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节
  “主子怎么能这么说!”听琴急道:“日久见人心,您甭管贝勒爷怎么想,您是真的关心贝勒爷,时间长了,贝勒爷总会知道的。”
  “可我并不关心!”舒舒觉罗氏回头看了听琴一眼,道:“他好不好的,同我有关系?后院里这么多人,也就福晋入了他的眼。咱们啊,做再多都是徒劳。”
  她努力过太多次,也失望过太多次,真的没那么多勇气再试了。
  听琴心里叹气,也不好再多劝,只想着以后再有合适的机会再说说,总不好看着自家主子真就这么意志消沉下去。
  知画也是暗自摇头,想着过两日回侍郎府也好,到时候让夫人劝劝,总是比她们这些奴才说的话管用。
  这晚八爷回府后并不打算去后院,正准备让赵仁宽去同池小河说一声,就见春燕从二门那迎了过来,“贝勒爷,福晋想请您过去一趟,有事要同您商量。”
  八爷没有疑迟,当下就跟着春燕往后院走。他已经连着三日没有进后院了,这会还真有点想池小河和孩子们。
  这会已经是傍晚,但太阳还很炙热,八爷走到池小河院里时已经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但池小河屋里还是挺凉爽的,几个角落里都放了冰,丝丝凉意在空气里蔓延,让八爷一进门就觉得清爽。
  “爷回了!”池小河笑着迎了上来。
  天热,她穿得也轻薄,头发就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缀在脑后,脸上粉黛未施的,却让八爷看得眼前一亮。她皮肤水嫩,这样简单的打扮更显小,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当了额娘的人。
  “看爷这一脑门子的汗,热吧!快换身轻便的衣裳!”池小河心疼的忙活起来,又让人去端解暑的冰碗,又让人拿热帕子来给八爷擦脸,倒是没在意八爷从进门就没说话。
  八爷脸上不由自主就带出笑意,任由池小河给他宽衣。
  “爷又瘦了!”池小河给八爷解衣领的时候摸了八爷的脸颊一把,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是不是这几日又没好好用膳?臣妾送去的汤是不是都便宜旁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池小河还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帮忙的赵仁宽。赵仁宽心里有怨不敢叫,只能低着头装没听见。
  “福晋送的汤,我怎么会给旁人!”八爷笑着自辩一句,“汤我都喝完了,绝对没说假话。”
  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并不怎么信。
  八爷笑了笑,也不再多解释。汤他是真的喝了,但人也确实瘦了。就这么个体质,也是没法子。
  等擦过脸,换了衣裳,一通折腾下来,弘曦和雅尔哈也都听见动静过来见八爷了。
  两个小家伙几日没见八爷也怪想的,这会围着八爷就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八爷对孩子们一向耐心,一边微笑听着,一边时不时还问几句,逗得他们说的更多。
  池小河就在一旁坐着,也不插话,只看着这画面就觉得高兴。
  又等了一刻钟,弘旺也回了。一家人难得聚齐,池小河便让厨房多弄几个花样来。
  她这些日子闲来无事,倒是弄了几个新鲜花样的小菜,都是清爽可口的,端上桌颜色也鲜亮,还是很能勾起食欲。
  八爷本来没什么胃口,见没什么油腻的荤腥,还真吃了不少。汤也是清清淡淡的素汤,八爷也很给面子的喝了一碗。
  “还是福晋这吃的舒服。”八爷漱了口,露出几分惬意的神色来。他这些日子忙来忙去的,吃进嘴的东西都不知道什么滋味,只是垫个饱。
  “爷整日里忙得不见人影,我这便是做好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过去合适。也只能是炖个汤了。”池小河叹气道:“爷总说让臣妾注意身子,到自个儿身上就不管不顾了!”
  “是爷的错,再忙还是该过来用个晚膳的。”八爷脸上堆笑,放软了声音哄池小河开心。
  “这可是爷说的。”池小河看着八爷道:“那爷从明日开始可是每日都过来?说好了,臣妾就每日等着爷!”
  “说好了。”八爷笑着点头。其实也是他手头的事情忙的告一段落,便是有什么,也不差一顿晚膳的时间。
  “福晋不是说有事商量?”八爷想起自己是怎么被叫来的,当即问道:“府里出什么事了?”
