就不一定非要法办她才是了。”
  这看法苏景墨也赞同。张楚叶虽然对朋友下过毒手,但也是由于爱的迷蒙而她的爱又是盲目而无理性的。这女子的遭遇,论情真实可怜可悯,真要去把她来枷了,判个蓄意谋杀,她这一生可就毁了。就这样吧,放她一条生路算了。
  不料,隔了一天,张楚叶仍没有回家。
  五天以后,苏景墨正在值房里读各地发来的最新情报时看到这样一条记录,镇江北固山下甘露寺前,江中浮现出一具漂亮的青年女子尸体。
  【本案完】
  一天晚上,吃过晚饭,景墨和南星说了一声,说是要去写案卷的记录便一个人来到书房里。景墨点亮了油灯,从抽屉底部取出一个记录的小本,只见上面有五个小字:《东厂缉事录》。
  可是还没写几个字,眼皮就开始打架了。过了一会,景墨居然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梦中,一位老者正在油灯下读书,不时还给油灯加点油。他的头发被绳子绑着吊在房梁上,他专心致志地看书,好像一点也不感到疲倦似的。直到深夜,他才有一点疲倦的样子,他的头向前一点,突然一惊,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这时,他虽然觉得头疼,但心里很高兴,于是他接着看下去。他的叫声惊醒了景墨,景墨也不禁叫了一声,“哎呀!我怎么睡着了?”
  景墨揉揉眼睛,一看油灯里的油并没有燃去多少,看来自己睡的时间不长。火光闪耀着像敏锐的眼睛看着景墨,并在说:“苏景墨,你怎么竟然睡得着,这个本子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如何了得?”景墨赶紧走到铜盆架前洗了一把脸,又回到书桌前写记录。
  此时的景墨头脑清醒,精神振作起来。接下来,又开始认真的写起来。这是密报东厂备案的记录,凡七品以上的锦衣卫官员,都要记录自己一年以来的经历的重要事件,密报东厂备案,景墨自众做上总旗官以后,就开始记录这些东西。
  景墨不知道是谁在看自己的记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看自己的记录,只知道这都是秘密送往北京的,估计那里的记录、案卷、卷宗、档案、监视报告,秘密文件已经堆积如山。
  整个帝国的秘密都集中在堆放这些文档的地方。
  君不见高阳酒徒起草中, 长揖山东隆准公。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这桩案子,景墨脑子里居然冒出来这样的一句诗句。用来形容这一桩起初看似平凡而结局却出人意外的迷离消税的惨案,也许有异曲之处吧。是的,景墨的联想也许近于曲解原意,但从某一个方向看,这件血案的过程,恰像是是这句李白诗背后的故事。
  郦食其可以说是汉朝开国的大功臣之一,到了今天却鲜为人知。
  《史记》是这样描述他的:年六十余,长八尺,家贫落魄,人皆谓之狂生。他家境贫寒,才华横溢,有一身抱负,却只谋得一看门小吏之职。刘邦过陈留时,郦食其来自荐,这一年他已六十岁。刘邦素来不喜儒生,当手下来跟刘邦说,求见的是一儒生,刘邦让便他离去。骊食其便自称高阳酒徒,并非儒生,刘邦便接见了他。
  《史记》中的《高祖本纪》说刘邦“好酒及色”,郦食其自称“高阳酒徒”使得刘邦更愿意接见他,并能有机会献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