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他隐忍着,将这一切反应轻描淡写地隐藏起来,他故作轻松,“姐,你看你手上都擦伤了,被爸妈看到肯定又要骂我了。”
  “说不定又要说我不正经,拍戏环境不安全,然后拉我回公司——”
  话刚落地,两只手便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肩。
  梁砚抬眸,撞上梁诩墨有些涣散的眼睛。
  “不回公司。”梁诩墨的手越扣越紧,她声音沙哑,脸上全无往日柔和,眼睛里也全是不安,她看着梁砚,“不回公司。”
  “姐姐不会让你回公司的。”
  梁砚喉头一哽,眼眶顿时滚烫,他狠狠咽了咽喉咙,才扬唇笑,“那我先给你擦手,擦干净给买药行不行?”
  梁诩墨似乎清醒了不少,和梁砚四目随时看了好久才恍惚喊了梁砚的名字,“梁砚……”
  梁砚笑了下,“我在。”
  梁诩墨慢慢垂下了眼睛,她一下一下扣着自己的指甲,那里藏着灰,她试图想要弄干净,但却因为太用力而扯劈了指甲。
  梁砚反手握住她的手,“再扯就太丑了,做美甲都不好看了。”
  梁诩墨不抠了,但也不说话。
  梁砚不催她讲话,只是拿湿纸巾一下一下惨她的手指和掌心。
  摔倒的时候擦在地上,难免会磨破皮。
  但好歹不算太严重,没有出血。
  直到擦干净以后,梁砚刚要收回手,就看到一滴眼泪“啪嗒”掉在了自己手背上。
  他一顿,停下了所有动作。
  他没有抬头,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手背上那一滴眼泪。
  良久,他才干哑着声音说:“姐,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已经说了十年。
  未来,还有一辈子要说。
  梁诩墨一言不发,只是缓缓把自己的手从梁砚手里抽出来,她捧着掌心盖在自己眼睛上。
  数秒后,指缝里流出泪渍。
  而梁砚也不知在什么时候从蹲坐的姿势变成了单膝跪地,他弯着脊椎,低下脖子,头发掉落在眼前。
  发影摇晃,模糊了他的视线。
  良久,他才听到梁诩墨说:“你去给我拿点药吧,我手好疼哦。”
  梁砚抬头,一弯眼睛,“好。”
  -
  乔栖从药房出来的时候接到了童书渠的电话,说是麦芽今晚一直不开心,问她为什么也不说,也不愿意跟乔栖视频。
  乔栖今晚不知道怎么的有点累,她进了电梯慢吞吞靠在角落,身上的衣服又湿又紧又沉,勒的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后背的疼痛因为衣服湿透更加明显,她低低喘了口气,声音不高不低地问:“跟小朋友们闹别扭了吧。”
  “应该吧,我明天问问。”童书渠说,“下午确实跟几个小朋友在玩来着。”
  “嗯。”乔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童书渠察觉,问:“很累?”
  乔栖低垂着眼睛,目光在手里的药袋上转来转去,片刻才说一句:“还行。”
  “那么晚了,收工了吗?”
  “嗯。”
  童书渠应该在加班,跟她也聊不久,“那行,早点休息。”
  “好。”
  恰时电梯门打开,“叮——”一声,乔栖掀眸抬脚,看到电梯门口站的梁砚,微微一顿。
  梁砚状态明显不好,他也没换衣服,站在那里姿态不像平时那样慵懒闲散,只是垂着眼,唇角压平,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抬眼的瞬间,恰好他也掀起了眼皮。
  浓长睫毛下是颜色极深的眼睛,走廊灯光很亮,头顶也是铺天盖地的光,可这光落在他头发上,却照了一地稀碎的影子。
  他立在那,像一头月色下的孤狼。
  让人忌惮,不敢靠近。
  乔栖的生长环境造就了她对人情绪的敏锐捕捉力,察觉梁砚不高兴的一瞬间,乔栖下意识也竖起了逆鳞。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乔栖紧紧盯着梁砚,直到电梯再次合上门,梁砚再一伸脚,阻止了门。
  梁砚目光落在乔栖手边的药袋上,开口声音又干又哑,“你怎么了。”
  乔栖摇摇头,“没什么。”
  两个人一个往外,一个往里,擦肩而过时,梁砚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细节。
  ——他晚上好像因为急迫推了乔栖一把。
  想到这里,梁砚忽然伸手扣住了乔栖的手腕,他微微偏头,目光落在了乔栖后肩上。
  电梯光也亮,把她后肩的狼狈照得清晰又明显。
  梁砚瞳仁紧了紧,启唇,“你肩上的伤,是我推的吗?对不起,我当时有点着急——”
  “没事。”乔栖说,“我自己也没站稳。”
  话落,梁砚忽然扯唇笑了下,桃花眼尾飞出来一抹讥讽。
  他松开乔栖的手,声音带着可笑。
  “你们可真有意思,明明是我造成的,我自己都不想着找借口,你们倒上赶着给我找借口。”
  你们。
  乔栖走出电梯,和两眼面对面站着。
  梯门缓缓关上。
  梁砚那双眼睛渐渐消失于眼前。
  直到梯门完全紧闭。
  旁边电梯数字跳跃着往下。
  停在了药房的那一层。
  乔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药,转身离开的同时。
  心想:谁们?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十点更新。
  第30章 小疤痕
  乔栖回到房间顺手把药丢在了一边, 她边往浴室走边脱衣服,长发松散下来,因为被水湿过, 直接成了定型的马尾垂在后背上。
  上衣脱落时撕扯到伤口, 她也只是轻微蹙了蹙眉。
  没有过多反应。
  玻璃门关上, 把人圈在一块方行区域,温水顺着肩颈部往下流, 周边渐渐腾升了雾气。
  恍惚朦胧间, 乔栖忽然轻飘飘眨了下眼睛, 她也不知道突然怎么了,就皱紧了眉,而后一抹脸,甩了甩手上的水,也没关身后的蓬头, 直接光着身/子赤着脚走出了浴室。
  找到手机, 进微信找里昂。
  7:你在做什么。
  他不回消息, 乔栖就站在客厅等着。身上的水渍被液化, 带走了身上仅剩不多的体温。
  周身不动声色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头顶灯光铺洒下来, 将她曼妙的身/子照得一览无余。
  光穿透水珠,在她身体上折射出流光溢彩。
  直到身上的水几乎全干了,乔栖才神色不明地抿了抿唇,然后把手机丢回了沙发上。
  -
  洗完澡已经不知道几点了,乔栖没着急上药,反而站在卫生间慢悠悠地吹头发,等头发吹了个半干,她又慢悠悠贴两张面膜, 在此期间一次手机也没摸过。
  甚至都没出过卫生间。
  直到一切结束,她站在镜子前静静地看了自己两眼,恍惚间意识到自己那么久好像一直在逃避面对。
  逃避面对里昂究竟有没有回她微信。
  一条消息而已。
  她做事情从来不喜欢逃避,怎么今天……
  乔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蹙了蹙眉,几秒后,干脆利落地转身,折返客厅。
  私人手机被她一不小心扔到沙发缝里,她先摸到的是工作手机,手指不小心触摸到屏幕,手机瞬间解锁,页面弹出微信消息。
  是来自梁砚的。
  梁砚:开门。
  时间是二十分钟前。
  她当时大概才刚刚洗完澡。
  乔栖又看了眼时间,回过去一个问号。
  乔栖:?
  对方秒回。
  梁砚: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