  池小河就把舒舒觉罗氏祖父做寿,想回娘家的事说了。
  “啊,这事啊,你做主便是。”八爷不在意道。
  “臣妾是想问问这寿礼上是不是有什么讲究。”池小河道。
  八爷挑了挑眉,道:“不用特别讲究。他阿玛并没有大办,也没给咱们发帖子,你按着差不多选几样寿礼,算是个心意就行。”
  八爷这么说,池小河也就明白了。看来舒舒觉罗氏的阿玛在八爷这也没少分量,不然八爷不会是这个态度。
  第835章 回娘家祝寿
  其实八爷陪舒舒觉罗氏一块儿回去才是最给面子的。不过八爷连寿礼都不打算特别对待,也就当然不会亲自上门了。
  舒舒觉罗氏本就没期待,倒是第二日一早池小河让人备了一份寿礼,说是八爷的意思,还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回了娘家,舒舒觉罗氏还是很受重视的,但只有在章佳氏面前,她才收了笑,露出自己的真性情来。
  “额娘也久没去看你了。额娘瞧着,你像是又清减了。”章佳氏看着自己宠大的女儿,满眼都是心疼。
  “天热,胃口不好。额娘知道的,女儿一贯如此。”舒舒觉罗氏笑着回道。但她自个儿心里清楚,她不是夏天才瘦的。日子过得不如人意,又怎么可能养得圆润。
  章佳氏心里叹气,也不想当面揭破。自己生养的孩子,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虽很久没去八爷府上看望舒舒觉罗氏,但从今日舒舒觉罗氏带回来的寿礼上,也能看出八爷对自家女儿并没有多喜欢。
  母女俩各怀心思的说着话,面上看着倒都是笑呵呵的。
  侍郎今日忙得很,便只是族中亲戚来贺寿,府里也热闹的很。他作为一家之主要招待客人,也就没功夫同舒舒觉罗氏说话。但还是让章佳氏代了句话,让舒舒觉罗氏晚膳后别急着走,他单独有话说。
  “阿玛要同女儿说什么?”舒舒觉罗氏问章佳氏,“还不能直接让额娘转达么?”
  “谁知道呢!”章佳氏摇头,“你阿玛最近也忙得很,后院都不怎么进,额娘也不知道他动些什么心思。”
  舒舒觉罗氏看着章佳氏,这才觉着自家额娘似乎老了不少,两鬓都隐隐有白发冒出来了。
  舒舒觉罗氏突然心里一动,问道:“额娘,咱们府里近来日子可是不怎么好过?”
  章佳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笑道:“乱说什么!这日子不就是这么过的。你阿玛官当的稳稳当当的,怎么会不好过。”
  “额娘,您也要瞒女儿了么?”舒舒觉罗氏有些难过。以前在家时,章佳氏很宠她,觉得她聪明,很多事都乐意同她说。
  面对舒舒觉罗氏质问的眼神,章佳氏最终叹了口气,还是开了口。
  八爷府里,池小河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想约四福晋一块儿去看看太子妃,或是想办法打听打听情况。太后薨逝的时候,太子妃并没出现,因为太子被废,连来给太后磕头的资格都没有。
  当时池小河还松了口气,不来磕头也好。不然就太子妃快临产的身子,只怕吃不消。只是见不到人,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还是不免让人担心。
  “我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呢!”四福晋叹口气道:“只是你四哥也不在京里,我窝在后宅也难找人打探消息。”
  “我想过找我们爷来着,又怕他不方便。”池小河道:“所以想着要么咱们自个儿去。到时候就算有人说什么,也是咱们妯娌间的事,牵扯不到爷们。虽说太子被废了,但还是皇阿玛的儿子不是?二嫂也还是咱们二嫂呀!”
  “还是你想的周全些。”四福晋点头,“如今局势不明,确实不方便让爷们去。那要不,咱们先派个可靠的人去给二嫂送点东西?”
  “也成啊!就说她快生产了,咱们送点小孩子用的东西去。”池小河道:“被关着不让探视,难道还不许送点东西了?便是关大狱也还能通融一下呢!”
  事情便这么定了,就由池小河这边派肖嬷嬷,四福晋那边也是派的自个儿身边的方嬷嬷,一块儿带着些刚出生的孩子用的各种衣物,在侍卫的护送下去了关押太子一家子的皇庄。
  虽说皇庄偏远,但到底是皇庄,住的条件并不差。但因为是囚禁,所以太子妃她们从毓庆宫里搬出来的时候并没带几个奴才。除了最贴身的几个,其他人都留在了毓庆宫。皇庄上原有的奴才也不许他们来伺候,反倒用来看守他们。
  从尊贵的皇位继承人,一夜之间变成了阶下囚,失去自由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日常中无处不在的细节时刻提醒你身份的改变,这种如钝刀割肉般的折磨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太子本就不是个好性的,经历了这种变故后性子变得更加古怪起来。就连从小跟在他身边伺候的谢诚都免不了被打骂,更不提其他人。
  太子妃压根不愿去看太子,她从宫里搬出来那会动了胎气,好不容易稳定了,实在经不起太子发疯。李佳氏满心惦记着还留在宫里的弘皙,也不愿意在太子跟前受气。
  明惠就更不用说了。她从太子第一次被废后就几乎成了后院里的透明人。这次跟着出了宫也没有什么反应,好像认命般,缩在自己屋里几乎不出门。
  倒是有两个格格觉得是机会,主动请缨去伺候太子,陪着太子喝酒作乐。
  太子妃也懒得管,她现在只想自己的孩子能平安生产。有人去分散太子的精力也好,免得他发起疯来伤到她的孩子。
  但太子妃还真没想到会有人来看自己。出了这样大的事,旁人肯定都是避之不及的。便是以前关系好的回避,她也觉得可以理解。太子被废的原因又那么丢人。真要有人来看,她自个儿还不好意思见。
  当听守卫的说是八爷和四爷府上的两个嬷嬷,太子妃的心里还是热了一下。
  她当太子妃这么多年,自问妯娌间的关系一直处理的不错,同谁都没有过节。但真正交好的还就这么两个。
  她想起自己当年住在庄子上时也是池小河和四福晋来看她,当初太子第一次被废,也是这两人去毓庆宫探望。如今还是这两人,惦记着她要生产,担心她的身子,毫不避嫌的派人上门来送东西!
  都说皇家无亲情,但这一刻,太子妃却觉得自己没白嫁进皇家一回!连她的娘家现在都对她避之不及,却还有两人想着她。
  第836章 寒心
  肖嬷嬷和方嬷嬷当然是见不到太子妃本人的,不过东西还是让送进去了。看守的侍卫小哥也是个好心的,简单说了两句太子妃的情况。
  听闻太子妃虽然之前动了胎气,但现在已经没事,肖嬷嬷和方嬷嬷都松了口气,至少回去交差也能让两位福晋放心了。
  侍郎府里,一天的热闹过后,大家都显出疲态来,各自回屋休息。舒舒觉罗氏却还在章佳氏的屋里等着她阿玛来。
  其实她这会很想离开,几乎有些坐立不安。实在是她阿玛所求之事不是她能办到的。虽然只是去八爷那问一句,对她来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她又不好在章佳氏面前说实话。若是说了,也显得她太没用了些。虽说章佳氏知道她不算受宠,但并不知道她压根连八爷的面都见不上。
  “急着回去?”章佳氏还是看出她情绪不太对,“如今天黑的晚,想来贝勒爷和福晋应该不会说什么的。”
  “嗯。”章佳氏只得定了定神,露出个笑脸来,“我就是想着阿玛要早点过来,咱们还能多说说话。额娘知道的,我如今想见阿玛一面不容易。”
  “是啊,你如今嫁了人,总归是和做姑娘家时不一样了。”章佳氏点头表示理解。她偶尔还能去八爷府里看看女儿,自家老爷是真没什么机会。今日说是舒舒觉罗氏回了府,但父女俩也没说上两句话。
  母女俩又等了会,舒舒觉罗氏的阿玛才匆匆过来。
  其实要说的是舒舒觉罗氏哥哥差事的事。她哥哥读书不太行,从武吧身子骨又弱,就有些两边不靠。可二十多岁的人了,阿玛还是个兵部侍郎,寻不到个好差事,也实在有些丢人。
  “你哥哥若是好了,也是你的靠山不是?你虽然是侧福晋,但娘家有人,也不必你那府里的福晋差。”侍郎想的很好,若是女儿再能给八爷生个儿子,以后世子之位说不定都能争一争。
  舒舒觉罗氏满心苦水。她又何尝不是这个道理。但她在八爷那根本没有情分,又怎么给哥哥讨差事。
  “阿玛知道你脸皮薄,也不是非要你求个什么具体差事。只在贝勒爷那略提一提。阿玛改日碰到贝勒爷,也会说的。”
  侍郎说的很是体贴了,可舒舒觉罗氏依旧没个爽快的应答,这就让人有些难堪了。
  “雪怡,这可是你亲哥哥!”侍郎沉了脸,语气不由重了两分。
  章佳氏也不太高兴,开口道:“你未出嫁时,你哥哥待你可不差。你可不能忘了这些情分。”
  话说到这个份上,舒舒觉罗氏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她心知自己回了八爷府根本就帮不上忙,只得又添了一句,“阿玛、额娘,不是女儿不为哥哥考虑,是女儿自认在贝勒爷那的面子没那么大。若是这事成不了,你们别怪女儿。”
  “阿玛刚说了,你只要提一提就好。”侍郎脸上这才露出笑脸来。他想着自己好歹是个兵部侍郎,女儿作为侧福晋提这么一嘴,八爷多少要给点面子。他们求个差事不容易,可对于八爷来说却是轻而易举的。
  “你嫁给了贝勒爷,就相当于咱们这一家子也都是贝勒爷的人了。”侍郎不放心的又叮嘱道:“你一定要把这个意思说与贝勒爷听。”
  “女儿明白。”舒舒觉罗氏面上笑着应了,心里却不是滋味。
  她之前还想着阿玛要同她说话,是不是关心她出嫁后过的如何,结果却是为了哥哥。虽然她能理解,毕竟哥哥以后是这个家的继承人,她也愿意哥哥有出息。但从头至尾,阿玛连一句关心她的话都没有,也实在是让人有些心寒。明明以前在府里阿玛对她也是不错的。如今出嫁了,就只想着利用她了么?
  若是知道她压根没什么利用价值,是不是连这点笑脸都不会给了?
  回娘家祝寿的时候舒舒觉罗氏还是开心的。因为可以见到家里人了。可祝寿完出来,她脸上就再没笑容。
  跟着她回府的听琴和知画并没有听到她同章佳氏和侍郎的对话,所以这会只当她是因为又和家人分别才难过的,便安慰道:“主子别难过,您以后若是想回来也还有机会的。”